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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冰雪随着春日临近的时候就开始融化,如今过了一月有余,路上的积水也被风干的差不多了。河流厚厚的冰盖不知在哪一天开始开始变薄、碎成小块顺流而下。
但是今年因为温度还没有升得太高的原因,远山的树木并未过早的抽出新芽。不过山上的因为积雪融化,黑色的地皮也已经露了出来,不少地方则是长出了小草,远远望去,似乎还能感受到一抹翠色。
苏玉就是在这么一个时节踏上的去京都之路。那个时候没有纷飞的柳絮,没有新嫩的绿芽,甚至连绿草都不是很茂盛。春风大的时候,吹到身上脸上,还有些许萧瑟之感。
苏故安在王桑和苏玉松口同意苏芳随着唐云昊去京都的那天,回来之后只是淡淡的嘱咐了苏芳一声路上要注意小心,便什么都没有再说。
他其实早就能预料到王桑会放苏芳走的,因为自己都不舍得扼杀那孩子的梦想,更何况王桑了呢,她心肠那么软。而且他也最是疼爱儿女,每次他们有了什么需要,苏故安都会尽力去完成,这次既然是苏芳这么大的心愿,苏故安在考虑了之后也决定支持苏芳才行。
苏芳启程的那天天降大雾,几米之外的距离就看不清楚了。甚至苏玉到了古代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雾,似乎要将天地都掩盖。一家人慢慢的走在苏芳的后面。而苏芳则是一直跟着唐云昊走在前面,不过却是走几步,就回头看几步,走几步。再看几步,脸上满是不舍。
苏芳的手中只拎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因为唐云昊说京都什么都不缺。并且还说要先带她去青城落脚,将东西都置办好了再带着苏芳去京都去。
所以苏芳只是带好了这几天需要换洗的衣服,还有苏玉之前给她买的胭脂。那东西她可是宝贝了,倒不是因为自己都有多爱美,只是因为是苏玉亲手为自己挑的。过年的时候苏玉还给自己画了一画,虽然画好了之后苏芳始终觉得太红了,要洗掉。可是苏玉却打死都不让,说是这是风俗,顶着两个红脸蛋好看。
但其实苏芳心知肚明,那个时候苏玉肯定是在使坏,在自己脸上乱画的。还骗自己那是一种美。不过在今早出发的时候,苏芳却又让苏玉给自己重新画了一次胭脂,就要过年那天画的那样的。
苏玉还很是不好意思的承认道:“小芳,我那天就是瞎画的,这次我给你好好画吧……”
苏芳却摇了摇头:“我就要那天那样的……姐姐画的,不管是什么样都好看,大姐画的红脸蛋,是最美的。”
看着苏芳这个样子,苏玉别提心里有多难受了。一下子就要离开这么个好妹子,任谁都不会开心的吧。
那天在苏玉骂了苏芳一遍之后,苏芳那股子兴奋劲儿没多久就被舍不得家人的感情给取代了,也发现自己原来让父母那么的伤心。所以在这几天的时候,苏芳都是家中的活抢着干,恨不得能把这一年的活给干出来才好呢。
王桑布也不织了。而是趁着这几天又给苏玉做了副手焖,虽然她明知道京都那边一年四季温暖如春,这个东西根本就用不上。
苏芳临上车的时候,王桑才将那个手焖给她拿了出来,看着自己新做的手焖还比之前给苏芳做的那个有些大,王桑就低头解释着:“小芳啊,你娘我这几天就想给你做出点什么,但是我做什么都不拿手,所以就做了最拿手的手焖,这次我还特意做的大了些,这样等你以后长大了,也能继续戴……京都那边不比家里,什么都要花钱的,到了那边要省着点花,这是我给你准备的银两,你带着……”说着,王桑又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绣花荷包,苏玉是记得这个荷包的,据说是王桑当年的陪嫁东西,之前苏玉要,王桑都没有给。
苏芳看着那个手焖时,就已经溃不成声了。她根本就没敢对着王桑提手焖到了那边是用不了的事情,只是抱着新手焖一直哭着,好像那真的是什么宝贝一般。
唐云昊并未催促苏芳快点跟上来,毕竟这么一去,再回来就不知道该是多少年之后了,就这么一个告别的机会,还是多给他们留些时间的好。
但是当他看到王桑居然还掏出了钱之后,立刻插嘴道:“王婶,小芳的银钱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一直支付的,所以这笔钱你还是好好留着吧。而且小芳到了京都之后,也会每个月得到俸禄,不会苦了她的。”
苏芳也是没接王桑手中的钱,本来给家里造成的创伤就够大了,怎么还能拿家中的钱财呢,这要是自己拿走了,那家中要靠着什么盖新房子啊。
