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上的事情有他父亲参与,杨永诚就没有半点担心,也乐得清闲,便就是每天固定关注一点新闻,等待良好进展的消息。持续到七月底,gti在超级电池的合作上,与特斯拉达成协议。
剩下的部分产能也将用在与手机企业的合作上,gti的价值水涨船高,而在西班牙,mls的抗癌志愿者征集工作正在展开……一切风调雨顺,如预期的进行着。只是一个意外消息打破了宁静。
西班牙传来坏消息,杨永诚的爷爷唐胡安突发急病住院,情况有点急。费利佩.费尔南多已经过去。交代他如果没有别的要紧事,也赶快过去。唐胡安认为自己命不久矣,唠叨着要交代后事。
马不停蹄的,航班飞到马德里。
卡珊德拉也跟着他们,她很早以前就想去看望唐胡安,她的到来或许会让唐胡安开心些,即使误会也无所谓了。飞机当天早上抵达,只休息片刻就赶往地医院,见到了病床上的唐胡安,他正熟睡中。
看到老人仍旧安详的神情,杨永诚放下心来。
和他们来到外面的客厅,他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旁边的管家费利克斯解释道:“前几天早上他还很精神,像平常一样活动,但中午忽然晕倒,我们赶紧把他送到医院急诊,医生诊断出他身体多处器官衰竭,伴随有高血压。需要住院治疗。”
这些都是老年人常见的疾病,年纪到了就无法避免,只是……他看了看里面的病房。不确定现在的情况。费利克斯犹豫片刻,再说:“他途中醒过来几次,都认为自己受到了上帝的召唤,坚持要你们过来。”
杨永诚说:“我去和医生谈谈,或许会有点办法。”
“跟我来。”费利克斯走在前面。
卡珊德拉看了看阿方索的父母,安慰道:“唐胡安的脸色还很不错,不用太担心。或许是虚惊一场。”
“希望如此。”费利佩.费尔南多脸色并不好看,他不善表达感情。心中的担忧和苦恼都只能压抑着。
杨妈妈抓住了他的手:“不管如何,我们都陪着他。”
……
杨永诚虽不是学医的,但因为从事干细胞和癌症的研究,长期积累下来也懂得很多。主治医师原本以为是家属来询问病情,但看到这副年轻,频频上新闻和报纸的面孔,立即拿出最敬业态度。
别的不说,这可是生物领域的绝顶天才,顶尖的专家。
但实话说,杨永诚对此类医学的了解不深,只知道唐胡安出现这种状况很寻常,毕竟也都八十几岁了。有条件的就千方百计的医治和保护,拖延时间;没条件的就黄土一盖,留给后辈们敬仰了……
杨永诚有个疑问:“器官衰竭。能不能从干细胞方面入手?”
医生考虑一下,实话说:“我们以前也没有实施过这种疗法,但从医学角度来说,会起到一点作用。但我坦诚一句,先生,老先生的身体已经全方面衰竭。想要改变非常的困难。它是自然规律。”
杨永诚很坚定:“只要有希望,我都会尝试的。”
这时卡珊德拉跑了进来:“嘿。胡安醒过来了。”
“明白。”杨永诚点头,再对医生说:“多谢你的帮助,有时间我们继续。”
他们跑回病房,方才熟睡的唐胡安已经清醒,他让人把脸上的呼吸罩拿开,看着进屋的众人,抬起手朝杨永诚招了招。
他赶紧上前,半跪在床边,握着唐胡安的手:“我在这儿呢,不用担心,医生说你的情况不算糟。”
唐胡安勉强笑了笑,脸上的皱纹似乎比上一次多了很多,说话的声音很轻,不再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骑在马背上呼喝的男子。杨永诚小时候很崇拜他,骑术高超,一边追赶猎物一边开火……他自己那时候还骑不好马,只能盼着,早上出门的他们,下午能够带一头黑乎乎的家伙回来,饱餐一顿,然后再缠着胡安,要讲中世纪的故事,讲那些令人向往的战乱生活……
唐胡安抓着他的手用力了一些:“我的时间快用完了,上帝的召唤在耳边,你的祖母等待着我。”
杨永诚摇头:“别说这些,我会有办法帮助你的。我是生物学专家,你身上的病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唐胡安说:“我知道,你是我们所有人的骄傲。”
杨永诚说:“所以你还担心什么?有我在这里,任何事情都不能用常理来判断。现在不用想太多,安心的休息,等几天后,说不准你就能下床了,到时候我再带你去看斗牛,成交吗?”
