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说起在李家时,李薇也是以早慧闻名的。刚会说话就能说的很顺溜儿,读书写字都是闻一知十。很聪明的好吗?不然李家上下亲戚朋友也不会从小就盼着她有大出息。那时李薇真的觉得苏的十分之爽啊……

    为免苏过头,李薇一直很克制,每逢觉得自己快要得意忘形了就赶紧冷静冷静……然后又得了稳重、大气、懂事的评价。

    可进了阿哥所侍候四阿哥后,貌似这些评语已经离她越来越遥远了。

    因为四阿哥喜欢看人快活天真嘛,他喜欢人有话直说不爱绕弯子,他喜欢人本分不惹事不自作聪明。

    于是李薇就被释放天性了。于是她就越活越小了。

    四阿哥喜欢的是小学生那款,每天只要吃喝玩乐就很开心了。长大了就活的艰难了,有社会有责任有种种顾忌。但这些四阿哥统统不需要,他不需要你悲天悯人充满社会责任感,甚至连你想担负自己的人生都不用。你想寻找自己的人生价值?不用,四阿哥替你找好了。

    而进了四阿哥的后宫,她也确实只需要吃喝玩乐开开心心的。社会和责任都离她太遥远了。她不需要考虑李家的未来和四阿哥的前途,这个前者由她阿玛操心,后者她操不上心。她也不需要知道四阿哥一家子一共多少人,一年花多少银子赚多少银子。这些是福晋的工作。

    所以,李薇在这种**的环境里越陷越深。艾玛她被**的好开心!恨爹不成刚没关系,她有四阿哥!当然她不会像坑爹一样去坑四阿哥。

    既然四阿哥付出这么多,就是希望她保持天真,她没有理由不听他的。一是他是她的衣食父母和天(绝对货真价实),二是她需要为此付出的实在太少了,几乎什么都不必改变,只需要将身上背的包袱全卸下,变回没心没肺的样子就行。

    有时她也会在一闪念间心生恐惧,万一失宠或年老色衰或者红颜未老恩先断呢?但看到四阿哥后,她又会想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能碰上四阿哥已经值回本了,简直就是得了绝症预告死期后又发现了新药还中了两亿的彩票,不疯狂一把还等什么呢?

    从此珍惜生命力图活到一百岁远离四阿哥不要爱上他?

    李薇看着四阿哥心想:我舍不得。

    能在他最美好最真诚的年华里被他所宠爱,哪怕日后会被别的女人抢走,我也不会在此时此刻就推开他,就为了恐惧不确定的未来。

    这必须是真爱。

    感动自己一把的李薇在晚上睡觉时,又偷偷去亲四阿哥了,亲完还特满足的趴到他耳边小声说:“我爱你哦,胤禛胤禛胤禛!”

    可虽然她不敢出声,但喷出来的气也扑在四阿哥的耳边,搞的刚有点睡意的四阿哥无奈的被她闹醒。睁眼看着帐顶听她自己一个人说的好开心……就没发现他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吗?

    只好把这晚上胡闹不睡觉的东西拉过来,用力打了几下屁股。

    然后李薇就浑身僵硬的听四阿哥跟她解释:“你如今刚怀上,不能胡闹。等月份大了,爷再陪你啊。”

    让她埋在被子里羞的没法说。

    不是啦……人家不是想要那个啦……

    难道在四阿哥眼里,她就是这么狂野的一个女人吗?想要敢直接跟男人说的?这是古代又不是现代,女人的标配不是矜持吗?

    可显然她在四阿哥眼里是不矜持的。为了安抚半夜胡闹睡不着的小格格,四阿哥亲了她好几口,长长长长的吻。亲完摸摸头摸摸脸,“乖,睡吧。”

    她只好幸福的去睡了。看她一秒入睡后,四阿哥怀着羡慕又复杂的心情,又花了一刻钟背《金刚经》才重新入睡。

    之后,四阿哥结束了在书房驻扎的时间,开始重新回归后院。

    在李格格放出怀孕的大雷前,正院里福晋刚刚结束和她额娘的谈话。

    福晋的问题当然很严重。她的额娘觉罗氏也是很担心,早在四阿哥还在宫里时就听说过李格格的盛宠,虽然福晋一再表示李格格并无不恭敬的地方,觉罗氏还是忍不住掉了泪。

    看到额娘的眼泪,这让福晋感觉都是她的错,都是她没做好才让额娘伤心。如果她做得更好些,能过得更好,就能让额娘放心了吧?