“就是,娘,虽然我很理解你是什么想法,但是这笔钱我真的不能拿了。”说话之间苏芳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苏玉,还有一句话苏芳是没说出来的,就是在前一天晚上的时候,苏玉把苏芳叫了出去,给了她好大的一笔钱。
苏芳不知道这个姐姐是怎么弄到这么多钱的,问了苏玉也没告诉她,只是说是自己挣来的。苏芳一直都觉得这个姐姐很神秘,如今一看,就更是让自己敬佩了。后来苏芳还是收下了苏玉的钱,并且苏玉还说,等到苏芳到了京都安顿下来之后,就会再给苏芳捎钱去。
而且那晚,让苏芳印象最深刻的,不是苏玉给她的那一大笔钱,而是苏玉站在房檐跟底下,被月光映衬的明亮的脸,眼神坚定宠溺的看着自己:“小芳,姐姐我告诉你,咱们家不差钱,你要多少,我可以给你拿多少,俗话说的好,穷养儿子富养姑娘,在你身上花多少钱我都愿意。所以到了京都之后,不要看着别人的什么好你就都羡慕,不要为了得到什么东西就降低自己的身价,我能养得起你。”
苏芳当时还留在苏玉给了自己这么一大笔钱的震惊中,听到苏玉这么义正言辞的对着自己说出这句话,只是呆木的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不要对着那些臭男人低头,更不要为了讨他们欢心而降低自己的身价,尤其是你那个什么师父,不要因为他是你师父,你就什么都答应他。你爹你娘还有你姐我疼了你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让你去受那些该死的男人的气,你可懂?”自古女子最是可怜,为了男人而舍弃自己的更是不在少数,苏玉总是害怕苏芳也走了这么一条路。
苏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说法,以往不是都教育自己要三从四德么?但是这次苏芳却觉得她姐姐说的很对,自己明明不比男人差,为何要迁就他们?
随意苏芳坚定的点了点头:“大姐我懂了,就算是到了京都,你妹子还是你妹子,不可能委屈自己去屈就别人的。大姐你每次和别人打架我都看在眼里呢,你都不舍得让我和苏白受委屈,我就算是为了你们,也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而现在在要出发的时候,苏玉却装作那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嘱咐苏芳的,也不过就是平时总说的那几句话,平时多吃饭,天冷多添衣。仿佛那晚就是苏芳一场梦一般。
苏白也在一边跟着瞎说话,但是因为王桑和苏玉的声音太大了,他是声音没多久就被淹没了。苏故安还是沉默的站在那边,嘴唇紧抿着,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告别的终于差不多的时候,苏芳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对着家人挥手告别:“那我走了,爹,娘,大姐还有小白,等我安顿好了之后,就会跟你们联系的。而且师父会照顾好我,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王桑也擦了擦流泪的眼睛,拉着苏玉的手点了点头。苏白还在一边挥着手,也不明白为何王桑和苏玉哭的那么伤心,他二姐不就是去了其他的地方么,也不是不回来了。
就当唐云昊的马车要开动的时候,后面却忽然响起了陆修月的喊叫:“先生请留步!先生!”
苏芳那个时候都已经坐到了车中,听到是二哥的声音又将头探了出来,透过大雾能看到陆修月正向着这边奔跑着。
等到陆修月终于奔跑到了马车边的时候,还庆幸自己赶上了唐云昊的离开。“先生……”陆修月先是深呼吸了几口气,缓解了一下刚刚因奔跑而狂跳的体温,“先生我是今天才知道您要走的,我把之前在您那里借的书带来了,幸好赶上了……”边说着陆修月才便松了口气。
唐云昊这才记起来是之前向自己讨教的那个学生,因为这边的老师资源匮乏,所以陆修月便遇到学识稍微渊博一些人的时候,就会去讨教一些学术上的东西,这不是看唐云昊还带回了书籍来,特意借来临摹了一遍,昨晚没睡觉,一直誊写到了今天一早,可算是赶上了唐云昊离开的马车。
唐云昊拿起书随手翻了翻问道:“这书你已经抄写完了?”得到了陆修月的肯定回复之后更加赞赏的点了点头:“好好努力吧,你肯定会有出息的,我在京都等着你!”
“谢谢先生的赏识!”陆修月打心眼中感谢着。
就这样,解决了所有事情的苏芳坐着唐云昊的马车渐渐离开了苏家人的视野,透过迷雾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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