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陈可逸要见村长,李大叔就自告奋勇地主动带路。但让陈可逸有点诧异的是,那些喜欢看热闹的村民,这次居然没几个人嚷嚷着要跟着去看看。
看这个样子,大伙对这个村长都没什么好印象,或者说白了,有些畏惧?
村长的家其实一点都不难找,在这个普遍穷困的小山村,有一栋修的最气派的小楼,毫无疑问,就是村长大人的家了。
村里的房子,大多都是光秃秃的,但这座小楼,外面贴着黄sè和白sè的瓷砖,楼顶还有一个挺醒目的锅盖,这在桃源村里,算是奢侈品了。
再看屋里的电器,有电视机,冰箱,洗衣机,还有个影碟机,更牛逼的是,装了村里唯一的一部电话……比起普通村民家的一穷二白,简直不可同rì而语。
陈可逸打量着这屋里的摆设,心里叹了句:恩,没有丢我大天朝的面子,再穷不能穷领导啊!
屋里的zhōngyāng,支着一张桌子,摆满了盘子,土鸡,鲫鱼,小龙虾,以及山上的野味。座上宾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城里老板,陈珂逸和冉冬夜的老同学,老班长——陈格鱼。
什么都不用问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陈格鱼是把村长的工作给做到位了。
“李富贵,你狗rì的吃饱了撑的,来这里干什么,还带了两个人?”刚一进门,一个面sè铁青的中年男子就对李大叔呵斥开了,语气相当之霸道。
这人身材偏矮,头发很稀疏,是那种农村包围城市的地中海造型。长得很显老,但又有些发福,让人完全说不出是个啥味道。让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的眼神很yīn,透露出一股子贪婪。
李大叔显然有些发憷,支支吾吾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就是村长吧,兴致还不错,大中午的没事喝点小酒。”陈可逸倒是一点没有客气,径直便搬了个凳子,挨着桌子坐下,对坐在对面的陈格鱼笑道:“老同学,怎么着?准备下基层创业啊,真有眼光。”
陈格鱼对于陈可逸找上门来兴师问罪的行为,是有心理准备的,也预想过各种各样的形式和场景,甚至准备好当陈可逸气急败坏的时候,自己如何进一步刺激他,让他彻底失去理智。
但陈可逸的情绪居然如此淡定,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尤其是当他看到陈可逸身边跟着的那个美轮美奂的倩影时,心里更是在隐隐作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此时此刻,他的心境,远比陈可逸更为混乱。
“我做什么,不需要你教,你先想办法把自己养活就好,别只会做一个小白脸,让人看不起。”陈格鱼现在已经无需在陈可逸和冉冬夜面前伪装什么,当即就撕下了脸皮,字里行间一点都不客气,怎么刺激人怎么说。
他的目的就是想把陈可逸刺激地一蹦三尺高,让冉冬夜好好看看,这个废柴究竟是怎么样的窝囊废。
但让他再次失望的,陈可逸并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现,只是心平气和地坐在那里,自顾自地找了一个空杯子,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倒了一点,轻轻地抿了一口。
“这是自酿的米酒吧,味道还凑合,就是不知道咋地,居然夹杂着一股子铜臭味。”
陈格鱼一听,恨得咬牙切齿。
村长脸sè一黑,对陈可逸说道:“谁让你坐下的,没大没小,还有没有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要对你三叩九拜?小小的一个村长,芝麻绿豆大小,摆谱倒是像模像样,不愧是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同志。”
陈可逸一开口,架势拉的很足,他知道现在的这些乡长村长的,一个个都牛逼地跟个土皇帝似的,而且基本上都是些欺上瞒下,欺软怕硬的货;
若是用通常的那种礼貌打交道的方式协商,只会更加助长这人的嚣张气焰,只有表现地够横,够霸道,让他心里吃不准,从而产生畏惧,才能有一定的效果。
冉冬夜在一旁微微点头:自己虽然不混官场,但经常听说,最基层的干部,要文化没文化,要素质没素质,跟这些人打交道,就是要用基层的方式,不能讲什么温良恭俭让,就是要连吓带骗。
本以为小逸这书生气质,容易吃亏,没想到这家伙还是够滑头的。
村长稍微愣了愣,心里果然有些吃不准,开口问道:“你到底是哪个?”
“你强占了我的地,封了我的果树,你还问我是哪个?”
村长一听这话,在心里骂了一声娘:靠,老子还以为是谁呢,不就是被收了果树的那个倒霉蛋?陈总可是说了,这家伙就是个在校的研究生,一穷二白,怕个蛋蛋!
“你狗rì的违规采果子,私自拿出去卖,就是侵占了公家的财产。”村长底子十足,颐气指使:“按我说,就应该把你这种破坏分子抓进去关起来。还是陈总宅心仁厚,说算了,下不为例。”
“公家的财产?那以前那些果子没拿出去卖,没赚到一分钱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公家的财产,是不是就这样被你这样的庸官给浪费了?”陈可逸的气势丝毫不弱,很鄙夷地瞪了村长一眼:“作为国家干部,不想着为村民们谋划,带头致富奔小康,整天就想着侵占他人利益,勾结jiān商,中饱私囊,简直就是蛀虫。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说老子?”村长在桃源村里可是位养尊处优的大爷,何曾被人这么当面训斥过,而且还是一个穷光蛋后生。这让他怒不可遏:“老子不但要把果树给围起来,还要把你的房子给没收了!”
“没收房子?难道房子也是公家的?还讲不**了?”陈可逸一拍桌子,异常强势地说道:“九品芝麻都算不上的东西,居然敢打着公家的牌子,如此猖狂,这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公仆?我劝你好好反思一下,别什么时候把乌纱帽给丢了。”
“法?在桃源村,老子就是法,你狗rì的有种就把老子的官给免了!”村长喝了几杯,又加上情绪激动,脸sè涨红,很嚣张地回应道:“有老子在一天,你以后别想在这里呆下去。”
“小陈老师,咱们先走吧。”李大叔畏畏缩缩地拉了拉陈可逸的衣服。果树不让摘,那就算了嘛,民不与官斗,村长可是惹不起的。
陈可逸看着不可一世的村长,轻轻摇了摇头:“哎,我对你即将到来的遭遇,深表同情。”
陈格鱼这时站起身来,极为自负的笑道:“别瞎耽误工夫了,给你看个东西,彻底死了这条心吧。”
“啪”的一下,一纸合同出现在陈可逸眼前。
“我们已经与村长签订了五十年的独家合同,承包所有果树。”陈格鱼得意地笑道:“而且我们还注册了品牌,以后市面上只此一家,希望你那些假冒的产品不要流向市场,我们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力。”
我靠,这厮居然连品牌都注册了,还独此一家?听起来都荒唐,但他还真办到了,真是个人才啊。
“哎,你这人啊,小聪明是有点,但干大事,不是那块料。”陈格鱼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冷嘲热讽道:“跟我斗,你还是太嫩。”
说完这话,他就等着看陈可逸或暴怒,或泄气的神态,这对他而言,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谁知陈可逸没有任何不快的表示,仍然是那样的云淡风轻,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同学,祝你生意兴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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