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迷雾重重

    天阴沉沉,偶尔会有小雨丝飘下来,令人心胸的烦闷不知不觉就消失了。

    侯建军骑着挎斗摩托,载着陆铮和杜小虎穿行在县城的大街小巷,虽然他们的行动看似没有规律,实则是走访陆铮地图上一些特殊的标记。

    根据连续三名受害者的家庭住址、生活区域和失踪后尸体残骸被发现的地点,本来县局是划定了可能是凶犯所在的可能区域,当然,这片危险区域涵盖了小半个县城,对危险区域内的每家每户,干警都曾经细密的走访,却一直找不到什么线索,直到最后,在这片被划定的区域的边缘,抓到了李卫军。

    陆铮现在,就是重新来到原本圈定的凶犯可能的居住地,希望在这片区域,能捋清心头的线索。

    只是专案组马上就要宣布结案,局里实在没人可用,陆铮没办法,把侯建军给喊了来。

    在高志凯把这案子办得铁案如山前,必须找到突破口。

    侯建军载着陆铮和小杜,心里却是一片茫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快办完的案子,陆政委非要找茬儿,自己还跟着搀和进来,若是被高志凯知道了,还不把自己往死里整?

    只是虽然陆政委失了势,但自己也不能马上就推脱着不帮他,从私人感情上也不能这么办事,不然也太势利了。

    侯建军现在的心情就是患得患失,但要说陆政委会不会找到什么线索,通过这个案子咸鱼翻身,侯建军还真没什么期待,这一年来,陆政委办事的风格侯建军已经了然,倒是和他侯建军脾气相仿,但侯建军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脾气,成不了什么大器。

    在一处烟囱冒着黑烟的院子前,陆铮突然示意侯建军停车。

    院子高墙大院,院门处挂着竖匾白底黑字写的是“广宁县百货大楼雪糕厂”。

    陆铮咦了一声,说:“这儿还有个锅炉。”

    侯建军心说锅炉房怎么了?很稀罕么?刚刚就是陪陆铮一连去了三处锅炉房。

    陆铮挥挥手:“走,进去看看。”

    杜小虎却是笑道:“原来,大楼雪糕就是这儿出的?”到了夏天,广宁乡下,每个村子都会有走街串巷卖冰棍的货郎,而最高档的就是“大楼雪糕”,普通冰棍2分钱一支,大楼雪糕卖到5分钱,味道也确实不错,不过对于品尝过后世形形色色冰激凌、冰棒的陆铮来说,自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大院铁门敞开,任由人自出自进,院内几名工人看到陆铮三个陌生人进厂,也只是好奇的多看几眼,以为他们是来找人的。现在社会风气尚好,小工厂也没那么多防范意识。

    锅炉房紧贴着院墙,负责给工人们和车间供应热水,锅炉房很大,里面煤堆跟小山一般。

    烧锅炉的是个老工人,面相慈祥,只是腿脚有些不方便,一瘸一瘸的,打量着三位不速之客,问:“你们找谁?”

    陆铮三人都穿的便衣,便摸出工作证给老工人看,老工人脸色一肃,更有些狐疑,“有什么事?找我的?”

    陆铮笑道:“随便看看,随便聊聊。”

    到现在为止公安干警也未能真正确定凶案现场,只能根据李卫军的口供,认定他将遇害者挟持至他的居所施以杀害。

    不过现今在广宁县城,唯一的一辆私家车也挂在了商业局名下,去年流动人口也不是很多,根据三名受害人日常生活圈子,可以排除她们被凶犯挟持到乡下杀害,凶案现场肯定就在圈定的区域内,而这就令陆铮不得不想到一个问题,杀人碎尸时产生的大量血液怎么处理?

