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别的街道一样,太平道也非常冷清。
天海家和那些王府里的高手早已经出城与叛军会合,正在皇宫外。
这时候,中山王却离开叛军,回到了太平道的王府里。
陈家王爷在军方威信最高的便是相王与中山王。
他的离开对叛军来说是非常震撼的事情,甚至可能动摇军心。
秦池是王府的首席谋士,没有随军北上,而是暗中留在京都,居中联络策应。
收到消息后,他赶紧回了王府,看见坐在太师椅里的王爷,就像是看见了鬼一样。
中山王一直在拥蓝关养伤,今天才到了京都,在叛军里与相王见面,说了会儿话,便回了自己的亲兵营里,谁也没有想到他自己回了京都,回府后洗了一个澡,睡了一觉,换了件薄软的绸衣,这时候正端着碗炸酱面呼噜噜的吃。
“我的好王爷哟……您这是在干嘛呀?您知不知道,咱们是在谋叛?是在造反?”
秦池一脸荒唐说道:“您或者跟着反,或者赶紧拿定主意,怎么就能回家睡觉呢?这碗面就这么好吃?”
中山王放下面碗,面无表情说道:“烦,你就说到底要怎样!”
秦池眼珠微转,低声说道:“看皇城外的局面,相王似乎很有信心。”
中山王冷笑说道:“你觉得王兄会让我做皇帝?”
秦池微怔,说道:“想来……应该不会。”
中山王说道:“既然如此,他能不能成事,我和现在又有什么分别?”
秦池苦笑说道:“问题在于,您若不从相王,事成之后,他必然会杀你。”
中山王说道:“有道理,既然陛下不会杀我,那我还是支持陛下为好。”
秦池再次怔住,心想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还没有等他来得及再劝说什么,中山王的手便落在了他的咽喉上。
——王爷的手指像铁一样,刚才自己真不该劝他放下那碗炸酱面。
这是秦池生命最后的两个念头。
直到咽喉被捏碎,他也没有想明白,王爷为何知道自己与相王府私下的联系,又为何会这样做。
秦池的尸体被拖走,中山王还是觉得很不痛快,解开衣衫,用力地扇了扇风。
一个美貌姬妾走了进来,见状赶紧拿起小扇替他扇风。
那名谋士至死都看不明白的事情,这名姬妾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王爷就算不知道这名谋士与相王府私下有联系,也不会听从他的意见,因为王爷就没有看好过相王。
哪怕现在叛军的形势很好,哪怕陈留王当了十年人质,居然还能成功说服那么多朝臣,确实是很了不起的人物。
“听说……宫里有些人也被陈留王说服了。”
那名姬妾有些犹豫地看了中山王一眼。
中山王说道:“舌如刀剑,终究不是真的刀剑,有什么用?”
那名姬妾叹了口气,把他面前的酒杯斟满。
相王看着窗外的秋空,手里捏着小酒杯,心情并不像表情那般闲适轻松。
叛军控制住了京都,但离打下皇宫还有段时间。
相王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他为何对陈长生毫不在意?
中山王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把酒杯重重地拍碎在案上,厉声喝道:“平北营!”
……
……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平北营是妖族的最强军。
平北营本应驰援人类大军,向魔族发起攻击,但在过了葱州军府之后不久,便停止了向北进发,在那片原野上不停兜圈子。
开始的时候,很多人以为是妖族背信弃义,后来当两支妖族援军忽然出现在雪老城下,很多人又以为平北营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替两支妖族援军做掩护,然而事实证明所有的猜测都是错的,或者说是不完全的。
在那两支妖族援军穿过秀灵族草原边的山脉去往雪老城之前,平北营便已经提前动了,两万妖族战士组成的队伍,高速通过葱西高原,在拥雪关守军的刻意放行下,悄无声息地擦过天凉郡的左侧,最终来到了京都外围。
磨山已经塌了十年,变成了十余座矮浅的山丘,上面生着各式各样的野花。
从丘陵间经过,很多妖族战士的衣领上便会多出一朵野花。
沿途有很多农夫已经注意到了这支妖族军队的存在。大周朝民众经常能够看到妖族,但很少能够同时看到这么多魁梧的妖族汉子,难免有些不安,只是想着妖族是人族的盟友,才没有发出惊慌失措的呼喊。
平北营不愧是妖族最精锐的部队,妖族战士天生自由散漫,但在如此漫长的行军里依然保持着非常好的军纪,直到在京都郊外与叛军正式会合,也没有出什么问题,更没有出现很多人担心的兵乱。
两万名强悍的妖族战士加入到了叛乱一方,让双方的力量对比彻底变得失衡,更重要的是,平北营出现在京都代表着白帝的态度,直到这个时候,所有人才知道原来白帝与相王竟是早就已经有了盟约。
北伐魔族的战争结束之后,圣域强者们想必都需要很长时间的休养,商行舟年老,王之策不会参与到世俗事务中来,相王与曹云平这两位圣域强者,再加上白帝这位圣人,确实有足够的资格确定整个大陆的局势。
叛军士气为之一振,但毕竟前线正在与魔族决战,无论是那些王爷还是那些将领与士兵都没办法真正的理直气壮,所以直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动用投石机之类的大型攻城军械,但如果局面再这样僵持下去,流血必然会到来。
皇城的门紧闭着,叛军与守军不停的对骂。叛军没有动用攻城的军械,或者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城上的神弩也始终没有发射,只不过那些污言秽语落在耳里,比那些破空飞舞的箭矢也好不到哪里去。
太傅白英在几名文官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到城墙前,看着下方的叛军,通过扩音法器说了半晌话,见叛军毫无所动,不禁怒意渐生,直接对着相王开始喊话,言语之间不离千秋骂名四字。
叛军如潮水一般分开,相王骑马来到皇城之前,对太傅白英说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那是弱者,不是我。”
太傅白英闻言失望,手抚胸口,被官员们扶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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