    两母女说话时,周围并无旁人。

    觉罗氏除了问及四阿哥,还提起了这些陪嫁而来的下人。

    几个丫头倒是都还好,只是福嬷嬷自从出府后,一直希望她能给李格格点颜色看看,或者将阿哥安排的几个嬷嬷要么拉拢,要么架空。无论宠或权,福晋总要抓紧一样才能立足。

    因为福晋自觉刚刚摸到四阿哥的脉,很不乐意在此时生事。可她又拿不准主意,此时不免拿出来问额娘。

    倒把觉罗氏吓的几乎蹦起来,恨道:“这不安分的老奴!她这是要毁了你啊!”言罢生怕福晋被说动,赶紧劝道:“你可千万不要糊涂!四阿哥是龙子凤孙,不是一般人家。一般人家你刚进门时还要夹着尾巴熬三年呢,怎么能跟阿哥要强?你要记得,你是奴才!阿哥是主子!”

    是啊。她是奴才,阿哥是主子。

    福晋有些明白了。她待四阿哥,可不就是对着阿哥主子?诚惶诚恐。她不是天生的主子,指婚后要学着当福晋,她模仿的那么辛苦才发现,她在外人或下人面前是福晋主子,在四阿哥面前,他却要她当福晋奴才。

    可她也真没有当过奴才啊。

    今天额娘给她敲了记警钟。她之前老是在四阿哥面前也要当福晋主子,可事实上从头到尾,她都是他的奴才。

    也是她的心先大了,才影响的福嬷嬷也跟着心大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先把福嬷嬷调到了闲差上。她还年轻,心志不坚,总有个人在她耳边说的话,只怕她也未必能把持住自己的本心。

    之后就传来了李格格有孕的消息,四阿哥还特意从李家要了个厨子放在内院厨房。福晋心中刚有一点动摇,就立刻告诫自己。然后才吩咐下去,给这个李家的厨子单立一个灶眼,分一个帮厨给他。让他专做李格格的饭食。

    因为李格格有身孕,四阿哥开始流连后院。当他到正院时,福晋竟然刚刚才发现好像很久没见到四阿哥了。

    回想一下,发现之前四阿哥竟然独处书房十几天。

    宴会后她这里也有很多的事,一时也没想到这个。现在想想,当时四阿哥难道是有什么不对吗?生气?

    可惜事过境迁,也无法查问了。

    福晋心中警告自己,这就是她的失误。想想额娘,从来阿玛那里有什么事,她都是第一个发现的。有时不过是阿玛骂了小妾,或者踢了小厮一脚,或者突然不喝原来喝惯的茶这样的小事。

    一夜过去,福晋学着当四阿哥的奴才。而四阿哥,却觉得今晚的福晋有些过于小心了。是因为李氏有孕而不安吗?想到这个,他按住福晋的肩说:“不用着急,你我的孩子肯定很快就会来了。”

    福晋明显是做的越来越好了。只要她保持现在这样不变,等上一两年,他也可以期待嫡出的子女了。

    之后,他常常到正院来,宋、武两位格格却从来不去,李格格又有身孕。一时之间,福晋在后院中独宠。

    玉瓶和回来的赵全保把小院把的严严实实的,一丝风声都传不到李薇的耳边。偶尔她问起来,也是说四阿哥在书房。

    虽然四阿哥常在正院歇息,但和福晋总是有那么一点不顺当。他以前觉得福晋不驯,总要与他一争长短。如今她驯顺了,却也太驯顺了。这根本是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四阿哥生出无能为力之感。但他安慰自己,这至少表示福晋也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心思纯粹,做什么事就要做到最好。

    只是他奇怪,之前她不驯不知道是别人教的还是她自己悟的,现在她这么伏低做小,又是谁教的?要教怎么不早教?教也不教对!

    他只好自己告诉福晋:“你我夫妻一体,不必太拘束了。”

    福晋恭敬应下,以后照旧。

    四阿哥:“……”

    有时候意志坚定也未必是好事……特别是当她拿定主意,而这个主意又是错误的时候。

    四阿哥心道,反正时间还长。以后总能一点点教会她的。最让他纳闷的是,他喜欢什么样的不是早就有个例子了吗?福晋怎么不照着李氏学一学?

    后院里,想跟李薇学的人是大有人在的。武氏最近就学了好几手,就是点心。她做好后先拿去给李薇尝。

    宫斗中常有送点心里面加各种料然后给人落胎的桥段,让李薇奇怪的是好像在这里并不时兴?武格格就很平常的每天送点心过来给她,玉瓶和赵全保也从来不拦,直接拿给她吃。

    ……这画风不对吧?

    她悄悄问玉瓶,表示心有不安。万一有东西呢?

    玉瓶说武格格的点心都是在大厨房做的,用的都是那里的米面,周围人多着呢?

    李薇问:“那她要是自己带点东西加进去呢?”

    玉瓶说:“那她全家和大厨房里所有人都死定了。”

    李薇:“……”好、好夸张!

