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河行省,位于东方皇朝dìdū的东南方向,靠近南方的天南行省。
徐超抵达福河行省的时候,距离他离开dìdū已经整整一个半月。
从chūn季已经来到了夏季,炽烈灼热的太阳在天空中烤着大地,仿佛要将身上最后一滴水分给蒸发干净。
福河行省有条大河,造福了整个行省被称为福河,徐超如今就在这条福河中漂流着。
从上游开始漂流,徐超在福河上已经漂了三天。
他要去的目的地,就在福河的岸边,还有一天的距离。
想着在天窥神境中看到的画面,徐超的双眼,微微眯着,缕缕寒光从中投shè出来。
徐超所在的小船不大,只有一个船夫,徐超躺在船身里面,身穿一件单薄的蓝sè衣衫,不显富贵,没有带着轮椅,就仿佛一个普通的少年在游山玩水。
如花平rì里帮依然清洗一些衣物的时候,喜欢来河边,前些rì子她被依然讽刺了一通,最终也没能说服依然。最终,与依然僵持了一个多月,今天依然回屋午睡,她就一脸无奈的出来帮依然洗衣服。
在河边叹着气,这位地杰强者的婢女,就好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婢女般,在那里长吁短叹,捶打衣服。
猛然间,她看到河zhōngyāng,躺在船身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的人,怎么看怎么眼熟!
略微皱眉,她突然惊呼一声,她想起来了,那不是徐超么?
他现在应该在西南方位,怎么跑到东南来了?而且,徐超还没带着他随身的轮椅,难道不是徐超?只是一个跟徐超长的很相似的男的?
不说她在这疑神疑鬼,就是徐超,在刚刚眼角一瞥,也是吃了一惊。
他看到旁边的那个猛然站起来的婢女,可不就是依然的婢女如花么!
虽然吃惊,但徐超表现明显比如花强了不止一筹。徐超不动声sè,仔细看了看如花的表情与神sè,确定了着实是如花,不是长的相似的人。
如花在这里,那么依然是不是也在这个地方?
他认出来了如花,如花却不敢确定他的身份,因为徐超没带轮椅!
轮椅这个东西,简直是现在辨认徐超最好的办法。
所以,徐超在跟家将分开两天后,就直接抛弃了轮椅,轻身上路,既能隐藏身份,还能加快行进,何乐而不为?
到了福河行省地界,徐超更是花大价钱雇了这么一条船,载着他,在这滚滚福河中漂流而下,直接去往他的目的地,毗邻福河的劳农城!
劳农城不是一个大城,只能算是一个小城,一个很普通很容易被忽略的小城。
徐超之前也没记住这个小城的名字,也是看到了天窥神境上显示出的信息,才知道了有这么个小城。
仔细回想了一下后,他才想起来,劳农城说起来还真有个名人!
七大天枢之一,每三年必去dìdū一次的圣手天枢何德淼!
圣手天枢,乃是图纹医师,以一介医师之身,破地杰,成天枢,当真是一位高人!
曾经,徐超对这位强大的天枢,特殊的天枢,一直充满着敬意。
医师本就是进境缓慢的角sè,能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晋升天枢,这得付出多么大的苦,多么大的努力?
但是,他紧接着又想到了,东方胜龙当初被弄成失魂症,使得dìdū混乱一阵的罪魁祸首,就是圣手天枢的弟子。
若不是他好sè,与邹皇后秽乱后宫,使得邹皇后获得了能让东方胜龙失魂的药物,dìdū也不至于死了那么多皇子大臣。
混乱的dìdū,虽然有他自己的原因,但在徐超看来,最根本的祸首,却是圣手天枢的弟子。从那之后,徐超对于圣手天枢本人,好感也下降的厉害。
一个连自己弟子都管不住的人,怎么能是个厉害的人呢?
正如评价一国之君,不光是评价他本人在位时的政绩,还要评述他选定的接班人怎样!
一个人的眼光,几乎就可以代表了这个人的厉害程度。
圣手天枢本人厉害与否,徐超不得而知,但他选的徒弟,明显不怎么样。
最起码,徐超现在就这么想着!
一个人的好坏与否,也是看自己的心态的。
站在自己身边的,不对也对,站在对面的,对也是错的。
屁股决定脑袋,这话一点也不假。
徐超猜到了依然可能在福河边的小城中,但他并没有下船去找依然。
也不知道徐超到底是怎么给自己开解的,反正他忍住了下船去找依然的念头。
却不知道他这么一没去,倒是让如花很确信中午看见的那个年轻后生,根本不是徐超。不然的话,徐超会忍着不来找依然?
徐超没来找依然,反向推理出来,就是那个人不是徐超!
“今天怎么去了这么久?”依然午睡醒了之后,坐在房间内,幽雅的弹着琴。
如花闻言,本来抱着一个大木盆的她,仿佛吓了一跳,做贼心虚似的道:“没什么,多看了一会儿风景!”
