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激烈的战斗就要在距离喀山一百多公里远的内莫夫村附近打响了。此时,中俄两国军队都已经来到了距离村庄不远的地方,双方隔着一条可以徒涉的小河对峙着。
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中国军营里就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声,士兵们纷纷起身收拾装备,然后饱餐一顿,准备上阵厮杀。
由于是血战前的最后一餐,所以吃得格外丰盛,各个师团的炊事兵们把后方运上来的腊肉还有骑兵们猎杀的野猪、野鹿等动物统统都炖到了锅里,给大家做了一顿美味的肉汤,让士兵们都吃得格外开心。
然而,在第十五步兵师里,五十多岁的老军士长李万宝和几个老兵却根本连筷子都不动一下,只是坐在那里默默地抽烟,看着年轻的士兵们在吃喝。
有个新兵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便问道:“老李头,你们怎么不吃饭啊?”
老李头吧哒了一口烟说道:“我劝你也别吃。等一会儿打仗的时候,肚子上要是挨了枪子或是被刺刀捅了,没吃饭的人活下来的机会大。想当初,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有一次和蒙古人打仗,就是因为我空着肚子没吃饭才捡了一条命。打叶卡捷琳堡的时候,有好几个弟兄都是因为听了我的劝,上阵的时候没有吃饭,所以他们也都从阎王爷那儿逃回来了。”
那个新兵听了老李头的话,愣怔了一下,端着饭碗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嗨,不管他了,老子就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老李头的话当然是对的。如果一个人的胃被打穿了,里面的食物流入腹腔,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可说是必死无疑。而胃里没有食物,这种危险就会大大地减小。可惜当时的人们还大多没有认识到这一点,都抱着“吃饱了饭打仗有劲”的想法,在作战前要爆吃爆喝一顿,那一边的俄国人更是要灌几口伏特加才更有精神头。
军号不停地吹着,各个师团的士兵们纷纷整装列队,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队列向着战场跑步前进。骑兵的战马咴咴嘶鸣,炮兵们推动着自己的火炮进入阵地,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成超指挥着自己的第十五师来到了指定的位置集结,他骑在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上,不时地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敌军的动态,心里还是沉甸甸的。昨天晚上,杨烈再一次召集了军事会议,部署战斗。由于已经和敌人碰面了,所以各位将领都没有再多说别的,而是一致表示必须打赢这一仗,毫无怨言地领受了自己的任务。
现在,太阳已经升起,敌我双方的阵势都已经一目了然,一场空前规模的血战即将打响。
成超看到,在小河的对岸,俄国人已经排列好了自己的阵势。由于他们是先到达这里的,所以占据了有利的地形,他们以两处高地为核心,摆开了自己的阵势。他们的火炮都架设在高地,这样可以增大『射』程,而骑兵隐藏在高地之后,可以先登上高地再居高临下地俯冲。步兵则围绕着高地呈半月形排列,随时可以对敌方实施坎尼式的包抄。
看得出,俄军的司令官波波夫亲王不是个庸才,而是很有点真才实学的。
中国军队方面则面临渡河仰攻的不利态势,不过由于对方的高地并不算高,攻击起来还不算太吃亏。而指挥官杨烈在战术方面表现出了自己高明的一面,他敏锐地发现了敌军阵型中的弱点。他看到,由于敌军右翼那一边的小河河水比较深,徒涉不易,因此在那里不容易展开兵力,因此俄国人的炮兵主要都集中在了中路和左翼,因此,他在这时倒是大胆地采用了冒险的战术,派出两个师的步兵强攻敌人的右翼,尽可能地吸引敌人将兵力向右翼调动,然后再从自己的右路发起全面进攻,将敌军压缩到右翼小河附近争取歼灭。
成超认为,杨烈在具体战术指挥方面是很有一套的,但是他在宏观战略问题却是个十足的笨伯。他眼前制定的这一套打法还是切实可行的,不过是否能够全歼敌军则很难说,因为敌军如果凭借着河流的掩护及时撤退,我方是很难追上敌人的。
杨烈将进攻敌军右翼的任务交给了成超的第十五师,另一个第二十二师则跟在后面做预备队。成超意识到自己接到了一个棘手的任务,因为敌军右翼处河水有齐腰深,上面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对面的河岸又比较陡,攻上去是很困难的,伤亡将会十分巨大。但是他别无选择,只能带领着自己的部队勇敢地冲上去。
现在,他就带着自己的师向着小河冲了过去。他骑着战马在士兵们身旁疾驰而过,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道:“弟兄们,不要怕,他们的枪不如咱们的好,咱们一定能打败他们!来呀,到河边来呀!”
