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倩倩正要开口,赵勇便嘿嘿笑,“好啥呀?也就勉强回个本,钱儿,没赚多少。”
李氏敛了笑容,挨着圆桌坐下,闷声问:“这次回来,该给屋里交些钱儿了。”
赵勇忙道:“这不是才进屋吗,还没来及喘口气,娘就先赶着要钱儿来。”
李氏瞪他一眼,“眼下你媳妇儿可比你有钱儿!”
赵勇笑了,“铺子的钱儿早给了关大哥了,这会儿要钱儿还是得看我的。”笑嘻嘻从怀里掏出一小串钱儿给李氏,“娘收好喽,仔细烫了手!”
李氏笑着拍他一下,“笑话你娘没见过钱儿呢!”
掂量着一瞧,也就百来个钱儿,想到裁缝铺子生意那样好,心里很是不舒坦,“就这些?!”
赵勇翻个白眼,“娘,这可是我攒了好些个时候儿的。”
李氏撇个嘴儿,挥手叫他出去,“娘还有事跟倩倩说。”
赵勇一出门,李氏便说:“娘寻思着,如意这么一天天在你娘家住着也不是个事儿,过几天你回娘家一趟,问问你兄弟,他要真想给如意收养过去,一口价儿,十两银子,娘马上给如意过你兄弟屋去。”
关倩倩寻思一下,“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赶明儿回娘家问问。”
李氏耷拉着眉眼站起身来,“好赖正月过了给个准话,要不成,阿如也就不好再留在你娘家屋。”
这时间,如意正跟着关大哥和朱婶宣哥三个在在县里采购糕点。
关全早就备足了年货,朱氏因为前头忙着赶那批绣活儿。忙的没个得闲时候,直到今个倩倩裁缝铺子歇业,又看这一段地里没活,关全成日得闲。才来找他来,说是叫他驾车带着上县里去采买。
关全也就笑呵呵应下,过了腊月二十七。县里的铺子也就差不多关了门,今个二十五,再不去就没着落了。
马上就叫着如意驾车出发。
这一段日子过去,如意早就缓过劲来了,爹那日来也亲口承诺了,往后她就在关大哥屋住着,一直到将来嫁出去!这是她最期望的结果。她不愿意关大哥和大嫂为了她,把辛苦开起的铺子给娘!
再说到了年根,也不想成日哭丧着脸儿叫关大哥不顺气。
驾好牛车,就站在院子里高高兴兴催他,“关大哥。快些,朱婶儿等着呢。”
关全给她催的六神无主,原本要上屋里取钱儿,结果急匆匆进了屋,不知道该干嘛,火急火燎驾车出了门,到朱氏门前接了朱氏跟宣哥,一出村,摸摸怀里。想起来了,没带钱儿。
他拍着脑袋懊恼的模样,惹得朱氏和如意好一阵咯咯笑。
把他们几个先请下去,默默驾车回屋又取一回,这才出发往镇上去,先到镇上。再从镇上顺官道往县里去。
朱氏对关全很是和气,光腊月一个月,她就分成了二两银子,顶的上过去半年的收入了,原先她并不看好关氏那铺面,谁知道生意这样好,对明年也就有了更多盼头。
陈宣见如意丝毫没受前一段那事儿的影响,一上车来就笑的欢,心里也跟着高兴,这一路上都挂着笑容瞧她。
寒暄一阵,关全便笑说:“朱大姐,你跟宣哥两个年上怪冷清,我跟阿如两个也不热闹,要不咱两家人年三十合到一块吃饺子?”
朱氏思量一下,两家合到一块过,也行。她本不爱跟村里人打交道,唯独对关全,这一年的相处下来,算是知根知底了,小伙子就是个直来直去,大喇喇的性子,心地善良,人又勤快,也就是没念过书,粗鄙了些。
笑了笑,“成,年三十,合到一块过。”
话音刚落,关全便咂嘴,“宣哥也是个半大小伙了,年一过有十五了,年三十总能跟大哥两个喝一杯的?”
陈宣微微一笑,“关大哥,陪着你少喝几口。[.]”
朱氏沉了脸儿,“宣哥是个读书人,小小年纪沾了酒,对他没好处。”
关全呵呵一笑,“怕啥,喝几口酒还能学坏不成?”
朱氏摇了摇头,拉着宣哥的手,“听娘的话。”
关全知道朱氏死板固执,也就没再为难宣哥。
陈宣微微笑着,“关大哥,这几天得闲,教我打猎。”
话音刚落,朱氏又恼,“打什么猎?眼下所有的心思都要放在功课上头,有时间就要念书,明年就童生试……”
关全打断她,“成日就知道念书,迟早憋出毛病来,村里那些个跟他同龄的,那个不会上树,哪个不会使弹弓打鸟?”
