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也想起来了,在宋朝的《梦溪笔谈》中也有记载,至和中,交趾献麟。如牛而大,通身皆大麟,首有一角。”
众人此时心中恍然大悟,因为罗信和高拱的口中都提到了一个字,牛。再想想刚才看到了那个东西,还真是像牛啊。
“那可有定论?”嘉靖帝凝声问道。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宋朝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是却也没有说是麒麟。”
大殿内又寂静了下来,罗信看到嘉靖帝的脸上现出犹豫之色,心中便是一跳,可不能够让嘉靖帝在这个时候,好大喜功,就定下来是麒麟。那样的话,裕王就再也没有翻身之时。
但是……
也不能够当着百官的面,就揭露这不是麒麟,说这是景王造假,景王欺君。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
景王是嘉靖帝的儿子啊,再不好,也是嘉靖帝的儿子。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景王欺君,嘉靖帝必定恼怒景王,但是也必定恼怒他罗信。这个事情可以单独和嘉靖帝说,却不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那是打皇家的脸。
于是,罗信又凝声道:“陛下,此事不可大意,但是却也不必着急。可以让朝堂的大人们查经据典,待确定了再宣布也不迟。”
嘉靖帝略微沉吟了一下,点点头道:“此事就由徐阶负责,有了确切的证据,再拿给朕看。”
“臣遵旨。”徐阶出班道,心中却是叹息:“这一拖下去,恐怕就没有了结果。自己这一步,又被罗信给破坏了。”
“罗信,随朕来,将你赈灾剿匪的经过,说给朕听。”
“臣遵旨。”
罗信跟着嘉靖帝回到了偏殿,嘉靖帝派黄锦安排人将偏殿围住,不让人进来,然后望着罗信道:
“你是看出来那个不是麒麟吧?”
“陛下圣明!”
“那是什么?”
“那是犀牛,来自天竺。”
“犀牛?一头牛?”
“嗯!”
“你可有证据?”
罗信沉吟了片刻道:“证明是牛的证据没有,不过却有造假的证据。”
“造假?”嘉靖帝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
“臣在御花园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一眼就认出是一头犀牛。但是,却又有一点不能够确定。因为犀牛没有金色的,于是,臣就趁着众人都离开的时候,围着那头犀牛转了一圈,暗地里在那头犀牛身上抠了一下,果然……”
“果然什么?”嘉靖帝凝声问道。
“果然是涂的金漆。”
“砰!”嘉靖帝狠狠地一拍御书案:“逆子,竟然敢欺君。来人。”
“陛下!”黄锦出现在嘉靖帝面前。
“你亲自去御花园,看看那个犀牛是不是涂了金漆?不,朕亲自去。”
嘉靖帝要亲眼确定自己的儿子是否在欺骗自己,要亲自去御花园。罗信也只好跟着,来到了御花园之后,嘉靖帝挥手令所有人离去,只剩下嘉靖帝,黄锦和罗信三个人。黄锦有些不放心道:
“陛下,是不是留下几个人,那个……”
“怕什么!”嘉靖帝向着犀牛走去道:“有笼子,他又跑不出来。而且这里不还有大明军神罗信吗?”
嘉靖帝来到了犀牛的一侧,伸出手在犀牛的身上抠了一下,目光便是一缩,便见到金色的鳞甲掉了一块,露出灰色。在自己的指甲内有着一缕金漆。
嘉靖帝当时气得浑身都哆嗦:“这个逆子。”
一直等到嘉靖帝回到了偏殿,脸色还气得铁青。罗信和黄锦站在嘉靖帝的面前,相互交换着眼神。黄锦偷偷地对着罗信竖起了大拇指。
如此过去了一刻钟之后,嘉靖帝一代帝王,终于刻制了自己的情绪。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罗信,眼中现出了欣赏。
他此时心中如何不明白,罗信是为了皇家的体面,才没有在大殿之上说出造假之事?再想起之前的罗信种种,心中对罗信便升起了歉意。
“不器啊!”
“臣在。”
“朕知道你喜欢清净,给你个别的官你也不愿意当,朕就将翰林院掌院给你吧,实际上也没有升官,也是四品。不过胜在清净,而且名声好。”
“谢陛下!”
罗信大喜,翰林院掌院的位子是官不大,但是却十分重要,是进入内阁前的一个十分重要的奠基石。这个事情,罗信的岳父陆庭芳认真地和他说过。只是他一直没有机会得到。如今终于得到了这个位子,可以说得到了这个位子,便在大明官场基本站稳了脚跟,让其他官员看到了罗信的未来,会有更多的官员投奔他。
从这一刻起,大明朝堂从徐阶和高拱的双雄会,开始变成了三足鼎立。罗信拥有了一方势力的雏形。当时,只是雏形,是三方势力中最弱的一方。
“黄伴伴!”嘉靖帝又将目光望向了黄锦。
“奴婢在。”
“派人将那头犀牛给景王送回去,就说朕赐给他的。也不用说是不是祥瑞。”
“是!”黄锦下去安排去了。
罗信心中却是明白了嘉靖帝的意思,这件造假的事情,嘉靖帝还是不想曝光,丢皇家的脸面,模糊处理了。
待黄锦也出去之后,嘉靖帝望向了罗信道:“不器,李时珍一直在给载垕治病吧?”
“是!”罗信点头。
“如何了?”
罗信的脸上现出了笑容道:“贺喜陛下,裕王妃已经有孕了。”
“嗯?”嘉靖帝的脸上现出喜色,随后又是一沉道:“那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朕?”
“因为还没有确定是男是女,所以裕王便没有禀明陛下。”
嘉靖帝的脸上跳跃着喜色,连道了几声“好”,然后脸色渐渐地变得凝重道:
“不器,赈灾和剿匪的状况如何?”
罗信神色平静地说道:“陛下,如今南方已经平定。没有流寇,百姓安居乐业。最多再有三个月时间,臣必定平定北方。”
“那……是不是该还给朕七十万两银子了?”
罗信便笑道:“完全不是问题。”
“那……能不能给朕把玉熙宮建起来?”嘉靖帝望着罗信,眼中现出渴望道:“总不能够让朕这一国之君住在偏殿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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