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冤枉你?朕怎么冤枉你了?自从你养了那缸莫名其妙的鱼之后,你就只关心鱼,我们几天没见面了?你记得吗?”玄烨站起来,大袖一扫,台面上的碗碟盘子被他扫到了地上,稀里哗啦碎了一大片,赫舍里看到这情况,只是心疼那些官窑瓷器,这要是拿到现代,这一桌绝对上百万。上百万啊!就被这孩子给弄成灰灰了。
看他气鼓鼓地往寝宫里走,赫舍里连忙跟上去,直到进到寝宫里,挥退了宫人,这才上前低声下气地劝慰:“皇上,您听臣妾解释啊!臣妾哪儿能不记得皇上多久没啦坤宁宫了呢!今天是第三天了。皇上不来,臣妾只能在这儿数地砖,臣妾怎么可能不关心皇上呢!”
“哼,朕看,你的眼里只有那些花鸟鱼虫,哪里有朕!”玄烨仿佛知道自己是在使小性子,也知道赫舍里肯定会哄他,跟他道歉。所以故意拉下脸皮哼了一声,转身背对着她。赫舍里心里叹气,脸上却是无奈的笑容。这孩子,必须人家整天只围着他转,一不留神就说你抛弃他了,不关心他了。然后就跟你各种拧着干,非得你哄着他才行。
十三岁了吧您哪!怎么还这样呢?绕到他跟前,毫无意外地看到他抬头望天就是不愿看自己的表情:“皇上,您听臣妾解释啊,臣妾怎么敢不关心您,又怎么会不关心您呢,臣妾养那缸鱼的目的,也是为了皇上啊!”“为了朕?怎么就为了朕了?那些鱼能长大?能煮来吃?赫舍里,你以为朕是三岁的孩子吗?”玄烨哼了一声,继续抬头望天。
“皇上,天色不早了,明天一早臣妾和皇上一起去看那些鱼,臣妾慢慢讲给皇上听。”赫舍里柔声劝道。没想到玄烨完全不领情:“你说什么?你找她们陪你看不够。还要朕陪你去看?那些鱼有什么好看的?朕才不要看呢!”
“皇上,那些鱼不是养着看的,或者说,不是只养着看的。哎,一时半会儿也臣妾也说不清楚,明儿一早,皇上一起去看了就明白了。皇上,臣妾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为了皇上的,您总该相信臣妾一回吧!”赫舍里换了语气。心里在咆哮:尼玛你再这样摆着死人脸,我就要发飙了。哄你这孩子真是太考验我的耐心了!
“我相信你?我就是因为相信你才觉得你不关心我了。”玄烨走到软榻边上坐下,拿手捧着脸:“赫舍里。我后悔了怎么办?”“后悔?皇上后悔什么了?哎,别管是什么,皇上先把这盘红豆糕吃了……”“赫舍里,我不饿,这两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都不觉得饿,我要是说,我两天没用午膳,晚膳也只用了一点儿,你信吗?”
“所以皇上就是为了少吃饭不来臣妾这儿?您知道,如果是臣妾。一定会想尽办法劝您用膳的。”一边说着,一边把装红豆糕的盘子端过去:“皇上,好歹用一点。这是臣妾小厨房试做的新点心,妹妹们吃了都说好,臣妾想如果皇上也觉得好吃,就让御膳房的师傅们做一些给皇玛嬷捎过去,老人家年纪大了。会喜欢这些的。”
“所以……”玄烨若有所思地用金叉子叉起一块:“你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这回连替皇玛嬷试菜都想出来了。我能不吃吗?”“皇上,臣妾只是怕皇上伤了龙体……”“行了,我知道,所以我才担心,哪天你忽然不关心我了,我要怎么办?没人在乎我吃不吃饭,谁不睡觉,有没有心事。我的日子要怎么办?”玄烨说着说着脸色又不好了。
“皇上想多了,您是内廷的主心骨,大家的心思可都围着您转呢!您少吃一口饭,御膳房的厨子师傅就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谁敢不关心您哪!妹妹们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比花儿还美,不都是为了让您高兴的嘛!谁知到还遭您嫌弃了。”赫舍里半真半假地说。
其实她说的是谨妃,她就不懂了,玄烨怎么就看不上谨妃了。怎么就各种嫌弃连敷衍一下都不愿意,这下好了,把人扔到西苑太皇太后那里,倒是一举两得了,既不用看到讨厌的人,又能让太皇太后帮忙拖一下遏必隆的后腿,让他知道,女儿在太皇太后跟前替皇上尽孝,提醒他认清楚谁才是主子。
赫舍里完全相信,太皇太后会好好款待钮钴禄氏,会想当初哄骗自己一样哄骗她。会给她好吃好喝好穿好玩的。回宫的时候再把她风风光光的送回来。所以玄烨啊,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你祖母的迫切心情呢?哪怕小配合一下也是好的啊!