“打鸟?”朱氏琢磨着,笑了,“你不懂,我陈宣今后是要考功名,入仕途,为陈家扬眉吐气的,跟那些个孩子们不一样。”
关全听出她的不屑一顾,叹了一下,没话说。
他没吭气,反倒是陈宣低声说道:“考功名有什么好?不如关大哥这样每日自由自在。”
朱氏一听,急了,“你说什么胡话?娘辛辛苦苦供着你念书,你就是这么打算的,今后要当个农夫?”
陈宣没吭声。
如意瞧出势头不对,马上挽起朱氏,“朱婶,宣哥是成日念书念的累了,叫他玩几天,歇一歇,赶明儿又好好念书!”
关全也笑,“宣哥不欢快,都是朱大姐给逼得。”
朱氏紧抿着嘴没吱声。
半晌,陈宣摇摇她袖口,“娘别气,我好好念书。”
朱氏这才松口气儿,咧着关全,“娃儿成日跟着你学坏。”
关全回头哈哈一笑,“大姐这话说的,如意娃儿天天跟我在一块,也没见学成个坏娃娃。”
朱氏也就笑开,“成日忙前忙后,也就图着他今后能出人头地,要是他先断了这念想,我也就没了指望。”
陈宣脸上闪过些愧疚,半晌,低着头,轻声说道:“娘放心,我知道用功。”
腊月二十八,如意跟关全两个就开始打扫起屋里,扫了院子,又给每个屋边边角角去了灰尘,廊柱窗台仔细擦一遍,她俩都是做起活来卯着劲儿的人,半天时间就收拾利索,如意又上朱婶屋去帮半天忙,去时朱婶一个人在堂屋摆着抹布,宣哥要搭把手,朱氏不让,只管叫他抓紧时间念书。
如意进门来,朱氏才有了帮手,自个去灶房收整,让如意打扫打扫堂屋跟厢房。
朱氏一走,陈宣马上就放下书本静静瞧如意,如意得空瞅一眼宣哥,总能见他弯着眼睛对自己笑一下。朱氏进屋来,他马上就端正起身体盯着书本瞧。
心里也就想着:宣哥也怪可怜,往后他考中了童试,上县里念书去,不在朱婶跟前儿了,会不会好一点?
关全屋在东庄村没什么亲戚,也不发愁招呼亲朋,采购的东西只管自个跟如意两个吃,想啥时候吃,啥时候到地窖里头去取。到二十九,关全就开始给鸡鸭鱼开膛破肚,如意一整日跟在他身边打下手。
今年是她头一回过的舒坦年。
想想原先在自个屋,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肉,她也跟两个姐姐一样馋肉吃,眼巴巴盼着过年吃好的。可就算到了过年,眼馋着娘做的鸡鸭鱼,也不敢随意上地窖去。
娘先让大勇哥和祥子哥吃大块的,然后是玉翠和巧铃,她不敢随意动筷子,生怕大过年惹得娘不高兴,只等着大家伙都夹过了,才伸手夹上一小块头。
等丸子跟鱼炸好,她就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瞧见这些东西,嘴巴就不馋了。
在关大哥屋里,平日吃的就挺好,关大哥从来不攒鸡蛋卖,所有的鸡蛋都留着自个屋吃,偶尔还花大价钱买上两斗米,卖了粮食还会割几斤猪肉回来改善生活,到了过年,见了这些肉丸子,也就不似往年那样直流口水。
越是有了对比,心里就越发感激大嫂跟关大哥,没有他们,自个也就过不上这样的日子。
下午的时候,陈宣送来一副对联儿,是他自个在屋里写的。关全瞧了很是欢喜,又见他一不留神就往堂屋跑,他好奇着从外头往堂屋瞄,就见他从怀里取出糕点给如意。
关全心里就直乐呵,好家伙,可不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吗,那糕点,朱氏前两日才采买回来,嘴里直说着这一种陈宣最爱吃,日子再苦也不能断了糕点,这才买回来几天?还没到年上,先叫他今个两块明个三块的给如意拿,没个几天屋里怕就没了!
他心里很是看好如意跟陈宣两个,等陈宣出门来,硬是留着他吃了晚饭才送他回屋去。
年三十一大早,朱氏就领着陈宣过来了,如意跟朱婶两个下灶,关全就带着陈宣上外头贴对联,放炮仗。
朱氏瞧着陈宣脸上欢气,心里很是高兴,捏着饺子的空当,笑叹道:“今个就叫他好好玩一玩,赶明儿起还要一门心思念书,往后考取了功名,有了官职,有他更高兴的时候。”
如意笑笑,没说什么,虽然心里不赞同朱婶儿这样严厉,可知道,她全是为着宣哥好,也就没劝说她。
朱氏是个寡妇,到关家来,心里多少有些个避讳,中午吃了饺子,还没坐一会儿就要起去回屋。
见陈宣脸上很是懊丧,笑着摇头:“你想留就多留会,赶天黑回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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