    在圈定区域的各单位家属院、家属楼,多是早期建筑,几户人家共用厨卫,所以,凶犯能利用下水道排污血的空间有限,而且,极容易被人发觉。如果李卫军真的是凶手,倒是可以解释这个疑点,他是食品公司的屠夫,经常带些血糊糊的猪内脏回家处理,就算他把切碎的人肉混在期间都没人会注意。

    但如果李卫军不是凶手呢?那么锅炉房也是可以完美实施犯罪的现场之一,溅在煤堆上的血渍很不显眼,而且,很快就可以被烧掉。当然,如果锅炉房是凶案现场,那么,还要满足一个条件,就是这个锅炉房处于半封闭状态,很少有旁人进出。

    陆铮略有些奇怪的问老工人:“冬天的时候,我们来过这儿,没看到你们大院的烟囱冒烟呢?”

    “冬天?冬天俺们冰棍厂停产,厂里的冷库给外单位存别的东西,锅炉房就不烧了。”老工人说着话,回身去添煤,他用铁钳钩开炉盖的一瞬,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嘭”,炉盖被合上,锅炉房内也不知道怎么飘起了很多灰尘。

    侯建军被这一冷一热难受的够呛,拍打着身上的土,骂咧咧道:“娘的,真不是人待的地儿。”

    这可就有点骂人了,老工人好脾气,也不吱声,但陆铮还是敏锐的从他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愤怒。

    陆铮笑着说:“师傅,平时锅炉房很少来人吧?”

    老工人眼里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接着,他闷下头去扒拉煤块,随口说着:“也不是,总有人来。”他很细心,把外围的煤块拨弄的整整齐齐,甚至不允许豆腐渣似的小小煤块散落在煤堆外。

    看着他的动作,陆铮眼神微微一凝。这是强迫症的一种表现,这类人精神上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当然,并不能将其等同为精神病。

    出了冰棍厂,杜小虎有些不满侯建军刚刚令人难堪的话,说:“老大爷敬业,在最艰苦的岗位发光发热,政委,这是不是您常说的爱岗敬业?”

    陆铮笑了笑,有些心不在焉。

    他在想着这位姓王的老师傅,春节前,专案组挨家挨户搜查这片区域时,锅炉房是歇火期,所以,在他将怀疑的目光转向锅炉工时,并没有留意到这座锅炉房,而现在,锅炉房和王师傅很突兀的进入了他的视野,令很多以前的案情分析产生了变化。

    三名遇害人都是在去年夏天和秋初季节遇害,换句话说,正是这个锅炉房正常运转时。

    今天王师傅的表现也很奇怪,明明刚刚三人待了两个多小时,旁人人影也看不到一个,他偏偏说锅炉房总有人过来。

    当然,也许王师傅只是因为自尊心,尤其是听到侯建军那句无意中伤害人的话后,他因为自尊心,便撒谎说很多人会来他的锅炉房,以表示“这是正常人待的地方”。

    这种微妙的心态,是陆铮两世为人阅遍人间百态后的感悟,若是重生以前,陆铮是怎么也体会不到的。

    但如果不是自尊心作祟呢?王师傅,是很有便利条件将锅炉房变成他的犯罪天堂的,锅炉房杂物太多了,藏个把尸体都不是问题,到了晚上肢解运出更轻而易举。

    而且,王师傅,也好似有着某种精神困扰。

    陆铮想着,对侯建军道:“建军,回头你帮我洗洗这位王师傅的底。”

    侯建军正跟杜小虎为了王师傅斗嘴呢,其实他倒不是和杜小虎一样孩子气,反而很喜欢杜小虎,就是喜欢和他斗嘴。

    陆铮无奈的道:“你们是欢喜冤家吗?若是一男一女,我看你们挺般配。”

    侯建军咧嘴嘿嘿的笑,却又讶然的问:“你怀疑这个老头儿?”

