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大伯打断我,受了刺激一般摇头,“别说了!”
“你害怕?”
“你和你奶奶一样神经错乱!”
我叹息:“人们为什么不肯认识自己的错误,却要把诬栽之名归咎给旁人。”
“你……你都知道些什么?”他在发抖,胆怯地颤抖。
“大伯,难道你们从来没有看过佛堂背面的那面墙吗?”
他怔住:“墙?墙上有什么?”
“何不自己去看看。”
他几乎是踉跄着走到墙根,看见了梅雪的字迹。他指指前面的墙:“就这些?”
我微笑着对他说:“转过去看看吧!,背面那墙上被人留了点东西。”
他半信半疑地绕过去,看见了这样的字:
大年二十八,快过年了,妈妈说要给我们做年糕吃。真高兴,虽然心疼妈妈的病,但是妈妈依然笑着去了厨房。这里下小雪了,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天空明镜一般,清亮得像能照出人的影子。我带弟弟们去谷场的空地上打雪仗,我们玩得好开心。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出门之前是我们和妈妈的最后一次告别。妈妈死了。死于大年二十八晌午十一时。
开春了,大年刚过,蓝家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恶狠狠地掳走了大弟东子。东子也死了,死于春上三月七日。
立夏过了,小弟良嫡仍然没有逃脱厄运,他也死了,死后被葬在此院的一棵枣树下……
后面的句子越来越短,我看见大伯在不停地颤抖,一双枯萎的大手拼命地擦眼睛。他还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回头问我:“这些……是梅雪写的?”
我冷漠地质问他:“梅雪是谁?”
“这……”
“东子是谁?”
“你……”
“良嫡又是谁?”
大伯踉跄地向后载去,险些载倒在断裂的桩子上。
“这个家里一共出过几条人命,你还是不愿告诉我吗?”
他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脸,声音沙哑颤抖:“我不能说……不能说……”
“是你们把他们杀死的?”我问道,自己也感到后背阵阵发寒。
“不……不是……”
“那是什么?”
“娃儿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大伯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绝望。
我叹气:“大伯,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天生鬼眼的孩子,与奶奶同是异人,我们能看得见这屋子里见不得人的事,连那鬼的哭泣哀号,我们也听得真切。我初回家时你很慌张,是吗?大妈更是恨不得将我推出门去。因为这个家里出了问题,藏了污垢。”我指指脑门,“精神的污垢更可怕。它会把你染黑熏臭,它任何伤害甚于鸷击狼噬。”
他呆滞地看向枣树下的一寸土地,傻了一般。
“要我提醒你吗?”我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表情,“西山上的窑洞,山北边有一个孤茔,那儿有一具没能入殓的尸骨。你还想让我说下去吗?”
他颤抖着,瘫软无力地倒下去:“你……全都……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了。从大黑第一次叼着一根人的手指骨给我看的时候,我就起疑过。今天早晨从窑洞出来后大黑又带我去西山北面找到了那根手指骨的主人,我就全明白了。这个家里经历过什么?
真是骇人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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