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小二草草打过了三更,哈欠连天,就先回自己房里休息了。夕阳谷的夜晚,除了水声,风声,许三娘贾老板房间中木床的嘎吱嘎吱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了。谷中只有这一家客栈,自然没有灯光,碰到没有月亮的夜里,什么也看不见,黑暗宁静地让人有些害怕。
明若昧依照鬼灵医的指示,还为早上那个受伤的小道士第七次疗伤,果然有了些气色,他终于迷迷糊糊把眼睛睁开,但还说不出话来,身体应当是虚透了,只有眼珠子微微转动,暗暗观察着房间里的情况。
徐潜在一旁关切的很,过一个时辰就号一次脉,在一旁的仔细小桌记录着脉案。神医大多都是痴人,面对这般稀罕的病例怎么能不心动手痒,才难得忙到这样晚。六元归魂**最近一次出现,怎么也要算到五代十国,宋朝初年,当时天下大乱,邪教四起,妖道柴伯阴天赋异禀,不知从何处拿到**的残卷,居然凭着自己的学识,边猜,边把书续齐修炼,想以此神功刺杀赵匡胤。这种武功极其邪门,无论男女,都要同时吸收童男童女精气作为根基,每杀一人,武功便增进一分。当时兵荒马乱,这妖道肆意妄为,滥杀无辜,奸淫掳掠,杀尽高手。到最后,还是扶摇子前辈穷一生之智慧创《伏蛰法》,才将他诛杀,至此这魔功也销声匿迹了。
依照这小道士的伤来看,徐潜猜想,那人只是刚刚开始修炼,根基未稳,又找不足童男童女,体内正邪二气相搏,邪不压正,才让他逃出生天。
想了这半刻,赶紧将自己所思所得,一字不漏记在病案上。观察他五脏恢复得差不多了,再给他服下了赤子真元丹,不一会儿,就有力气做起来稍微动动了。
明若昧欣喜,自己救了一条人命。徐潜欣喜,自己治好了这百年难遇的伤势。
正当这小道士三跪九叩要拜谢大恩时,突闻窗外脚步嘈杂,在这个时辰,极是罕见,绝对不是来投宿的。步步沉稳,但加在一起却杂乱一片,听起来是很多人,而且应当个个是高手。
客栈上下都是身经百战的江湖人,警觉心很高,不一会儿好几个房间就点亮了灯。贾老板许三娘停了折腾,忙各自拿起墙上的了斧子,刀子,静听其变。
林素衣和采薇警觉地从睡梦中醒来,从抽屉里拿出几十根绣花针来。明若昧抓紧了青龙剑,从来没有这种经历的他这时紧张万分。徐潜慢慢悠悠,拿起桌上的几支筷子,数了又数。
脚步声渐近,像有一百来人。砰的一声,先踹了他们的马棚,好大的声响,毫无顾忌,故意让人知道似的。正要进门,被从窗口翻下的许三娘和贾老板挡了。
为首的那个开口:“我家主人不想得罪云烟客栈,还请识相一些,交出那个受了伤的道士,否则别怪我们大开杀戒。”
许三娘火爆的脾气立马上来,喊到:“我呸!老娘可不吃你们这一套。若是好好来请,或许有的商量,敢打翻我的马棚,找死来了。浑家!给我上!。”
混战一片,那叫一个热闹。这对夫妻看起来就有万夫不当之勇,一百来人近不了他们的身。几个黑衣人趁乱溜进了客栈,一个一个房间搜了过去。这才让客人们不满,纷纷下楼混打了起来。
这一百二十八人也不简单,进退有度,像是用了什么阵法,攻守进退方寸不乱,景死惊开四门随时变化,八人一组,各自成形,一时谁也看不出门道来。
夕阳谷里顿时热闹起来。林素衣与采薇暗器用尽,这才使出了看家本领,掌法也叫不出名字来,只那一个漂亮,处处对着要害,却又不失女子之纤柔妩媚。
徐潜用筷子射死了几人,被三十几人缠上,露出了真本事,舞着手中长袖,落叶飞花皆成利器。
明若昧从没经过这样的场面,又不曾识得什么阵法,幸亏家传的御剑术灵巧之至,抵挡起来也无碍。
但这些贼人却看出了门道,知晓明若昧武功最低,就打了手势,集中攻向他去。
他慌忙间乱了阵脚,没了章法,被人用利剑割伤了腿脚,有些动弹不得了。
林素衣盯着明若昧这边,心里很是着急。毕竟有愧于他,怎么能看他丧命。使足力气抛出绸带,缠住了眼前几人,让采薇先顶着,不顾性命度身去救明公子。
缠斗了几个回合,寡不敌众,他们俩稍稍有些抵挡不住,明若昧身上也多了七八处伤,有些气力不足,再也站不起来了。眼见情势危急,若昧急中生智,从口袋里掏出那日汪叔叔给他的幻影沙,胡乱丢了出去,一下迷住了一干人等的眼睛,让他们好不痛苦,林素衣再顺手借了他的剑来,一招仙女散花,让他们身首异处。松了口气,再过去扶起明公子。
徐潜打斗的有些乏味,突然戾气大增,腾空跃起,奋力一指先从生门打死一人,夺了他的剑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剩下的蒙面人立刻封喉咙而亡,不出一点声音,好像感觉不到一丝痛苦。再回头帮了采薇,将被缠住的那群人一同斩了。
许三娘贾老板把心一横,大吼一声,震破了敌人的耳朵。一顿乱砍眼前这群贼子灰飞烟灭。
明若昧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都忘了自己的伤势,感叹自己技不如人,还给人添乱。自己的武功实在也太拿不出台面。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百余个敌人清理干净,叫出小二来清理尸体。林素衣小心翼翼扶着明若昧回到大厅,请他的徐叔叔治伤。
“没有本事就别出来丢人现眼。好在内功不错,都是皮外伤。拿这凝露金疮膏回去自己擦擦吧,明天就好了。”鬼灵医没好气的抱怨了两句,继续回去看他的“特殊病人”。
大家都存了满肚子的疑惑,一股脑挤到这小道士身边,想问个明白。好在他已经基本恢复,说话没有大碍了,对着众人先是一堆的大礼。
许三娘脾气最火爆,受不得这些,说道:“虚的就别来了。你这小子是什么来路,还真会挑地方逃命,居然引来这么多高手来我们云烟客栈。”
徐潜也忍不住好奇的劲,插嘴上去:“还有还有,你的伤,是何人造成?”
