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某些人真是过于担心了,作为一个成功的皇帝,可以因为嘉许其为人而赏赐金银珠宝,却不可能因为对一个人的印象好就给予高官厚爵。康熙虽然召见法喀后觉得他是个实在人,但是陕西提督的位置他是绝对不肯轻许的。按照他心里的计划,明年最迟秋冬就要对葛尔丹动兵。陕西提督的位置非常关键,是一颗会左右整个棋盘局势的棋子,用什么人绝对不能单纯看其个人品质,没有一定手腕的人真镇不住。
早有暗卫把法喀明里暗里的档案送了上来,现在就摆在康熙的御案上,翻了出来又看看,康熙还是拿不定主意。
“再等等,再看看吧。”做事可以动作急,却不能太心急,康熙深谙其中道理,决定先拖一下,中秋节后再说,反正陕西提督还在位子上呢,也不急着替换他。
而另一个当事人法喀不知道自己已经非常靠近从一品了,也谈不上紧张,相反的,因为得了好大一份赏赐,高高兴兴回家了。
金百两那可是一千多两,差不多够家里一年的花销了,绫罗绸缎什么也可以给妻子女儿做衣服甚至做嫁妆。法喀对家里经济状况不怎么了解,但是自从去年年前调入京城后,光各家喜丧生日的酒都吃的比以前频繁,自家人口少,光人情往来上就要亏掉不少,想到这里,法喀叹了口气,等儿女都成家后,不行再谋一任外任吧,在京城可真是攒不下钱来。
毕竟钱这个东西,谁都绕不开。
接下来一天,倒是没什么事情,法喀从宫里回家之后享受了一顿美美的晚餐,给老婆显摆了一回赏赐。那拉太太也颇为高兴,宫里的绫罗绸缎可比外面卖的品质好,那一匣子珠宝也是精品,堪做女儿的嫁妆,还喊了西林觉罗氏来给了她一匹宫锦,一匹红绫,两只宝石簪子,一对金镶玉麻花镯子,她自己和淑慧则各裁了一身衣服,不过中秋节时候估计是穿不上了。
隔天是八月十三,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法喀去拜访了一下亲友。那拉国公府那边是听到一点风声了,然而国公富春对自己这个族弟法喀还是挺了解的,就算把事情跟法喀说了,他也不会想法子托关系去争取,且太子和大阿哥争得那么厉害,法喀去跟人家争也未必争得过。富察家妻兄那边,也略听到一点消息,然而法喀的大舅子一方面不是很信这种好事能落到法喀身上,另一方面则是有私心,那拉太太怀着身子,如果法喀真是要升了陕西提督,那拉太太是跟过去赴任还是不去?跟过去赴任,陕西相对贫瘠,不如京中繁华,且孕中不好挪动,不去?那要不要安排人伺候法喀,万一再领回来个妖精,怎么办?
是以,法喀的大舅子虽然也听到了风声,只暗暗地做不知,并没提醒法喀去做什么。
不得不说,法喀的大舅子某种程度上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第二天,也就是八月十四日就出了一场乱子。
托晴天的福,淑慧的生意这几天不错,加上八月十五快到了,除了这些豪门大户,寻常人家也要走礼过节,炸鸡什么的卖的不错。油炸食物虽然不健康,但是没法子否认其美味,而且对于常年见不到多少油水的清朝老百姓,也算不上不健康。
生意不错,所以十四号淑慧一早便准备过去看看,挣得多少,好歹是属于自己的产业。结果用过早饭,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不远处有个女人领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从巷子口往这边走。
淑慧之所以特别注意到这个女人,是因为这女子虽然年纪不大,二十三四岁样子,面目清秀温婉,却穿着一身白,明显是个戴孝的模样。真是奇怪,淑慧在这里也住了一阵子了,没听说附近哪家有人在守孝啊。
淑慧略停了一下脚步,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自家大门不远处看起了热闹,那女子也不认识淑慧,而是朝着附近一户人家的门房问了起来。
“大哥,请问镶红旗副都统是住在这附近吗?”
那家门房见她一个相貌清秀的单身女人,倒是很温和的指了法喀家所在,淑慧心里正奇怪这女人打听自家做什么,就见那女子走到法喀家正对面,跪了下去!
跪了下去!