    陆铮说:“就是随便查查。”看了看表,十二点多了,说:“走,吃饭去。”

    县城里这两年私人饭店、小吃部雨后春笋般涌现,雪糕厂毗邻一中,在一中校门对面,便开有一间小吃部,没有招牌,就是卖蒸饺。

    小店里没有几个人,陆铮三人坐了靠窗座,要了三屉蒸饺,蘸着醋吃了起来,白菜馅饺子,几乎没什么肉腥,但热气腾腾的,倒挺好吃。

    另一桌坐着一男一女,都是年轻人,二十多岁的样子,男的穿夹克衫,斯斯文文的,女的穿着现在乌山正流行的改良的米色女式西装西裤,白白净净挺漂亮,一看这两人打扮,就知道他们不但是县城上班的,而且肯定见过世面,在大城市生活过。

    女孩儿一直打量陆铮,眼见陆铮三人很快吃完,结账要走,女孩儿突然站起来,犹豫着,试探着,对陆铮喊了声,“同志,你,你是陆铮吧?”

    陆铮怔了下,看了女孩儿几眼,却没什么印象。

    侯建军就不怀好意的笑,从来没看过陆铮和年轻女性来往,还真想知道这位平日一脸严肃动不动就训斥人的黑脸包公怎么跟女孩子相处。

    女孩儿这时已经确定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欣喜的跑过来,说:“铮子哥,我是刘小慧啊,你真不认识我啦?”

    说着话,还把额前飘落的刘海拂起来,双手捧脸给陆铮看,这个动作给她添了几分小可爱。

    陆铮啊了一声,仔细看去,说:“小胖墩儿?”看眉角眼梢,渐渐记起她是谁了,是自己在南营时小时候的玩伴,自己从养父养母家出走的时候,她还是个流鼻涕的小胖丫头,却不想几年过去,出落的挺标致,人肯定也出息了。

    “什么啊!”听陆铮喊她小时候外号,刘小慧嗔怪着,脸微微一红,但久别重逢的巨大喜悦很快就把那几分羞意冲走,她急急的问:“铮子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三叔三婶不够意思,今年过年我回南营老家,他们也回去了,可没听他们说你回广宁了啊。”又说:“铮子哥,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你模样没大变。”

    陆铮面嫩,确实只是比少年时略显成熟,多年没见的好友多半便能认出来。

    刘小慧嘴里的三叔三婶就是陆铮的养父养母,陆国斌和马翠红。

    陆铮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不过听刘小慧话里的意思养父养母不在南营了,不由得奇道:“翠红姨和姨夫搬哪儿住了?”陆国斌和马翠红收养他的时候他已经8岁,很懂事了。而马翠红和他病逝的养母是闺蜜、姐妹,他便一直按老称呼这么称呼她俩,至于心里,是直呼陆国斌姓名的,因为和马翠红顾念昔日姐妹情分不同,陆国斌对陆铮极为恶劣,又打又骂的,同意收养陆铮,完全是为了多个小劳力。

    刘小慧叹口气道:“你还没改口啊。”随即一怔,明白过味儿来,说:“你是不是没找着三叔三婶啊,他们在哪儿住你都不知道?”

    陆铮现在也感觉重生前二十多岁的自己有些过分,毕竟翠红姨对自己挺好,就是在家里做不了主罢了,便含糊着说:“我刚回来,所以……”

    刘小慧恍然,说:“这样啊,你家现在行了,搬城里来了。三叔前年把三婶带出来,给三婶找的工作,在化肥厂厂办幼儿园上班。”

    陆铮哦了一声,以前陆国斌是化肥厂的工人,翠红姨则在家务农。陆国斌兢兢业业在厂里干了几十年,于情于理,也早该能把家属带到城里来了。

    “对了,你知不知道他们住哪儿?我带你去?”刘小慧满脸的兴奋。

    其实见到刘小慧,陆铮远不像表面表现的这么平静,他想起了许许多多的往事,在南营,虽然有很多噩梦般的记忆,同样,也有着温馨的往事,比如,他的小玩伴们。

    “先不着急,”陆铮摆了摆手,打量着刘小慧说:“你呢,现在在做什么?”