她的心里话,玄烨是听不到的,他还以为她是在抱怨自己嫌弃了她。于是从她手里接走了盘子:“我嫌弃?我哪儿嫌弃你啦?你还说她们打扮都是为了让我高兴,那你怎么不打扮打扮?你打扮从来都是为了迎合她们,我就纳了闷儿了,我怎么总觉得你喜欢她们超过喜欢我呢?”
“皇上!您说的这什么话呀!臣妾在她们面前是正宫皇后,自然要打扮得庄严得体,让她们不敢直视,臣妾对她们好,还不是希望她们能对皇上好嘛?皇上总跟臣妾抱怨妹妹们不贴心,皇祖母也希望妹妹们能多长进。臣妾怎么敢怠慢了。皇上若是想看臣妾早上召见嫔妃的摸样,那臣妾以后就不卸妆了,就那样接驾。”赫舍里装模作样地对这门外喊了一声:“含烟,伺候本宫梳妆!”
“赫舍里……”玄烨抿嘴:“你明知道朕不是那个意思!”“臣妾是让含烟去准备燕窝粥。您最近胃口不好,晚上喝一些粥,养胃!”赫舍里笑笑地挽着他的手坐到榻上:“皇上,这糕到底好不好吃呀?皇玛嬷会喜欢吗?”
“好吃,皇玛嬷会喜欢的!”玄烨这个时候才算是露出笑容。“那皇上明天就吩咐御厨房做一些,给皇玛嬷送去,让皇玛嬷知道,您想着她老人家呢!”“我想她,她却一点儿都不想着我,外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老人家居然还不肯回宫。哎,想起来就让人生气,皇玛嬷完全都不把朕放在心上!”
“怎么会呢!”赫舍里又皱眉了。这孩子,情绪说来就来了。“什么怎么会,她就是这样,一直这样!你来评评理,现在苏克沙哈被鳌拜关进了大牢,唯一的证人又被鳌拜杀了,苏克沙哈还有什么活路?内阁就要变天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还请不动她老人家!”玄烨说着说着就又烦躁起来。
“皇上,您先别动怒呀!什么事儿只要冷静想一想,总有办法的!”赫舍里坐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轻轻拍着。他却一把甩开她的手:“冷静?你是能冷静,什么都不操心,天天弄花养鱼,没事儿组织她们来参观你的作品。你都不知道,皇城内外为了苏鳌之争都翻了天了。就连街上卖豆腐的,都能编出段子来了。”
“那那个卖豆腐的是支持苏克沙哈还是支持鳌拜呢?”赫舍里故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玄烨先是一愣,然后没好气地接茬:“什么卖豆腐,朕就是打个比方!现在百姓们都在讨论这个事儿了!”“哦,比方啊?臣妾到还真想知道,如果要百姓们在苏鳌两人中选一个,他们会选谁呢!”赫舍里半真半假地说。
“你什么意思?”玄烨狐疑地转头。赫舍里却无所谓地玩起了指甲:“苏克沙哈一直针对鳌拜,主要就是说他圈地误国,让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现在他被鳌拜擒获。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鳌拜十恶不赦,遭万民唾弃,那么大家应该是支持他的。但如果,舆论的方向是偏向鳌拜的,那这个苏克沙哈死了,就是平民愤,有什么好可惜的。”
“你知道什么呀!如果苏克沙哈真的被鳌拜杀了,鳌拜就只手遮天了!”玄着急上火,他当然知道苏克沙哈不是好人,但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皇上,您冷静下来想一想,当初案子没有捅出来之前,他们两个没有走到这一步之前,您是怎么想的?无论两个当中谁斗倒了谁,结果都是一样的,苏克沙哈斗倒鳌拜,他也不会把权利还给您,相反,事情还会变得更糟糕!”
“苏克沙哈总比鳌拜好对付。”玄烨嘟囔了一句。“他若得势,比鳌拜更难对付。”赫舍里如是说:“他若得势,他只手遮天,不但内阁被他清洗,议政王大臣会议那边,一定也会被清洗,臣妾已经知道,安亲王,议政王大臣的首席,臣妾的小姑姑,是站在他一边的。
如果他得势,您想一下,他手上将要掌握的资源。您别忘了,正白旗的老根据地没有搬迁,旗人们对他可是感恩戴德呀!康熙三年的会试主考官是他,翰林院里到处都是他的门生,放出去的这些个县令,可不止山东一地。皇上,您再仔细盘算一下,究竟哪一个更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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