淑慧本来只是好奇兼看热闹,没想到这事和自己家扯上了关系,心都跳乱了一拍。
她不傻,年轻秀丽的女人还带着个孩子,跑到一个大官门前跪着,这事怎么看都很蹊跷。而这个大官是自己穿越后的爹,就更让她觉得蹊跷警醒了
“小梅,过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别说咱们是哪家的。”
淑慧叫自己身边的大丫鬟过去看看,自己犹豫了一下,也往那边走了几步,确保可以听得见那女人说了什么。
小梅走了过去,按照淑慧的吩咐问了那年轻女子,“你是何人,为何跑到法喀大人家门口跪着?”
那女子如果不是真情实意,那就是演技一流高,刚刚还一脸淡淡的,此时就含着泪冲着小梅道,“奴家六年前和法喀大人彼此情投意合,有了这个孽障,只是法喀大人的夫人容不下,赶了出来,只得在娘家住着。如今父母皆去了,哥嫂容不下,只能上京来求法喀大人发发慈悲,让奴和奴的儿子认祖归宗……”
听到这认祖归宗后,淑慧脑子一下子就炸了,然而她觉得她的意识还挺清醒,几乎是立时判断不能让这女人闹下去。于是她虽然一面心砰砰跳,面上却还很冷静,当即就有了动作,马上叫小梅制止了那女人继续说,然后喊了自己身边的人把那女人和小孩儿带走。那女人死活不肯走,还要大喊,淑慧索性叫人用帕子堵了她的嘴,架着她上了马车,那五六岁的小孩也被淑慧一并带到了马车上。
然后等淑慧彻底回神后,已经是在自己铺子的后院了。
小梅还在说淑慧反应快呢,“小姐真是有果断啊,奴才当时就蒙了,不知道该干什么。现在想想,不管是真是假,可不能让那女人再闹下去,太太还怀着孕呢。”
淑慧心道,其实我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呢,当时只是一种应激反应,不过小梅说的也没错。
“是啊,母亲还怀着孕呢。”那拉太太那脾气可不算好,万一真被气着了,她年纪又大了,就算是在现代也是高龄产妇了,真出个什么意外,就麻烦了。
“小姐,接下来怎么办?”小梅问淑慧
淑慧想了想,“先瞒着老宅那边,送个信给大哥二哥,叫他们从宫里回来后先来我这边。还有我阿玛呢,也叫人找他过来,不,让二哥过去,送信让二哥请个假,先去找阿玛,他们俩再一起过来。”
淑慧这一安排可以说是用心良苦了。她并不是很信那对母子的话,不过也不能肯定对方说的就是假的,毕竟以那拉太太的个性,确实很有可能容不下那女人,但是以淑慧对那拉太太的了解来看,不认那女人,却不太可能让法喀的亲生子嗣流到外面。那拉太太那么不喜欢孙姨娘,也没真亏待了她那个庶姐,不过是远嫁罢了。
如果万一是真的,马上就喊法喀过来,法喀如果真和这女人有一腿,被忽悠的晕了头,自己这个女儿可不太好强硬说什么。嫡子却不一样,如果是嫡子在身边,就算是二哥云林不说什么,只在那里站着就是一种影响,不论是以法喀的个性,还是以政正常的封建道德士大夫,相较于嫡子,都未必会认可一个外室所生,不知道真假的儿子。
小梅连声应是,又问淑慧,“那对母子吗?您要先见见吗?”
“先关着,都等了六七年了,肯定不怕再等一会儿嘛。”对那对母子,淑慧并不急着问什么,反而神色淡淡的,“对了,记得把两个人分开关,女人捆着,叫人看着点,叫小桃过去陪着那小孩子,看看能不能套套话。”
三十六计,攻心为上,现在就急急地问那女人,那女人保不齐自以为得计,态度强硬,先关上一上午,不给她饭吃,下午吓唬一下,估计就算不退缩,怕也没那么强硬了。淑慧看的很明白,对方那举动,也不上前敲门,就直接在,明白着是来大闹的。如果是真的,还好说,如果是假的,其中的缘由就更奇怪了。
更何况昨天椿泰来了,给她说了个消息……
小梅见淑慧不在说话,而是坐在那里慢慢喝着茶,心里也不知道想着什么,倒是觉得自己这个主子比起以前可真是聪敏理智多了,看着竟有些高深莫测的样子,她心里虽然隐约敬畏,也不敢多问什么,淑慧吩咐完了,她还得叫孔七安排人呢。
然而事情却不像淑慧想的那么简单,大哥当值要到下午回来不说,二哥云林却先叫小厮送了消息说,他没找着阿玛,先去找一下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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