    刘小慧却是俏皮的说:“你猜猜呀?给你个提示,我实现了我的理想。”

    陆铮笑道:“恭喜恭喜啊,真的成了人民教师了,好啊,你变成教书育人的知识分子了。”

    见陆铮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理想,刘小慧心里也是一片温暖,她比陆铮小几岁,当年陆铮是南营公社的孩子王,最能打架的小魔头,也是她曾经崇拜的偶像,现在回忆起童年时的点点滴滴,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陆铮这时指了指对面一中的校门,问:“在这里教书?”

    刘小慧略有些腼腆的说:“算是吧,不过我中专师范毕业,教一中的初中。”

    陆铮说:“那也很厉害了。”听到刘小慧是一中教师,陆铮心里不由得动了动。

    这时跟刘小慧一起的男青年憋不住了,脸上有些不满,走上两步问:“小慧,这位是?”

    刘小慧就咯咯一笑,说:“看我,都得意忘形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手掌向陆铮一摊,对男青年说:“这位帅哥就是当年我们南营‘红动’的总司令陆铮,你可以喊陆总,也可以喊铮子哥。”又对陆铮说:“这是秦明亮……”略一犹豫,补充了句:“我的男朋友。”

    刘小慧心思细腻,她感觉到了男朋友的不满,也觉得自己刚刚和陆铮表现的太亲密了,把秦明亮晾到了一边不应该,虽然铮子就像她亲哥哥一样,但也不能为了铮子影响她和秦明亮的感情,所以就宣明了秦明亮男友的身份。

    秦明亮脸色稍霁,打量着陆铮,早从刘小慧嘴里听说过这个人,印象里就是个爱打架的乡下娃子,现在估计是个大老粗。但此刻见到本人,却未免觉得这位阳刚气十足的青年,实在是个大大的威胁。

    听刘小慧提起了“红动”,陆铮不由得一边笑,一边伸手和秦明亮握手。

    “红动”是陆铮少年时,仰慕大城市红卫兵组织,便“自立门户”在南营成立的少年先锋团,全名是“红色运动少年先锋团”,陆铮则自己任命自己为“红动”的总司令,当然,这个“组织”是得不到南营革委会承认的,只是小孩子们的把戏。不过在南营,却是大大的有名气,很多少年都以能加入“红动”为荣。

    “你们去忙吧,建军,别忘了我托你的事儿。”陆铮回头对侯建军和杜小虎使了个眼色。听到刘小慧和秦明亮都是一中教师,而且秦明亮父母教高中,秦明亮便住在一中家属楼,陆铮便有了主意,他正想去一中家属楼转转,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呢。

    杜小虎犹豫了一下,却被侯建军笑呵呵拽着胳膊拽了出去。

    看着绿色挎斗摩托喷喷的远去,刘小慧奇道:“铮子哥,他们是谁啊?”

    陆铮笑道:“工商的,我想做点小生意,找他们帮帮忙。”这种三轮摩托车只有执法部门配备,陆铮便随便应付着,别暴露自己公安的身份就行。

    一中家属楼,是前年刚刚竣工的新住宅区,单元楼每个单位都是独立结构,不似老住宅区,通常厨卫共用。而一中家属区同样位于当初勾勒的凶犯可能居住的区域,而且,如果凶犯居住在这里,处理残留血渍便很方便,专案组对凶手可能藏匿的区域每家每户都找借口进去过,那些厨卫共用的人家,如果是凶犯现场,总能找到些端倪。

    不过一中家属楼,住的都是一些德高望重的老教师,在广宁来说,便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专案组并没有把过多的怀疑目光投注到这里,前世的陆铮,同样如是。

    但现在,陆铮却不得不重新思考,如果凶犯就在他们中间呢?

