我怅然抬起头,凝望着漫天飞舞的素白柳絮,真美呀,仿佛在下着一场极美丽的春雪!轻抬皓腕,接起几缕轻盈纤小的柳絮,默默地睇视了一会儿,对着掌心轻轻一吹,“呼——”它们再次轻灵地飘向空中,唉,却是不知最后将会飘落何处?呵,一如自己迷惘而未知的将来啊!不觉感叹地缓缓吟道:“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①
站在池塘边的假山石旁,望着碧波荡漾的池塘,幽幽地叹息,再过几日自己就要嫁人了,就要成为胤禟的福晋了!这是真的……还是在做梦?我总觉得有种极不真实的虚幻感,仿佛自己是在做一场梦,一场悲戚而哀伤的梦!只不知……自己何时方能自梦中醒来?
我正惆怅地兀自想着心事,冷不丁瞧见一个穿银红宫装的少妇朝这边缓步走来,我定睛一看,哼,怎么这么巧,来人正是那个怀了孕的十三福晋——兆佳·钰莹!只见她嘴角含笑,年轻端丽的脸庞上满是初为人母的喜悦,然而,那抹喜悦的笑容却是刺得我眼睛和胸口一阵疼痛!
我刚想躲到假山后避开她,却是来不及了,她已经瞧见了我,脸上那抹幸福的温婉笑容忽然一僵,愣愣地望着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怎么觉得她打量我的目光隐隐含着一股强烈的敌意和恨意,不禁有些莫名,暗自嘀咕着,自己和她从未有过交集,好像没有得罪过她吧?那她眼中这股浓重的憎恨却是自哪里来呢?
虽然,再过几日我将要和出身显赫尊贵的她成为妯娌,论起辈分来我还是她的“九嫂”,比她还要高那么一丁点儿,可毕竟现在还不是!因此,我便恭敬地给她福了福身,她神色复杂地凝视着我,优雅地对我摆了摆她那只高贵的手,以非常冷淡地口吻说:“您不必客气了,再过几日,您就要跟九哥大婚了!以后,咱们可就是……”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意味地说,“姐妹了呢!”说着,还有意无意地伸手摸了摸她那微微隆起的腹部。
我听了心中顿时很不是滋味,依稀回想起一个似曾相识的熟悉场景,她为何对自己有如此强烈的敌意?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她……已经知道自己曾和胤祥有过一段情?哦,大概是胤祥怕得罪她这位出身尊贵的妻子,早已把我们俩之间的事对她一五一十地全盘报备过了吧!
一想到这里,我仿佛又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气得身子不住发抖,头晕目眩,又恼又窘,一时也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她神情倨傲,矜持地对我微微点了点头。
我转身刚要走,忽然眼尖地瞧见一只锦球不知打哪儿飞过来,竟直直地朝她背部射去,“啊——”她冷不防被球打中,惊恐地尖叫一声,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扑嗵!”掉进了池塘里,惊惧地在水中扑腾着,大声地叫着喊救命。
我虽对这位高贵矜持的十三福晋没有任何好感,见此情景实在是很想对她幸灾乐祸地拍手笑着说:“活该!”可她现在毕竟是个孕妇,而且非常需要帮助,更何况现在四下无人,若是去找大内侍卫来救她,哼,她怕是早就淹死了,唉,而且还是一尸两命啊!
我见她在水里不住地扑腾、挣扎,迟疑了片刻后,便毫不迟疑地纵身一跃,跳入池塘,哇,好冷啊!我不禁冷得直打哆嗦,虽说现在已是初春,可这池水却仍是冰冷刺骨,此时已来不及细细多想,就迅速地朝她游过去,奋力将她给推上了岸。
可是,自己这具病孱瘦弱的身体毕竟体力有限,再加上身上这套旗装被池水浸湿后,因吃透了水而变得沉重不已,她虽是已平安地脱离了危险,惨白着一张清丽的面庞,浑身不住簌簌发抖,惊魂未定地坐在岸边,可我却是累得精疲力竭,再没有气力爬上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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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晋·陶渊明《杂诗十二首·其一》。(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