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个孤立于本篇的故事,算是番外吧~情节发生在李岫年幼的时候,希望大家能喜欢。 李岫知道,自己从小就是个异类。
李岫的家族虽非豪门望族,但是他的祖父身居庙堂,位列三品中书侍郎,几位叔伯也同在朝中供职,李家也算正经的簪缨之族、官宦世家。
李岫刚一懂事便察觉了,自己虽然衣食无忧,却并不是这家的宠儿。他刚记事时,便从饶舌的婢子口中得知:当自己还在襁褓之中,双亲就因为疾病而故去了,他本是要过继给大伯父做养子的,但是大伯父被外放做了州官,祖母不舍李岫那么小就离开自己身边,便将他收入房中亲自抚养。
老夫人有十几个孙儿,李岫是唯一一个由她带大的,可是她却从未亲自抱过他,反倒是别院的那些叔伯兄弟们,每回来,总是被老夫人抱在怀中拿着点心逗弄。
李岫很是羡慕他们。有一次见老夫人塞了一块点心在堂兄的嘴里,李岫瞧得眼馋,也想上去撒娇撒痴,谁料老夫人却恼怒地将李岫推倒在地,而后搀着堂兄的小手扬长而去。
原来祖母并不疼爱他。
不光是祖母,这宅院里的每个人都不喜欢他,他就像个多余的人。
只是年幼的李岫当时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五岁那年,端午节院子里又添了一个男孩,是李岫七叔的嫡子,七叔在秘书省做校书郎,虽是个九品的小官,可是僚属里朋友众多,晚上李府忙着为新出生的小公子做弄璋之喜,门庭若市,宾客络绎,好不热闹。
可没人记得李岫也是端午出生的。
晌午,乳母嬷嬷将他哄睡之后就去了前院帮手,李岫听得府外有炮竹声响,便惊醒了。孩童心性,最喜欢凑热闹,听得府外的动静心痒难耐,很想出去看看,他想叫人进来带自己出去玩耍,但是没人搭理。李岫在榻上发了会儿呆,便起身胡乱着了鞋袜,施施然推了门,摸着墙出了月洞门。
李岫身子孱弱,容易生病,所以并不像其他同龄的叔伯兄弟那么调皮好玩,只是精神好时由着乳母牵着到外庭走动,长到五岁他还未真正出过府门,对偌大的宅邸也不甚熟悉。
弯弯绕绕走了好一阵,李岫发觉自己总在一处打转,他有些乏了,便蹲在地上休息了片刻,起来继续走,又穿过一一道垂花门,本想走了那么久,过了此门就该转到外庭了,可是李岫却听不到炮竹声,外庭内不见一个客人,也没有下仆、嬷嬷和婢女走动,此时暮色初合,天已暗了,也不见院内掌灯,李岫有些不安,开始叫唤乳母的姓名,但除了他自己那细细的嗓音在空旷处不住回响,并没有旁人回应他。
李岫慌了,本能地觉得害怕,他呜咽了两声,可回响的哭音听起来更加诡谲骇人,他噤了声,而后奔回垂花门内,朝着自己来时之处一路狂奔,一路上跌倒了两回,他也顾不着疼,一骨碌爬起来继续跑。
可是跑了很久,待他停下脚步,那道垂花门还是定定地矗立在面前。
绘着马、猴子、蜜蜂的吉祥图案,寓意“马上封侯”的朱漆镂花柱子,挂落的格子上雕饰着华丽的“花开富贵”……可夜色下,对着这道躲不开的精致门槛,李岫只觉得它无比狰狞可怖!
心脏在胸腑中突突跳着,就像揣着一只小兔,额上不自觉地浮上一层冷汗,李岫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慎打了个趔趄!
“吱嘎——”背后不知何时倚到了一扇梨花木门,它应声而开,李岫不备,狼狈地被足下的槛儿绊倒,跌了个七荤八素,他小小的身子伏在冰凉的青砖上,好一阵才清醒过来。李岫撑起上体,四下张望,发觉门内张着的围屏之后隐隐有烛光和人语传来,他心中一喜,也没有多想,便踉跄地爬起,绕过了围屏便冲着光亮之处跑去。
须臾,李岫的眼前便豁然开朗:有几个男女或坐或靠地各自倚在胡床边上,正围着一盏灯似乎在讲话,发觉李岫闯进来便齐齐转过脸来看他。李岫默数了一下,一共七人,四男三女,都很眼生。
瞪着这些男女,李岫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见其中一个梳着堕马髻的年轻女子轻启檀口,道:
“啊呀,你是哪家的小郎官?”
李岫这才回过神来,娇娇怯怯地正欲回话,可是念及到李府上下并没人真正怜惜自己这个孤儿,便鬼使神差地报了一个名字:“我叫李珃。”这是他四叔家的堂兄的名字,那哥儿只比他长两个月,但最得老夫人的欢心。
听闻,那女子转过去对着其他六人道:“小郎是老四家的珃儿。”听闻,那六人也都和颜悦色地或点头,或捻须。那女子冲着李岫招了招手,把他引至自己跟前,一把抱到膝盖上,道:“珃儿和我们是一家人,陪着叔叔婶子们玩一会儿好吗?”
那女子称这些人都是李家的亲眷,可李岫一个都不认得,他想着或许是外戚,也没去问。适才在垂花门前的经历教他惊悸不已,此时被人抱着,方才安心了些。李岫本就是个安静的孩子,此时任女人抱着,也不乱动,他四下看了一下,发觉周围的陈设都很陌生,似乎是个他未曾涉足的厢房,围屏前燃着一只鼎中香,香味是他没有闻过的,很是特别。
李岫收回视线,才发觉这些男女是在玩酒令之类的游戏,他们手中传着一朵鬓花,由怀抱自己的女子拍着一面小巧的可以纳入袖中的羯鼓,待到鼓声停,鬓花落进谁的手中就由那人作个小令或者唱句小曲什么的,若是谁作不上来,就要饮上三杯酒水。李岫年幼,还没有启蒙,听不懂那些深奥的辞令,只是觉得无聊,而闻着那愈发浓烈的鼎香只觉得昏昏欲睡,他打了个哈欠,就在这时,鬓花传到了一个胖男人的手中。他一袭黄衣团衫,头上也未戴幞头,只是用一根玉簪别着头发。
“你们这不是难为我吗?我胸无点墨,作什么诗文?”
胖男人这么说,这群人却哄笑着,硬要他喝酒,大抵是李岫来之前胖男人就已经喝过一些了,脸上有酡红之色,只听他道:
“我虽然没什么才学,但听过许多坊间的传奇,讲一个给你们听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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