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3—123

因为上回家宴时,我曾答应八福晋替她钩件披肩,数日后,我将披肩钩好,就专程给她送去。她看了极为欢喜,披在身上对着大穿衣镜不住地左照右照,回头笑着道:“宛妹妹,你的手可真格儿是巧呢!”

    “八嫂过奖了,您喜欢就好!”

    “哎,这是什么花式呀?瞧起来怪好看的,远看就像是串了一颗颗珠子似的,亮闪闪的!”

    “这是‘珍珠花’!因为我在丝线里掺了些蟠金线,所以看上去会闪闪发亮!”

    “呵呵,怪道呢!”她照了好一会儿的镜子,这才将披肩脱下,交给丫头收好,笑拉着我的手道,“好妹子,你就甭一口一个‘八嫂’地叫了,这样多生分哪?我闺名叫彩凤,你就喊我一声‘凤姐姐’得了!”

    “凤姐姐!”我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微笑着赞道,“您的名字取得可真好!‘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①

    “爷当年听了我的名儿,也是念了这句诗呢!”八福晋那双亮晶晶的凤眼中闪动着一丝羞涩的甜蜜,然后微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唉,只可惜我没怎么念过书,他素日里头念的这些个诗啊词啊什么的,我是一点子也听不懂!”她颇有些艳羡地望着我,轻轻一叹,“哪像妹妹你呀,满肚子的才学,我若是也能像你这样有学问……唉,就好了!”

    “该羡慕的人是我!瞧您多能干啊,帮八哥将府里头所有的大小事项都打点得井井有条!”

    “可是……他的事儿,我都不懂啊!而且,他总是待我客客气气的,什么事儿都让着我!我自嫁给他以来,从未跟他红过一次脸,拌过一次嘴……”

    “这个呀,叫做‘相敬如宾’!”我忙接过口,笑瞅着她道,“您跟八哥这么恩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呀?难道您喜欢和八哥俩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闹腾得这八贝勒府里头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的,觉得这样才比较……恩爱?”

    八福晋被逗得“扑哧”一笑,眼中那丝不易察觉的幽怨转瞬即逝,对我微微一笑,亲昵地挽起我的手:“妹妹,你今儿头一回来我这儿,走,我带你到府里头四处逛逛吧!”

    胤禩的这座府邸和胤禟比起来其实并不小,只不过因为是仿照江南的风格布置,故而不像胤禟的府邸看上去那样轩昂壮丽,倒是颇有些曲径通幽的意趣。

    我和八福晋正在花园里闲逛着,忽然迎面走过来一个小太监,手里头还提着一只竹篮,上头用一块粗糙的蓝布遮着,看不见里面装的是什么。他一瞧见我们俩,慌忙恭谨地给我们打千请安。

    “起来吧!”八福晋优雅地对他摆了摆手,忽然,一阵细微的“喵喵”声从竹篮中传出,她耳尖地听见了,瞅着他手中的竹篮狐疑地问,“你手里头拿的是什么?”

    “回福晋的话,是几只小野猫崽子!”

    “野猫崽子?”八福晋不解地问,“府里头怎么会有野猫崽子?”

    “爷最喜爱的那只暹罗种的‘雪娇’前些日子偷偷跑了出去,等回来后这肚子竟是一天天儿地大了,才刚生下了这几只小野猫崽子!因这些个小猫崽子是外头那些野猫下的种,血统不纯,爷是断不会要的,所以奴/才预备把它们拿出去给扔了!”小太监伶俐地回着话,并将竹篮上盖着的蓝布揭去让她细看。

    我也好奇地凑过头去,见几只拳头般大小的白色小猫蜷缩着小小的身子,围聚在竹篮里“喵喵”地叫着,有的眼睛还没有睁开,有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有一只小猫忽然睁开眼,怯生生地望着我,它的眼睛竟然是一只蓝一只绿!

    呀,好漂亮的小猫啊!

    我顿时心生怜惜,一想到毫无任何生存能力的它们将要被扔掉,面临着不是被饿死就是被冻死的残忍命运,便对八福晋说:“凤姐姐,您把这几只小猫送给我吧!”

    “妹子,你想要养猫?嗨,这还不容易,爷素来爱养这个,咱们府里可是养了许多品种极好的猫呢!走,我这就带你去挑……”

    “凤姐姐,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只想要这几只!”

    八福晋惊讶地望着我:“可是,这几只小猫崽子的品种不纯,是外头的野猫混生出来的杂/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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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①唐·李商隐《无题》。(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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