    刘小慧却是兴奋的很,一口气的说着:“铮子哥,咱红动出息了很多人才呢,小光考上了北京小学,在市里、县里上班的都有……,对了,还有郭伟松,在青龙县委宣传部呢。”

    小光和小松,是陆铮最好的朋友,红动的“参谋长”和“副参谋长”,听说他们都出息了,陆铮也不由得为他们高兴,笑着自嘲道:“看来,我混的最落套啊。”

    其实小光和小松会上学求学问,不得不说和陆铮的潜移默化有关,陆铮病逝的养母,毕竟是高墙大院出身的保姆,见多识广,也总跟陆铮说些做人的道理,陆铮小学初中虽经常要参加劳动,但学业是很扎实的,他的两个死党有样学样,多多少少都受了影响。

    不过若说红动的其它人,其实当时几乎整个南营公社七岁到十六七的少年都参加了”红动”,比陆铮年纪大的也很有一些,但打架都不是陆铮的个儿,只能承认陆铮“总司令”的地位,当时在南营孩童中,陆铮风头一时无两。

    所以固然可以说“红动”出息了的人才很多,毕竟几乎涵盖整个公社的一代青少年,可最终过上面朝黄土背朝天农家院生活的还是大多数。

    刘小慧这时候又叹了口气,说:“不过咱们南营最出息的,还是马素珍……”

    陆铮怔了下,问:“地主婆?”

    刘小慧就展颜一笑,说:“你还记得她啊?”

    陆铮微微点头,隐隐有个印象,那小丫头比自己小四五岁吧,记得小时候就斯斯文文的,打扮的也很漂亮,一看就和农家院的孩子不一样,听说她爷爷本来是外地的市领导,被下放到南营卫生院当院长,算是一种改造。

    因为她从小就和农家院的小孩不一样,便有了“地主婆”的外号,当时还有红动的一些先锋队员瞎起哄,跑马家要去揪地主婆批斗,是陆铮觉得不该一帮大男人欺负人家小女孩儿,给她解了围。

    所以,陆铮算是对她有个印象。

    刘小慧艳羡的说:“现在她可好了,听说她父亲现在是市里的大官儿,她呢,艺校毕业后在市电视台当播音员,在市里可红了,还拍电视剧呢,这不,前阵子咱县电视台请她来培训咱的播音员,听说是副县长开车亲自去请的。”

    陆铮笑了笑,说,“是吗?”想不到地主婆这么出息了,至于说地主婆父亲是市里领导县领导去接云云,陆铮可并不放在心上,若说官宦家庭,对他都如浮云。

    可不是么,不说爷爷是现今共和国最有权力的几位老人之一,便说父亲陆天河,作为陆家长子,第二代领军人物,刚刚五十岁的他已经高居庙堂,任中组部常务副部长,正部级中最有实权的位置之一,母亲韩静,同外公一样,将门虎女,共和国七十年代后最年轻的女性军级干部。

    自己,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只是作为陆家长子多年被遗落在外的小儿子,自己和陆家实在疏远而已。

    接下来十数年,应该是陆家最鼎盛之时,但正所谓盛极而衰,随着爷爷没能熬过一些老对手而早早离世、父亲年龄到站退休,以及陆系集团在一系列理论斗争中败北,曾经显赫一时的陆家终于渐渐退出共和国最高层权力架构,更因为一些不肖子孙得罪人太多,被秋后算账,落得个树倒猢狲散的下场。

    但是现在的自己,势必要尽一切努力改变这一切。

    回思前世,陆铮心情微微有些沉重。幸好刘小慧突然咯咯笑着,把他从那压抑异常的感觉中拉了回来。

    “现在地主婆改名了,叫童素素,也不知道是自己改的艺名还是她爸爸本来就姓童。”l刘小慧说。

    陆铮点点头,说:“不说她了,小慧,能带我去你们一中走走吗?”陆铮微笑着,谁也看不出,实则到现在,他的谈话才进入了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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