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兵士的心目中,这次西征就像是前明太祖朱元璋开国洪武之后,让徐达他们进行的北伐一样,是统一的最后一步。
可对于王争来说,这次西征还是为今后的收复辽东,开疆扩土奠定基础,没有一个完整的国土,谈什么都是空想。
在如今这十七世纪,中国不会再落后于世界,王争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在自己手上发生!
所以,平定李自成和张献忠,便是迫在眉睫。
大齐彰武元年三月十二日,北京城外,汇聚着来自山东、湖广、河南、江南一带各州府城防营,以及村镇卫营的精兵,总人数大约在四十万上下。
除此之外,尖刀营、玄武营、振威营,禁军用于列阵攻坚的五大营尽出其三,骁骑营、辎重营、火器营随军前行。
一时间,全天下的目光都盯在北京,这天的晌午,彰武皇帝王争登上城楼,亲自向天下发布讨贼檄文。
“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居中国而制天下也。明祚二百七十有六,彼时君明臣良,明盛之世,远迈汉唐,足以纲维天下。”
“然达人志士,尚有冠履倒置之叹...自是以后,明之臣子,不遵祖训,废坏纲常,先有权阉为害天下,后有诸党祸国,此为天命尽矣...”
“夫人君者斯民之宗主,朝廷者天下之根本,明祚已尽,无力安内攘外,以致中原流寇蜂起,辽东蛮夷窃土,使我中国之民,死者肝脑涂地,生者骨肉不相保,虽因人事所致,实乃人祸臣乱以致...”
“古云,贼虏无百年之运,验之今日,信乎不谬。”
“当此之时,天运循环,中原气盛,亿兆之中,当降生圣人,驱除贼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今一纪于兹,未闻有治世安民者,徒使尔等战战兢兢,处于朝秦暮楚之地,诚可矜闵。”
“方今,大齐雄起于东,甲兵百万,战将千员,正值鼎盛。然陕、蜀、滇仍有余贼妄想裂土分疆,实在可恨!”
“忘中国祖宗之姓,反趁国乱内起,就建虏禽兽之名,以为美称,假大顺永昌号以济私,恃有众以要君,凭陵跋扈,遥制朝权,此关陕之徒也;众少力微,阻兵据险,贿诱名爵,假籍帝号,以俟衅隙,此川蜀之人也。”
“张、李二贼,其始皆以天灾而蛊惑人心,加之辽东建奴遥相呼应,乃得兵权。然兵权既得,志骄气盈,无复尊主庇民之意,席卷中卷,反为生民之巨害,皆非华夏之主也。”
“予因天下大乱,为众所推,率师南征,以微弱之势而得金陵形盛,揽长江天堑之险,今虚有五年。”
“东有大齐,如日方升。号令所至,西抵巴蜀,东连沧海,南控闽越,湖、湘、汉、丐,两淮、徐、邳,奄及南方,尽为我之下。”
“控弦执矢,目视我中原之民,久无所主,深用疚心。予恭承天命,罔敢自安,方于彰武元年三月,集大齐百万之师,北逐建虏,拯辽东生民于涂炭;西剿李张二贼,保大齐之威仪。”
“虑民人未知,反为我仇,絜家北走,陷溺犹深,故先逾告:兵至,民人勿避,予大齐军兵号令严肃,向无秋毫之犯。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盖我大齐之民,天必命我中国之人以安之,贼虏何得而治哉!”
“予恐中原久污膻腥,天灾人祸并至,死者无计,生民扰扰,故率我大齐雄兵奋力廓清,志在灭建虏,除暴乱,使民皆得其所,雪中国之耻,尔民等其体之。”
“如蒙古、朝鲜,乃甚西洋等尔尔小国,虽非华夏族类,然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礼义,愿为大齐臣民者,与中夏之人无异,故兹告谕。”
这“大齐讨贼檄文”,不是王争编纂,但却是经过其手亲自修改,话音铿锵有力,洪亮锐利,下面的兵将们听到最后,却是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感觉浑身的毛发竖立起来,血液汹涌澎湃,甚至想直接冲上战场,将西边的那些贼人一网打尽,他们举起手中刀枪不断挥舞。
“大齐必胜,一统中华!”
“大齐必胜,一统中华!”
......
“皇上,流贼大营已经开始向东运动,我军哨骑还有大同本地的斥候,都已经发现此事,确系属实!”
