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郑克捂着通红的脸盘,怎么也没想到郑鸿逵居然会在这种场合打自己,以前不都是关起门来再打的么。
“逆子!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亏你叫的出口!还不赶快给王参将赔礼!”
郑鸿逵怒斥出声,脸上带着极度愤怒的表情。
这郑鸿逵一身郑氏家丁短打,即使是在骂自己的儿子,也给人一种大义炳然的感觉在,只是这在王争看来,不过是在惺惺作态。
其实王争老早就发现这家丁不对劲,衣裳想换了简单,但流露出的气质可不容易隐藏。
郑鸿逵这种久居上位的人,即使穿着家丁短打,眼尖的人也能一眼分辨出来,王争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引出一条大鱼。
这次居然是郑鸿逵,郑氏的四把手亲自来了。
当着郑家老子的面压着小的不放,这就是在抽整个郑家的脸了,王争现在还不想把事情扯大,当下手里一放劲。
郑克还没有反应过来,王争一松手他也控制不住,直接扑到了郑平的怀里,痛的哎呦呦直叫。
他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立马回头,习惯性的要喊出什么狠话。
他身后的郑平老早就在看着自家这少爷,见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立刻就是上前拉住郑克。
“少爷,少爷,老爷还在...”
郑克忽地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见到仍是愠怒未消的老爹,这才是狠狠瞪了王争一眼,吊儿郎当的拜了一拜,算是道歉。
郑克的样子明显就是在敷衍,不过郑鸿逵见了后却哈哈笑起来,看样子十分满意,打起官腔来:
“哎呀,幼子不争气,王参将莫要见怪,这次的事,就过去了吧...?”
王争看了一眼郑鸿逵,没有说话,周围侍立的文登营见状,立即将手中虎枪一招,拦在郑克的眼前。
郑鸿逵眼中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四周。
不知何时,周围已经布满了顶盔贯甲的文登兵,郑鸿逵还是第一次见到装备如此精良的官兵。
人人皆是铁甲贯身,走起路来甲叶子的铛啷声响不断,手里拿着的不是卫所那粗制滥造的制式长枪,却是寒光闪闪的精钢虎枪!
郑鸿逵也是久经海战的人,文登兵周身冒出的这股子寒气明显都不是善茬,当下心中有些犯嘀咕。
王争手下的文登兵,个个都是冷着脸,郑克已经是吓得动都不敢动。
现在郑鸿逵完全相信捷报的真实性,文登营斩首清军八百级,未有一人漏网脱逃,自身仅伤亡不到百人。
这样的战斗力,简直和家丁没什么分别。
来之前打听到文登营有一千八百人,难道说,这王争竟有近两千个全副武装的家丁不成?
刚刚想到这里,却见王争抬了抬手。
周围的文登兵看见后立即将长枪一抬,郑克一口气松下来,直接就是软倒在地上。
郑克一直都是娇生惯养,见到周围文登兵眼中不加掩饰的杀意,早就是吓得魂不附体,身子抖动不已。
尽管此刻文登兵已经让开道路,但他双腿好像灌了铅一样,无论如何都是迈不动一步,最后居然是恨铁不成钢的郑鸿逵示意郑平将他扶回去的。
王争似乎对郑克的表现很满意,笑眯眯的道:
“过去了,四爷说的是,这件事现在才算是过去了。”
......
“逆子!今后你再出去拈花惹草,看我不打断了你这条腿!”
“哗啦...”
客栈的二层最北屋内,不断有东西摔碎的声音传出来,郑平站在门口,不断示意婢女和家仆将摔碎的花瓶和瓷罐清扫出来,再端新的进去让郑鸿逵砸。
郑克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一味的点着头,将郑鸿逵的怒气都承受下来,但是他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件事。
“这个王争,辱我脸面,让爹更加看不起我,此生定要报仇雪恨!”
眼下王争风头正盛,背后还有京里的人保着,手下文登营近两千精兵,巡检司名下更有不知数量的盐丁,随时召集起来就是一支军队,无缘无故谁愿意和他结仇。
现如今宁海盐在山东各地流通,自然也有少部分被高价贩卖到八闽,只是一来二去的,本来王争这里还算合理的盐价卖到那足足涨了四成还多。
这种丰厚的利润,郑家显然是不会放过,这次郑鸿逵来就是想亲自和王争谈一谈宁海盐在八闽的出售问题,不料面还没见上,梁子先结上了。
一提起这事,郑鸿逵气就不打一处来。
郑平看着这一幕,也是微微摇头,这个少爷也太鲁莽了。
你寻常在南京城惹的那些权贵大多都是没什么实权,一听对头是沿海郑氏,自然都好商量,谁也不愿意为了区区小事与郑氏结仇。
但这次不一样,你看上手握重兵的参将的夫人,换了谁谁不和你玩命,这王争还算是理智的,若是左良玉那个粗鄙的大兵头子,怕是要立刻带兵来抓人,管你什么郑家还是流寇。
现在这年头,那些没实权的名门望族,权贵公子们你怎么招惹都行,关上门不就是银子的事。
但是万万不要去惹那镇守一方,手中有兵的军将,活得最逍遥还数他们,左良玉,曹变蛟、王朴、虎大威、贺人龙这些总镇哪个不是活的风声水起。
话说回来,真把王争逼急了,杀了你父子两人,再带着文登营再来一次孔有德之乱。
别的不说,现下流寇和清军纵横祸乱,朝廷已经应付不及,连连败退,这时候山东要是再出了乱子,谁人能挡?
二月二十七,朝廷的文书终于下到宁海州。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青云直上,有人性命堪忧,因为王争的战功而受到朝廷升赏嘉奖的无关人等多,但是因为失职被革职查办的官员更多。
其中,要以王争一枝独秀最为显眼。
驻防宁海参将王争,有大功于社稷,着升实授两级,署总督登莱沿海兵马备倭都指挥使司正三品指挥佥事,充任登莱地方副总兵官,移驻蓬莱,掌登州沿海兵粮诸事。
苦苦等的文书终于到了,朝廷的效率一同以往的慢,这次王争升任后,最意外要属山东总兵刘泽清。
他在自家宅院看着这份文书,恨得咬牙切齿,这些升赏的文书他左看右看,上面却没有自己的只言片语。
自己不是已经给干爹去过信件,怎么这王争还是掌控了登州府的兵权?
当即,愤恨交加的刘泽清决定亲自动身,去南直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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