中国士兵们聚集到了河边,他们像是一群迁徙的野马一样,看着眼前的河流,在身后军官们的催促下小心翼翼地踏了进去。河水冰冷刺骨,无数的冰碴在河面上『乱』撞。士兵们都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步枪和子弹袋,避免它们被河水浸泡,因为那时候还都是黑火『药』,一旦遇水就会报废。数以千计的士兵们踏进了河水,成超也下了战马,拿起一支步枪,高声叫喊着,和士兵们一起向前艰难地跋涉着。
俄国人早就发现了中国军队的动向,他们立即向小河这边开火了,一枚枚炮弹呼啸而来,落在河水中炸开了,很多士兵都被炸得血肉横飞。成超和其他军官们高声地叫喊着:“弟兄们,冲啊!咱们没有退路了,快冲啊,冲上去才能活命啊!”
对岸也出现了俄国步兵,他们想要排成队列,向中国军队开火,但是在另一侧的岸上,中国的步兵已经早早地向他们『射』击了。中国士兵装备的是线膛后装枪,『射』程超过了三百米,而俄国士兵装备的还是滑膛前装枪,『射』程只有一百多米,而且,线膛后装枪的『射』速也大大地超过俄国滑膛枪,这样一来,在步兵的火力上,中国军队占据了绝对上风,俄国士兵还没有到达『射』击的位置就接二连三地被打翻在地。
俄国没有能够加工膛线的先进机床,所以只能被动挨打,在克里米亚他们也被英法的先进的线膛枪打得伤亡惨重。
因此,想要到河堤附近阻击的俄国士兵被打得连连后退,只好放弃了阻击,改由火炮来杀伤河面上的中国士兵。
一颗颗炮弹在河水中爆炸,很多中国士兵都被炸死炸伤了,但是成超和军官们还是驱赶着士兵们向前冲去,只有向前冲才是唯一的活路。
一个年轻的士兵被炮弹激起的浪头被拍翻在了河水中。他恰好就在成超的面前,成超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怎么样,小伙子,没事吧?”
“我没事,可是……可是我的枪和子弹袋都掉到河里去了。”小伙子望着自己湿漉漉的步枪和子弹袋哭丧着脸说道。
“那你就用刺刀吧。只要你冲上了河岸,总能起点作用的。”成超大声地说着,在这个小伙子背后用力推了一掌。
在成超等军官的鼓动下,第十五步兵师的士兵们终于冲上了河岸。成超大声地喊着:“冲啊,弟兄们,把前面那些开炮轰我们的混蛋统统干掉,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啊——”说着,他带头向前冲去。
“长官,你等一下!”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成超的胳膊,原来是四十五团第一营营长韩铁山。他是个虎背熊腰的陕西汉子,十五师的官兵大多数都是陕西、甘肃一带的人。韩铁山说道:“长官,你不能带头冲,让我来——”只见他挥动着军旗,用西北家乡话大声吼道:“冲啊,跟着我冲啊——”
在十九世纪中叶,各国步兵作战时还是习惯『性』地使用线『性』队形,士兵们都要排成整齐的队列,在行军鼓有节奏的敲击声中,步履整齐地前进,如果是英国军队,那么他们还要吹起苏格兰风笛。但是,由于中国军队的步枪远远优于俄军,所以,在这次战争中,成超等很多将领都大胆改用了散兵队形发起冲锋。
散兵队形移动速度快,可以有效防止敌人火力杀伤,而使用散兵队形造成的火力不集中的缺点可以由先进的武器来弥补,这种新颖的构思在这次战争中证明是有效的,即使是杨烈那样古板死『性』的老顽固都没有对此表示过异议。
第十五步兵师现在就呈散兵队形,向着俄军的阵地勇猛地冲了过去。他们一边跑一边开火,同时也在跑动中装填子弹,即便如此,他们『射』出的子弹依旧比排成线『性』队形的俄军密集,俄国士兵被他们打得抬不起头来,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地上,十五师很快就杀到了敌军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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