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着康熙在杭州行宫住了些日子后,就起程去了浙江,这天,康熙忽然让梁九功捎话来,说是明日一早要我陪他去一趟沈园,心中立即大感懊悔,唉呀,早知道就把那些藏书给带来了,这样就可以借机亲手交给顾叔叔了!
而且,让我有些疑惑的是,康熙让胤禟和胤禩明天去替他不知道办什么事,让胤祯留守行馆,让胤禛和胤祥陪八公主游湖……照此看来,他竟是有意支开他们,只带我一人去沈园,真弄不明白康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啊?怎么有种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做坏事的感觉?
次日清早,我起身后,想起待会要去沈园拜祭沈宛,就特意换了身素净的衣裳,素雅的雪绸衣裙上以石青丝线绣着精美的水莲花,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在头上插了支雅致的水莲花样式银簪。待红袖帮我将一切都妆扮停当后,款步走到大穿衣镜前,但见镜中映出一个纤弱婷袅的素衣女子,如一朵出水的白莲花般清雅素洁、飘逸出尘。
“呵呵,好一朵娇美素雅、清丽脱俗的水莲花儿啊!”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转头一看,只见胤禟斜倚着门框,嘴角噙着一抹慵懒的笑容,如星子般闪亮的眼眸炽热地望着我,令我素颜微赧,不自在地低垂下头。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他笑着念了句,走到我面前,修长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将我从头到脚细细地瞧了个遍,“真美呢!”赞许地笑着道,“宛儿,你这样一妆扮啊,特有江南女子所独有的那股子轻灵秀美的韵味儿呢!”
我低垂下眼帘,没有说话,对他这种油嘴滑舌略带轻浮的调戏,心中隐约有些反感,虽然……我是他的妻子。
用罢早膳后,我便陪着康熙一道轻车简从地去了沈园,他坐在车中,打量着我这身素净的衣裳,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问:“你可曾经去过沈园?”
“去过!”我便将上回将沈宛的灵位亲自护送至沈园的事一一对他说了。
康熙听我提及天一阁藏书的事情,似是很感兴趣,便细细地问了,略沉吟了一下,果决地说:“朕回头就下旨让老三和老五一道负责此事,让他们俩尽快将散落在外的藏书悉数寻回,送归沈园!”
我霎时又惊又喜,激动得热泪盈眶,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语,现在既然有康熙出马,他这位至高无上的皇帝一声令下,这些流失在外的藏书搜集起来就更加容易了,看来,宛姨的遗愿很快就能实现了!
到了沈园后,看门的沈伯一眼就认出了我,赶忙热情地招呼我们,微带惋惜地说顾贞观现在不在沈园,正在沈氏家族的家学中授课,要等黄昏时分才会回来。我便说没关系,自己不过是陪亲戚偶然间路过此地,就顺道过来祭奠一下沈宛,让他不用特意招呼。
随后,康熙就让我领他去沈宛住的那间屋子拜祭她,他让梁九功候在屋外,亲自给沈宛上过香后,坐在屋中抚摸着那架古琴,让我给他弹支《梅花落》。
我一曲弹罢后,他幽幽地叹息着,径自低声缓缓地说:“记得第一次瞧见她的时候,她穿着一袭淡雅的素衣,正坐在一株老梅下抚琴,弹的正是这支《梅花落》!雪白的梅花被风吹落枝头,在空中漫天飞舞,好象在下一场梅花雪似的,还有无数的彩蝶围绕着她翩翩起舞……她,美得就像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位美绝尘烟、飘逸脱俗的蝴蝶仙子……”
我冷眼见康熙长吁短叹,一副睹物思人、感慨伤心的样子,不知道他跟宛姨究竟曾有过一段怎样的前尘往事,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在宫外“微服私访”时偶然间邂逅了宛姨,但接下来的下文,比如说具体的时间、地点及事情的发展经过、高潮结尾等,他却是停住口,不再往下说了!不过,这段“康熙私情史”自己也没有多大的兴趣探听,就算知道得一清二楚又如何,对我未必有什么好处!
只有些奇怪的是,记忆中,似乎从未听沈宛言语间提及她认识康熙的事情,我想,并不是因为她不便说或是不能说的缘故,而多半是因为她的心中早已有了纳兰容若,再也容不下他人,所以,无论她是否知道康熙的真实身份,都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吧!
我盈盈双目静静地凝望着沈宛的灵位,默默地对她道,宛姨,现在皇阿玛亲自过问藏书的事,您的心愿很快就能完成了,咱们的这面珠帘……终究还是能挂起来的!您在九泉之下,也算可以安心地瞑目了!(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