还是贾老板,先扶了小道士坐下,让小二给他倒了一些茶水,教他从头到尾,慢慢道来。
小道士喝了口茶,定定神,开始细细地说:“我姓谷,名玄清,本是武当山首席七个弟子中的第六个,也是掌门身边的护卫。这些年武当甘当朝廷鹰犬,虽然声势益隆,但不得人心。下面的弟子都有一些怨怼,说现任的掌门年纪轻轻,凭着溜须拍马混到如今,武功不是最高,德行更是极差,只知道献媚于皇帝。也难怪底下的人这样说,半年前,东北二枭看不惯武当所作所为,上山捣乱,打伤了不少弟子。邵掌门根本不敌,居然拿徒弟当挡箭牌,再从丹炉中寻了烈火**沙,才重伤了他们。”
玄清歇了歇,贾老板插嘴道:“东北二枭的武功确实不低,两人使双刀,代表阴阳两极,只攻不守,十分厉害,平日里就好多管个闲事。称霸一方,碰上邵元节这样一个卑鄙的小人,也算他们倒霉。”
“不错,如此卑鄙的手段必然招来武当上下不满,甚至还有人说要重新推举掌门。这些人自然倒了大霉。可武当向来是武林至尊,这次输给东北二枭毕竟太过丢人,邵掌门要重立威信,就去了当年扶摇子老前辈闭关的九室岩修炼,也不知道后来得了什么秘籍,只每天令一两个默默无闻的小师弟去见他,可进了洞,就再没有回来的。
我也是好奇心起,去后山看看,可算是被吓破了胆。居然发现他在与我的师弟们做下流苟且之事,还一个劲掐着他们的喉咙,做出奇怪的动作。我一人回到房中,惴惴不安。不知道师父在练什么邪门的武功,实在不敢张扬。
前些天掌门闭关出来,说要去蜀地青城山走一趟,不说缘由,带了我们几个弟子马上就出发了。那夜我听到师父房中传来怪异的声音,忍不住再去偷看,居然又发现他在练相同的武功,床上还多了几个附近抢来的年轻女子。我不知天高地厚,急于进去救人,被师父掐住了脖子,一时觉得真气外泄,全身精气喷涌而出,像是快要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面露难色,停了手,我才憋住了力气,一路逃出生天来。
后面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徐潜在一旁,用丝巾遮住脸偷笑。“原来如此。这武当多是童男,却少童女。六元归魂**要吸收赤子精元,阴阳协调。他如今阳亢阴虚,又逢体内正邪相搏,真气紊乱,你小子才有了逃命的机会。不过被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当年扶摇子老前辈把这本秘术藏进了九室岩,而没有将它销毁,留下了后患哟。”
许三娘贾老板先是面面相觑,点了点头。“嗯,也算你有侠义心肠,为了救人才被追杀,我们知道自己没有救错人,也就放心了。你慢慢休息吧,我们走了。”
明若昧听见邵元节的名字,在一旁暗暗思索,不出一点声音。这不正是当年自己的杀父仇人之一么。他现在虽不想报仇,也没有能力报仇,但需做些打算,若上天垂怜,有幸能收拾了这个妖道,也对得起自己父母在天之灵了。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散碎银子,交予小道士,既能解决了他日常起居所需,也可以交了这个朋友。然后吃力地拖着受伤的身躯,撑着宝剑,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房里。
林素衣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呆了会儿,似乎在筹谋个计划。一旁的采薇悄悄说:“小姐,莫不是对这俊俏的公子动了情?刚才怎么那么拼了命救他?”
“你平日里总没个正经,女孩儿家家的满口情啊爱啊的怎么可以。这里不方便,一会儿回了房,我再慢慢解释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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