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两夜。
明若昧还躺在床上,没有醒。随着酥筋软骨的药性慢慢退去,他的内力渐渐恢复,高烧也缓缓散去了。不再做噩梦,很安静地躺着。
云初静倚在窗边,总算松了一口起。这两天来,她几乎没合眼,守在床边,握住他的手,感受他的温度,他的痛苦。
醉仙阁外,不应该会有很多人的。但这几天,人越来越多,鬼鬼祟祟,埋伏着。小贩不像小贩,农夫不像农夫,官兵不像官兵,商人不像商人。这种易容的手段未免太拙劣一些。
从他们的眼神里,可以看见期待,可以看见渴求,可以看见贪婪。但他们不敢越雷池一步,因为凡是违反约定硬闯醉仙阁的人,从没有再出来过。
“天下第一剑”受了重伤。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所有的人都在想办法,都急切的想办法,怎么让他出来。他们心里很清楚,一旦他元气恢复,自己一定变成剑下亡魂,冢中枯骨。富贵名利险中求么,这道理谁都懂,可谁又敢真的去冒险,他们只能等。早上,晚上,轮流换班。
云初静看着这群人,忧心如焚。
又这样过了一天。
清晨。
明若昧终于睁开眼睛,咳了两声。
云欣喜若狂。马上端来茶水,药丸,服侍他用下。
外伤虽然好了,可这次毕竟耗损过大,还喝了那么多断魂酒。想要再出门怕是要等上几日。
极不容易有这样一天,他们能一直呆在一个屋子里。
稍有些精神,若昧迫不及待的起床,抖抖哗哗打开窗,看看外面的情景。
云立刻从橱里找出一件貂皮的大衣,给他披上,顺势从后背抱了上去。“公子的病刚好,眼下又逢雪化,可别着了凉。”
“没事,不过是小伤。”
“这次可不是小伤,你睡了足足三天。”
“三天,还真久啊。楼下这些人,还真古怪。”
“这些人……怕都是来取公子性命的。不过只要你不出醉仙阁,就没事。”
“哼,就凭他们。”明若昧轻蔑地看了一下楼底下这群乌合之众。
“公子可别再冒险了,好好养伤要紧。”云那双手,抱的更紧了。
明若昧感受到了后面那个人的担忧,那个人的关心,那个人的爱。这些天躺在床上,他不是毫无感觉。他听得到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句话就像一个小小的火苗,一点点融化他冰封的心。人身体受伤的时候,心也会变得很脆弱。他似乎有些心软了?不,好像是有些心动了。
要换到平时,只要不是他喝醉的时候,他不喜欢这样缠绵的动作。
今天他没有挣扎开。而是静静感受后面那个人,她的心跳,她的温度。
两个人的心越来越近。云这一刻,很幸福。
可就在这一刹那,回忆迸涌而来。养父养父,明府上下所有人,还有死在自己手上的林姑娘。
他害怕极了,害怕自己,再害死一个人。
想挣脱开她的手,又怕惹她伤心。
他只能假装咳嗽两声,回到床上休息。
云帮他盖好被子,一脸春光洋溢,下楼为他做饭。
明若昧在床上躺着,合上眼睛,想着应该怎么对待这个好姑娘,既能静悄悄得离开她,又可以不伤她的心。
夕阳西下。
楼下的一众人又到了换班的时候,推推搡搡,打打骂骂,偶尔发出一声抱怨声。
明若昧汤在床上,云初静坐在桌边,两个人一起喝粥。是云初静花了两个时辰老火煲出来的好粥。
明一勺一勺尝着,感受每一粒米里,被灌进的用心和爱意。
云看着他吃,自己也一口口送下去。品着米粒背后隐藏的淡淡甘甜。
明看着眼前这个姑娘。他像林素衣,又不想他。素衣的面容是冰艳的,心是火热的。
云的内里和外在都燃烧着,为爱燃烧着。好像可以为了别人燃尽她自己。
这两碗粥暖了两个人的心。
但此刻罕见的温暖被楼下的拼打声给搅合了。声音很轻,但对于有内功底子的人来说,实在清晰不过。
云忙打开窗,看看有什么异动,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明若昧也跟了过去,隐约吃力得看到见地上已经躺下一片。
冬天,到了吃晚饭的时辰,没有了灯笼,就只能摸黑了。醉仙阁又地处偏僻,除了这群来找事儿的,没有别人在周围做生意。所以更显得晦暗无光。
几个黑衣人在一片漆黑里,迅速穿梭者。身形步法之快,让人匪夷所思。无声无息出现到别人面前,然后那个人倒下。继续出现在下一个人面前。
是五个高手。明若昧看的更加真切。两个用的是暗器,一个飞镖,一个是金针。出手怎么看,怎么熟悉。还有两个用刀,明晃晃闪过,一滴血不见,下面的人就没气了。还有一个,看不出用的什么武器。
一刻都不到,所有的人都已经倒下了,死的不明不白。接着,跑出来更多的黑衣人,训练有素地收拾尸体,擦干血迹。然后,迅速悄无声息地离开。
行动之利索,怕是只有当朝的锦衣卫总队可以与之匹敌。
云初静狐疑得看着身旁的男人,问:“这是你请来的帮手?”
“这些个月,我只结过仇家,哪认识什么帮手?”明若昧同样一脸狐疑。
待楼下完全安静,两个人继续回桌边吃饭,沉思着刚才见到的一幕幕。
若不是帮手,恐怕来者不善。两人心意相通,都想到了这一处。可江湖上,有哪路人物这般本事?
第二天早上,楼下炸开了锅,自己的同伴突然消失了,找不到半点线索。嚷嚷什么的都有。
晚上,同样的事情发生了。这群黑衣人不留姓名,干完就走。
第三天。外面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陷入了恐慌。
晚上,还是一样的事情。
到了第四天白天。醉仙阁前面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偶尔有几个路人经过,偶尔有几个客人进店。
连续三天,无声无息的来,无声无息的去。若是凭他们的本事,随便潜入醉仙阁带走一个人,是没有问题的。可到现在还没有动手,应该没有恶意吧?
云初静这样想,为明若昧忧心。
明若昧这样想,怕来者是敌,连累到云姑娘。
他们共同,在一个房间里呆了三天。他享受了三天被悉心的照顾的日子。她享受了三天爱一个人的味道。
他们终于可以聊上几句。
明沉思了好久,把自己过去的点点滴滴告诉了云。暗示她,自己是一个不祥的人,会给人带来不幸。
云不会这么想。她更了解他了。
聊着聊着,一直谈到晚上。
听风辨音,那五个人又来了。他们在爬墙,离自己的房间越来越近。
明若昧抄起手边的剑,努力提起真气。
云初静从箱子里,拿出炮制好的花瓣暗器。
啪一声,窗户被粗鲁地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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