    大概她的表情太震惊,玉瓶索性给她解释起来。

    武格格去大厨房做东西,并不是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动手,事实上每一步几乎都有人代劳,她可能只是动动嘴。

    “比如这道柿子饼,这型肯定就不是她揉的,而是师傅揉的,涂油烤制的也肯定不是她,调馅、和馅、填馅的也肯定不是她。武格格绝没这份手艺!”在玉瓶嘴里,这点心最多就是武格格从膳房提过来的而已。

    这么一说,李薇眼里这柿子饼顿时就去掉阴谋只剩下美味了。柿子饼是面做的,揉成柿子的形状后,外面涂了油烤成柿子黄色,里面填着羊奶的馅。叫她说,有点像现代的奶黄包蒸熟后放在火上烤焦一面的口感。

    一头焦脆,一头软绵,咬一口奶香奶油往外淌。

    想起现代的奶黄包,李薇馋了。一碟点心下午配着茶吃完了还不够,晚上叫晚点时特意点了这个配粥吃。之后几天都是各种奶制品,还每天都要喝几大杯新鲜的牛奶,再配上加了牛奶或羊奶的饽饽或酥饼。

    我肯定是缺钙了,这么馋乳制品。

    李薇心道。不过不是怀孕后期才会腿疼吗?难道我这么早就有这样的症状?

    中医好像不治缺钙,应该说现在的中医还没有这个概念。李薇只好自救,她把每天的大米粥换成小米粥,顿顿吃虾,而且把虾壳全嚼嚼咽了。然后每天都在小院里晒太阳,不到十天就晒黑了。

    等四阿哥过来看她时,就看到一张晒成淡淡小麦色的脸,身上还带着奶香。

    玉瓶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怀孕后李薇拒绝涂粉和胭脂,晒黑了也不肯再涂粉白回来。凭心而论,这样的肤色并不难看,就是不是如今的主流审美。

    四阿哥也是吃了一惊,转头就训斥玉瓶:“怎么侍候的?你家主子没粉用了吗?”

    玉瓶跪着连连磕头却不加辩解。

    李薇连忙解释:“是我!是我去晒太阳的!粉还有,是我不要涂。”然后连连使眼色让玉瓶出去。

    玉瓶迟疑的不肯走,跪着偷瞄四阿哥的脸色。格格可能是不清楚,素面朝天见主子也是不恭敬的。万一四阿哥生气,她在这里还能替格格挡一挡。

    四阿哥一怔,伸手去解她领口的盘扣,见玉瓶不知道出去还瞪了一眼。

    玉瓶只好担心的退了下去。

    等屋里只剩下他们,四阿哥解开她的扣子,看到她的脸和脖子简直就是两个肤色,领子的边缘还特明显。

    四阿哥知道她必定有理由,只是这样实在让人看着生气。于是也不扶她,自已坐下问道:“怎么回事?”

    李薇自己坐过去,扯着他的手指道:“这个是偏方,我奶娘说的。说是有孩子后多晒晒太阳孩子才好。”

    四阿哥没那么容易被她哄:“胡扯,你奶娘没事做天天跟你说生孩子的事?”上次的事也是一时被她哄了,事后他就明白了。但看在小格格确实好转的份上没跟她计较,如今又来这套!

    偏方之说被戳穿,李薇只好承认:“好吧,是我猜的。”

    四阿哥黑着脸,看她怎么编。

    这次李薇编了个小丫头,说小丫头老跟大丫头讲家乡的事,就说地主家新娶的姨奶奶天天在屋里坐着,生的孩子还没天天在地里干活的农妇结实。

    “我就想干农活是不行的,但在外面多站站,不要老在屋里坐着还是行的。”编完,她眨着眼睛向四阿哥求饶……不要再拆穿了啦,我真的编不出来了。

    四阿哥:“这次编的倒挺像。”

    李薇刚要沮丧一下,就听他道:“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许再晒成这样,粉不用也由你,横竖也不必出门。”

    四爷您真好!

    李薇感激死了!只看她的眼神,四阿哥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没忍住在她额头上狠狠点了几下,刚怀了两天就心野了,坐不住,后面还有十个月呢,她怎么熬?

    想来想去,四阿哥让人采买了许多绣花册和戏本子来给她。之前看她常捧着看的就这两种,放着给她解闷吧。

    虽然这些戏本子几乎全是种马文,但至少也是啊。而且里面品种多样哦,仙野狐怪应有尽有哦。还有写和尚的,写道士的,写尼姑的。让她奇怪的是,和尚尼姑多数都是一个人出场,道士一般带小徒弟出场。

    看多了脑洞开太大,她把那个著名的微‘秃驴!你敢跟贫道抢师太!’写下来,然后自己看着笑到快岔气。

    但这张纸不小心被四阿哥看到,事后被罚每天读一卷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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