“你在说谎,每次你在说谎的时候,语气都很僵硬!说实话!”依然头也没抬,就将如花的谎言给拆穿。
如花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索xìng闭嘴不说话了。
“恩?看来真出了点什么事情,不然你不会这个样子!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了?说给我听听。”依然看如花不说话,终于把头抬起来。
一般来说,如花很少有不回话的时候,特别是现在,依然正冷淡对待如花,对于如今宗门情况,表示不献策的时候,如花为了讨好依然,也不应该不说话。
“主子,让奴婢说也行,不过你得先答应解决救世教的事情!”如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聪明了一回,知道拿着这个要挟了。
依然却仿佛没听到似的,轻声道:“说说看!”
“不行,您必须先答应下来!”如花坚持着,天知道依然会不会听了这话后,又不当真。
依然摇头道:“那算了!”
依然说完,继续低下头来,手指拨动琴弦,悦耳的琴音响起。依然仿佛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似的,自娱自乐去了。
这下子,如花没了主意,刚才多好的一个机会摆在面前,若是给她说了,或许依然还真献策了呢!
最终,如花放置好了一切衣服,殷勤的跑过来道:“主子,不是奴婢不告诉您,是告诉您也没什么意思!就是今天在河边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跟徐超长的很相像的少年,他正坐船往下游去!为了确定他是不是徐超,奴婢就多看了两眼!这才来晚了!”
“徐超?徐超不是去西南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竟然也有看花眼的时候!”依然手指蓦然停顿一下。
每每听到徐超这个名字,她都会有些异常,原来还不明显。这次从dìdū回来后,如花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依然与徐超之间的异常。
看依然这么平淡的反应,如花算是彻底死心了,一个多月的攻关,都没能让依然改变任何的意见。
不献策,不多言,依然如隐士般在东南小镇上,悠然自得的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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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农城内,一个大宅院里面,紧张的气氛正在蔓延着。
上上下下,超过千口人,都在紧张,都在恐慌惧怕着。
而他们起伏不定的心,就随着中后堂的那个身穿大红衣袍女子的动作,摇曳着,如风中的蜡烛,随时会熄灭。
后堂的大院子里,就只有一个人居住,整间院子都是她的。
她每天都在这里,读书养心,过着不接触世事的生活。却又时时刻刻关注着某个人的生活,关注他的一言一行,为他担心,为他祈祷着。
“他会不会来?有消息说他去了西南!西南与东南相隔这么远,若是他违抗皇命……”说到这里,声音一顿,“呵,他又怎么会违抗皇命呢!”
清晨的阳光洒下,将她的身影长长的拖在地上,影子仿佛无限长,延绵到墙角。
“梦儿!今天都到了时辰,他是不会来了!就算他来了,又能在天枢手里抢人么?要知道,田五道可是天枢的徒弟,天枢亲自来提亲,你父亲也不能不允呐!”
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看得出年轻时也是叱咤一方的美人。即使现在年老sè衰,也还保持的不错。
“田五道!他是什么人品,娘亲,您也知道!梦儿岂能嫁于他?早知如此,还不如前些年直接不回来,老死在dìdū呢!”
说话的人,看上去二十多岁,模样清秀文雅,隐隐有一股成熟的气质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她正是徐超九年没见的沈梦!
沈梦原本就比徐超大一些,九年没见,沈梦已然二十七八,身材略微丰腴一些,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嫁于他人的妇女,不像是个冰清玉洁的少女。
恐怕没有人能够想象到,闻香楼的总部,是在东方皇朝的东南方向,更没想到在闻香楼的总部外,还有一个天枢。
“天枢比我们强大,一个人就能毁灭了我们闻香楼全部的家业!你父亲和娘亲我也是无奈啊!”沈梦的母亲,当代闻香楼的楼主,幽幽叹口气道。
沈梦挽着头发,坚定道:“娘亲,何德淼本是我闻香楼培养的人,如今这白眼狼叛出了闻香楼,还在我们家门口作威作福!我们岂能容他!大不了跟他鱼死网破!”
“梦儿,我们有什么资格跟他鱼死网破?他是天枢!无敌的天枢!”沈梦的母亲叹气道,“唉,也怪我们,当初闻香楼所有嫡系男xìng,必须阉割!圣手天枢何德淼,当年也没逃过这一遭,所以才嫉恨我们!这不是,他徒弟一直追求与你,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是不想当婊子还立牌坊,干脆直接明抢了!”
“我不管,我要继续等!我不相信徐超他不会来!”沈梦倔强道。
她坚信徐超会来,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什么理由,她就是相信徐超会来,会来救她出水火。
“徐超来了能怎么样?一个残废!除非是带着十万大军来,不然又怎么可能将你救出去?而且,现在有明确的消息称,徐超到了西南大雨口,正在着手帮郝钟旭解决粮道问题!他哪里有时间来救你?别天真了!乖女儿!”