他费力的举起手,去摸他的脸:“我记忆里的你还是那个整天吵着要跑出去玩,去中国学功夫的小子,我叫你阿方索,你不开心,还得叫你杨……转眼间你都这么大了,看到你的成就,令我欣慰,唯一可惜的就是,不能再看到你的孩子……”
“别这么说,你还有机会的。”杨永诚说。
卡珊德拉也在一旁蹲下:“唐胡安,是我,卡珊德拉。”
“我知道你。”他点了点下巴,“北欧的姑娘,你好。”
“所以你一定要看到故事结尾,看看我们会不会有结果。”她望着他:“留着期待,上帝还没有召唤你。”
他笑了笑,忽然咳嗽起来,脸色发红,众人赶紧去叫医生。医生和护士赶了过来,给他戴上呼吸面罩,并对他们说:“你们人太多了,病人非常需要休息,尽量少和他说话,保持情绪的平稳。”
他们不在病房停留。让出了空间。
费利佩.费尔南多和杨妈妈仍旧在里面,照顾唐胡安。
走廊外,杨永诚对卡珊德拉说:“多谢你刚才这么说。希望你别介意他们的误会。”
“我已经习惯被误会。”她笑着,“再说留一个盼头,会让他心情好很多的,活着就得有个信念。”
“比我懂得还多。”杨永诚带她走,“好吧,你也累了,带你回去休息。”
“你也注意休息。”她对他说。“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胡安的身体看起来还能坚持很久。”
“我知道。”他点头。
……
杨永诚没有把时间浪费在医院里。
他跑去马德里大学。利用自己的人缘和医学系的专家沟通,然后还请教了皇家医学院的院士们。西班牙最顶尖的一批医学专家都在。杨永诚这么做就是确认自己的大胆构想能否有机会。
他埋头在实验室工作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迫切的想要跟时间赛跑。
他一天忙碌十几个小时,借用学校多个实验室。并从医院那里取得唐胡安的检测数据,展开复杂的探索工作……累了就趴在桌子上休息,等有时间便跑去医院看看他,告诉他很多好消息。
卡珊德拉在当地待一个星期后,离开回美国了。但她留下了很多祝福,偶尔还会打电话过来,杨永诚就拿着手机外放给唐胡安。她总是能让老爷子开心。可能也有在他心中,很满意卡珊德拉的原因。
日复一日,老爷子的病不见好转。杨永诚的工作也陷入困境。
因为各种推测和实验结果,都很难从根改变一具衰竭的身体,想要健康长命。不是临时的救治,得靠平时点点滴滴积累才行。哪怕是超现实的生物医学,也尚不具备即刻间逆转生命的能力。
他不甘愿,继续深层挖掘脑袋里的信息。
伴随他的还有恼人的头疼,他思考越多,症状就越不见好转。发展到后面。他晚上根本无法入眠,满脑子都是化学式和文字。接触这些就会让他难受不已,最终他还得用安眠药才能入睡。
还因为需要ada的数据,他得频繁来往西班牙和美国,休息时间不足的他,经常是在半途睡着。只要有机会,没有头疼干扰下,他都会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管的睡过去……时差更是让他分不清黑夜白天。
杨妈妈多次劝告他,但他停不下来,但想到唐胡安衰弱的病情,再想到自己在生物医学领域的意气风发,两者冲击在一起,他会的东西竟派不上半点用场,不甘愿、强迫症都驱使着他。
一直到九月份的某一天,他在波士顿的实验室里检测分化的干细胞时,他父亲的电话打了进来。
“停下吧,孩子。”他声音平静的说,“他走了。”
杨永诚愣了几秒钟,然后才问:“什么时候?”
“十几分钟前,全力抢救无效,他回应上帝的召唤了。”他说。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过去的。”杨永诚无力的放下电话,倒在椅子上。不管如何努力,他终究是没赶上时间。
其实他心中早就知道会这样了,从尼尔森博士的婉言开始,再到医学院专家们的坦诚,他自己掌握生物学技术的程度……他都知道自己很难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濒临死亡的生命复苏过来。
他这么拼命,只是不想乖乖接受现实。
现在的他终于可以停下来,什么都不想,或许还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再痛痛快快的睡上几天。
……
葬礼很庄重和严肃的进行,各界来人众多,上至显赫的西班牙王室,下至默默无闻的医院护工。杨永诚是第一次认识到,奥索诺公爵关系谱图的庞大,当地的贵族来了很多,周边国家也有来人。
现场有贵族身份的人一抓一把,仔细算起来,族谱往上数好几代,他们都有亲戚关系,平时来往不多,只在这个时候悄悄出现。倒让葬礼变得风光很多。再加上各界友人,挤满了城堡的教堂。
杨永诚的朋友也来了,卡珊德拉早早的就赶到,参与了全程。静静听着神父对唐胡安生平的描述,送上悼词……再在大家的见证下,将他埋葬在教堂外的一座家族墓园,位于他妻子旁边,常伴城堡。
仪式平静的结束,各界友人来了又去,匆匆忙忙。
杨永诚自己在墓园待了一会,经过这些天的事情,他已经想开,生老病死,毕竟是命运,无法干涉。
卡珊德拉碰了碰他:“如果你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杨永诚摇头:“要哭也是几天前的事情。倒是你,怎么感觉比我还伤心呢?”
“有吗?”她抽了抽鼻子,别过头去。“我只是受不了喜欢的人离去,就像小时候妈妈的离开……我讨厌道别。”
杨永诚上前,犹豫一下,然后轻轻抱住她:“我能理解。”
“呜呜呜。”她大声哭了,“我不应该来的,天哪,都让你看到了。”(未完待续)
(紫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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