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爷府内,吴三桂坐在桌子上,身侧是夏国相等几个关宁军的主要将领,在他们眼前站着的那人,却是一个面相斯文,穿着深红色衣甲的武将。
事先吴三桂已经了解到,这位前来传信的是那历城军校一期结业的学生,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说话也是文质彬彬,但腰间却挎着刀,身上披着精制甲胄,十足的武夫打扮。
这一点让很多人都想不通,吴三桂示意他坐在一边,这才是微笑说道:
“祁老弟,你应该去幕僚府当文吏,而不是来这山海关传信。”
祁耀武听到后却嗤之以鼻,冷哼说道:
“平西伯,如今在南京监国的可是鲁王殿下,在下来山海关,并不是打着什么招降的意思,你本就是我大明的平西伯。”
这话可就是颇为无礼了,吴三桂眼下无论清军还是大顺,两方面全都是竭尽所能的招揽,哪有一上来就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的,这也太不客气了。
不过对方明显还没说完,只见祁耀武从腰间拿出一卷圣旨,满脸肃穆的铺在半空中,高声道:
“平西伯吴三桂,听旨。”
夏国相当场就拉下脸去,抽刀上前架在祁耀武脖子上,狠狠说道:
“小子,你怕还没见过血吧!今日本将就让你知道知道咱们关宁军的厉害!”
祁耀武瞥目看了一眼,神情冷了下去,道:
“夏将军,你知道你威胁的是谁吗?”
夏国相不以为然,哈哈大笑一声,祁耀武心道机会来了,不待他说话,眼神猛地一狠,忽然一手握在刀柄上,稍微用劲便将腰刀夺了过来。
“夏将军,您还是先学学怎么把刀握住了!”说到这里,祁耀武呵呵笑一声,把刀还给惊呆住的夏国相,继续说道:
“在下乃是当今鲁监国朝廷的钦差,是齐王的人,齐王的大名想必几位都听说过吧,李自成那百万是吹出来的,咱们齐军,却是实打实的百万!”
“吴三桂,难道你要违抗圣旨,背叛大明,做那不忠不孝的人吗!?”
谁都没想到,这面向斯文的军校一期毕业生,年岁不过二十左右,竟然出手这般迅速狠辣,夏国相可是关宁军中数一数二的文武全才,竟然被其当面夺刀,那种出手速度,在场的关宁军将领也就是吴三桂能看清。
吴三桂面色沉重,挥手拦下夏国相,起身作揖道:
“臣吴三桂,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西伯吴三桂,多年以来,恪尽职守,护卫京藩有功,着晋封为平西候...”
“...知悉三桂所部饷银已足十四月未发,朕甚忧之,着赐饷、粮各三十万,计六十万,新式衣甲十万顶副,长枪、各式铜铁炮计五万...平西候仍领关宁军驻守山海关,北御东虏,南抗闯贼,待后日叙功,另行升赏。”
听到这个,吴三桂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山海关有关宁精兵三万,都是久经阵战之辈,还有辽民七万,是这三万关宁精兵的家人。
至今,守卫山海关的关宁军已经足足十四个月未曾发饷,大顺带来四万雪花银,这已经让关宁军兵将蠢蠢欲动。
但谁成想,南京的鲁监国朝廷,竟然一次性发下三十万两白银,三十万石军粮,除此之外,吴三桂被提升为平西候,随之下发的,还有无数的崭新衣甲兵械,简直是雪中送炭。
有了这些,关宁军军心稳定,吴三桂坚信,山海关会更加是固若金汤。
祁耀武将圣旨交到吴三桂手中,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些只是给侯爷的见面礼,齐王已经亲自率领五十万大军北伐,大顺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咱们齐王非常看重侯爷,还说了,若平西候三桂尊奉鲁监国朝廷,待日后齐军平定闯贼,击灭东虏,封王晋藩亦非难事。”
吴三桂不断点头,此刻他的心里好像忽然被人扔了一颗炸弹,“砰”的一声炸开,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封王拜相,位极人臣,这原本是吴三桂为自己人生规划的终点。
此刻,这一切似乎唾手可得,大顺,清军,还有南京的鲁监国朝廷都向他抛出橄榄枝,这是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吴三桂必须要细细斟酌。
忽然间,山海关城上响起一片喊叫声,无数的关宁军将士涌到城楼和望楼上,对远方缓缓驶来的一支舰队指指点点,欢呼雀跃不止。
“看那些船,咱们大明何时有这种巨船了?”
“你还不知道?齐王已经一统江南,平灭郑氏,就连荷兰毛夷都被打出台湾,这些可都是咱们大明的水师!”
“船上装的都是银子和兵械,咱们有救了!”
“是啊,朝廷还没有忘了我们!”
听着外面的喊声,吴三桂心猿意马,告了声罪,连忙和夏国相走出去,不多时,定海军下辖东南舰队群来到渤海湾,打着的正是高高飘扬的大明旗帜。
山海关水城被迫不及待的关宁军将士开启,看着红衣红甲的定海军水兵将一箱箱的物资搬运出来,他们这才是哈哈大笑起来。
关宁军将士自发出城帮助定海军水兵搬运银两、粮食还有各种兵械,祁耀武在关城上远远的喊道:
“都尉近来可好!”
原来负责东南舰队的,正是定海军二把手显略都尉刘四,他纳闷的朝声音来源处瞧了一眼,看见熟悉的人,这才是哈哈大笑几声,走进关城。
刘四上下看了看祁耀武,点点头说道:
“好小子,越来越壮实了,不愧是咱们历城军校一期的头甲!”
“嗨,那算什么~”祁耀武摆摆手,将刘四引到正在指挥搬运物资的吴三桂眼前,指着他说道:
“都尉,这位就是平西候,吴三桂,还不来见过都尉!”
吴三桂正在忙着,看那一箱箱的物资被搬运出来,笑得简直都合不拢嘴,有了这些,山海关才算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雄关,就算鞑子来了也攻不下来。
听到祁耀武的话,吴三桂连忙上前,拜道:
“三桂拜见都尉!”
“别别别!”刘四哈哈一笑,摆手说道:“你这可是堂堂的候爷,咱不过是个都尉,怎么能受如此大礼?”
话虽然如此说,但吴三桂在刘四身前还是十足的下属派头,没有丝毫不尊不敬。
刘四可是早年在登州就跟随王争的亲信,已经手握东南舰队,之所以只封了个都尉,那是因为王争还是个齐王,不能封太高。
吴三桂心里明镜一样,这些东西根本不是鲁王能拿得出来的,定然是齐王的手笔,刘四将来比自己要强,那是铁打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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