沈梦的母亲,说话言辞悲切,句句在理,一句一句,仿佛重锤一般,敲打在沈梦的心上,将沈梦的信念一点点的击垮。
“我不管,若是田五道强行带走我,我就自杀给他看!宁死不从!”沈梦坚决道。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庞滑落,她迎着朝阳祈祷着,“求求你,求求你赶紧来!徐超!九年了,我都没求过你任何的事情,我今天求求你,一定要来啊!我相信你有办法救我出去,一定能救我出去!”
“唉!梦儿,你这又是何苦呢!九年了,他可曾找过你?他如今都成亲了,独孤美无论样貌家世,各个都比你强,他又怎么还会记得你?死心!田五道好歹追求你这么多年,对你也是真心的!虽然好sè了点,但也总好过徐超!徐超就是个梦,你就别再想了!”
沈梦的母亲继续劝着,似乎想将沈梦劝说的回心转意。
“母亲,我心意已决!”沈梦依旧坚决道,丝毫不在乎身后她母亲的想法。
“我还就不信了,我沈chūn华的女儿,会不听我的话!”沈chūn华,也就是沈梦的母亲心中暗暗道。
沈chūn华道:“女儿,如果你心意已决,那待卿可就见不着娘亲了!田五道都说不在乎,会和你一起养待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今天田五道就会带人来接你,反正我不阻拦,其余的你看着办!”
撂下这句狠话,沈chūn华也不再理会沈梦,径直就往外行去。
在这间院子外面,尽皆是一些漂亮婀娜的女子,他们也身穿大红sè衣服,头上戴着红sè的贴花。
“不用守着了,都跟我来!听外面似乎有迎亲的队伍来了!等会,就由你们姑爷亲自进来,将她迎走,跟我们无关!走,跟我出去,迎接姑爷!”沈chūn华对着外面的婢女们吩咐道。
接着,沈chūn华拖着她长长的尾摆,往大门外面行去。
在沈府外面,同样穿着大红衣袍的一对人马,吹着唢呐,敲锣打鼓,领头一人,穿着大红袍,身披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马匹上面都挂着大红花。
男子的样貌也算是英俊,顾盼之间,神采飞扬,虽然比之徐超,尚略三分,但也算得上是个美男子。
“田公子,里面请,里面请!”
在沈府门口,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黑sè的长袍,尽显庄严之sè,眉目之中,与沈梦有三分相似。他却是沈梦的父亲,卜三虎。
闻香楼的创建者姓沈,所以不管夫家姓什么,孩子始终姓沈。
“伯父不必客气!”田五道连忙下马,脸上露出诚恳的笑容迎上去。
卜三虎脸sè一正,收起笑容道:“怎么?到了现在还不改口?”
“岳父大人不是也没改口么?”田五道猛然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
卜三虎也露出笑容道:“贤婿,快请!你岳母正在里面帮小梦梳妆打扮呢!”
两人说笑着,就往里面行去,似乎这一对翁婿已经的要好,关系无比融洽。而沈梦,也像是早就嫁给了田五道许多年一样。
田五道对沈府很熟悉,真像是来了许多年一样。
沈chūn华迎接到田五道的时候,已经到了沈府的中院,后院就是沈梦居住的地方。
按照道理来说,此时沈梦应该已经被沈chūn华带出来了,可沈梦不在这里。
“岳母大人好!小婿特来接沈梦回家!”
田五道不愧是自负情圣的人,说话无比漂亮,不说来迎亲,不说来抢亲,就说迎接沈梦回家。
让两个老人听的无比痛快。这是承认了沈梦是他家的人,这种话对于这俩人来说,当然乐意听。
“我说了,我不跟他走!”沈梦的声音从后院传来,让这三人脸上都略显尴尬。
田五道最快的反应过来道:“沈梦,就跟我走,什么都准备好了,只需要拜堂就行!我不在乎你的一切,待卿我也会养的!就当亲儿子一样对待!”
“梦儿,告诉你,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个亲,今天你是结定了!”沈chūn华大声道。
卜三虎也道:“梦儿,跟他走!这么大人了,总得找个好人家!五道就不错,必须跟他走!不能再由着xìng子胡来了!”
“是吗?强行带走我是吗?那你们就来啊!我等着!”沈梦的声音从后院响起,无比的嚣张。
“还反了她了!”沈chūn华叫着,大步向前,一把推开了后院大门,接着愣住那里。
田五道和卜三虎快步跟上来,也怔住一下。因为,院子里多了个人,本来只有沈梦一个人的院子,如今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坐着的人,一个男人。
院子里,徐超坐在椅子上,沈梦站在他身后,徐超表情淡漠道:“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带不走她!你不行,他不行,你们加起来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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