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抗旨不尊,那便将矛盾摆在了明面上。就算嘉靖帝之前能够忍,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能忍了。必定出兵征伐胡宗宪。那个时候,胡宗宪也不得不反了。
从这一点上看,嘉靖帝也不想这个时候和胡宗宪翻脸,高丽正在犯边,自然要先保证自己后花园的安稳。
但是……
从这一点上看,嘉靖帝已经有了对胡宗宪动手的迹象,最起码已经完全不信任他了。等到北方战事平定之后,恐怕就是收拾他胡宗宪的时候了。
胡宗宪的神色变得十分难看,半响道:“那也可以抽调俞大猷和戚继光啊。”
“唉……”罗信叹息了一声道:“老哥,咱们哥俩就实话实说吧,用不着兜圈子。如今陛下并不想彻底和你翻脸,也是在给你机会,希望君臣能够善始善终。
如果陛下征调你,你抗旨不尊,那就逼得陛下不得不把你当成叛军。如果不征调你,而是征调俞大猷和戚继光,你的部下能征善战的也就是这么两支军队,如果这两支军队被征调走,老哥你无力抵抗朝堂大军,这会让你感觉到朝堂要对你动手。如今陛下并不想这样,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尽早拿一个主意。你这样拖下去,对你会越来越不利。”
“我知道!”胡宗宪叹息一声道:“我就是有些不甘心。”
罗信有些无语,你胡宗宪明目张胆地做了那么多违法乱纪的事情,虽然大方向是为了抗倭,但是这把柄被抓到了太多啊,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我已经和内阁高大人谈过你的事情了。”
“他……怎么说?”胡宗宪的眼中现出期盼之色。
“体面退休吧。”
胡宗宪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停,最终向着罗信拱手道:
“不器,谢谢,时到今日,也只有你还在为我奔波。”
罗信摆摆手道:“你我交情,我为你奔波一些倒没有什么,只是你要快点儿拿主意。”
“我明白!你什么时候开始调兵?”
“明天吧,我从明天开始坐镇苏州卫所,江浙的卫所军队,全部集中到江浙来。然后统一集结,我带着他们前往北方。”
“不器,如今卫所军心不稳,你可要小心一些。”
“没什么,谁敢违反军纪,那就杀了。既然不想被裁军,那就要有一个军人的样子。”
两个人谈谈说说,一个时辰过去,罗信告辞离开。一个军官走了进来道:
“部堂大人,罗大人真的是来调兵的?”
“是啊!”胡宗宪看了一眼那个军官道:“我知道你和卫所几个指挥关系不错,告诉他们,老老实实跟着罗信去北方吧,如果能够在战场上立功,还有提升的机会。如果他们敢在调兵的事情上闹事,罗信就敢杀他们。
罗信的原话就是,既然不想被裁军,就要有一个军人的样子。”
“如此说来,朝廷已经放弃了裁军?”
“不放弃怎么办?如今草原有异动,高丽犯边,这个时候,如果因为裁军因为兵乱,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即便是陛下,对此也应该有所恐惧。”
“卑职明白了。”
“可是……部堂大人,我们怎么办?边关局势严重,陛下却不征调你,这不寻常啊!”
“陛下这是忌惮我啊!恐怕北方战事平息之后,便是我被抓回京城之时。”
“部堂大人,那就让北方战事恶化。”
“让北方战事恶化?”胡宗宪若有所思。
“大人,北方草原异动,边关的马芳不敢轻易调动军队应战高丽,朝堂这才调动南方卫所军队前往北方应战高丽。虽然南方卫所这些军队是一堆烂泥,但是却也有七十多万,这么多人被罗信这个军神掌控,说不定就能够凝聚出一股力量。化解了北方局势。如果这七十几万南方卫所军队不肯前往北方,甚至起了兵乱,让朝堂无兵可调,那个时候,朝堂就不得不征调部堂大人。
只要部堂大人到了北方,便可以养寇自重。北方可不是南方能比的,草原也好,高丽也罢,可不是倭寇那般容易消灭。”
胡宗宪心动了,陷入了沉思之中。眼睛渐渐地亮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道:
“你去告诉你在卫所的那些朋友,这次调兵北上,他们九死一生。而且即便是最终获胜,回来之后,也免不了被裁军的命运。你让他们和罗信提条件,让罗信向陛下上奏,让陛下承诺永不裁军。
这个条件别说陛下不肯,就是罗信也不肯,而且这是被军队逼迫,如果陛下答应下来,以后哪里还有威望在?
让军队逼迫而退步,这便是天下大乱的征兆,所以陛下必定不会答应。如此军心必定大乱,说不定就会引起兵乱。
罗信只带了一千多人,根本就无法镇压乱兵,那个时候,陛下也只有让我出兵镇压。如此北方没有援兵,势必更加紧急。我便多了和朝堂谈条件的机会。等我去了北方边关,便可高枕无忧。”
“好计策!”那人竖起大拇指,随后又道:“可是我只余江浙的卫所有些熟悉,其它六省我不熟啊!”
“不必担心,只要我们这边的卫所一旦出事,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其它六省。那六省的卫所也会提出用不裁军的口号,整个南方都会让陛下头疼,他头疼,就是我们的机会。”
“卑职明白了,您就等卑职的好消息吧。”
第二日。
罗信便派出大量的人手,带着自己的命令前往一个个卫所,让所有的卫所军队开始向苏州城汇聚。
各个卫所是鸡飞狗跳,一方面这些卫所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前去向罗信报道,那是要带着花名册的。
卫所现在有兵吗?
有!
但是不够数!而且是非常的不够数。花名册上有五千人,实际上有一千就不错了。而且精壮少,老弱病残多。
这特么的怎么去报道?
另一方面,这帮子兵痞能打仗吗?
一听说去北方和高丽打仗,一个个都差点儿尿了!
但是,敢不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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