大约在发布檄文的五日后,大齐军队吸取了前明军队萨尔浒之战的教训,决定集中优势兵力,将大顺和大西逐个击破。
五十万大军不可能挤在一起,再加上彰武皇帝王争御驾亲征,所以便是有了五军之分,王争自领禁卫军尖刀、玄武、振威三营于中军。
首当其中的,还是王争的老冤家李自成,等陕西安定下来,再传檄各地围攻川蜀,既然出来了,就必须将中原内部整合起来。
这次与以往王争和李自成的交锋都不同,大齐举兵五十万西征,号称百万王师,听到的人无不是心惊胆颤。
就是说,齐顺之间积攒多年的恩怨,王争这回是动了真格的,一心打算将其彻底了解。
方才是左骧龙卫董留存在帐中禀报,王争穿着金黄色的甲胄坐在首位,听到后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在宣府、大同两地说话顶天立地的姜襄和宣府总兵,眼下都是面色肃然的站在队列最末尾,前面那些都是大齐内部的将军们。
无论资历还是军功,他们两个都和这些人没有任何可比性。
山西一带原本有宣府、大同两座前明的九边重镇,本来姜襄和宣府总兵在李闯北伐的时候应该尽力抵抗,但却没有丝毫抵抗,早早率部投奔过去。
等到齐军入主京师后,他们又赶紧投奔过来,这两个人在历史上也是一再投降,王争自然对其深恶痛绝。
这种人,就连幕僚府也已经多次建议将其杀之,断不能叙用,但最开始北直隶都没有稳定下来,山海关局势也没有明朗,云贵又有乱局,所以王争只能是用计安抚。
起初,王争金口玉言,许诺今后会原职录用,并且不会取他们性命。
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将山西一带的原明官军尽数接受裁撤改编,按规矩招募新的士兵,再将其它地方对大齐忠诚的将官慢慢换进去。
那种时候,大齐已然是天下间的朝廷,并且如日中天,姜襄两人虽然心有不满,但他们自身私养的家丁并没有人动,也算是盖住了最后一块遮羞布。
无论明里的许诺,还是暗中的招揽与安抚,其实全都是王争脱不开身的权宜之计,但现在王争显然没有后顾之忧,所有的精力都已经放在解决西北内患上。
再说了,现在的大齐已经不是半年前的大齐,王争亲自带着百万王师来到此地,谁还敢说个“不”字,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再跟他们客气了。
大齐刚立国时候的形势和明朝不同,山西虽然名义上归附了,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大部分都是望风使舵之徒,王争需要亲自将这里整改一番,才能放心。
另一个方面,就是王争对这次的战役非常重视,交到任何人手上都不放心,只有自己亲自来了,才能因地制宜的掌控局势。
要是这场必胜的战争都打不赢,华夏继续纷乱下去,千古罪人可就要是自己了,所以必须全力以赴。
王争咳咳几声,算是发下一个讯号。
身边站着的顾君恩何其聪明,听到后顿时面色一变,紧跟着从怀里掏出一张什么都没写的纸片,厉声斥责道:
“没想到啊,姜将军,你居然还在和李闯互通有无,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来人,抓出去问斩!”
其实周围的大齐文武臣工都明白这纸片上其实啥也没有,但顾君恩愣是装的像模像样,把没有字的纸片说成写着满登登罪状的书信,功力实在是不低。
武将们更是直皱眉头,心道这些文人可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都是老戏骨,今后自己闲着没事还是少招惹他们,不然死的都能给你说活了。
姜襄方才就觉得今天眼皮老跳,不会有什么好事,所以一直都非常低调。
毕竟齐军号称百万和大顺北伐那次不同,他们看起来虽然不可能有百万之众,但从上到下可都是武装到了牙齿,浑身散发这杀气。
只是看一眼,姜襄就知道,自己眼前的这支大齐军队,根本不是大顺和大西那两个流贼组成的队伍能抵挡,其实已经打算找个时候告老回乡,见好就收。
但没成想,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去,就算他已经打算放手,王争还是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想要建立一个新的时代,自然要将一切不稳定的因素全部拔除。
“皇上,末将——”
姜襄脸色骤变,情急之下想要喊什么,但那些禁卫军兵士的动作很快,上去就把他嘴给堵上,直接五花大绑的给带了出去,最后只能听见支支吾吾的声音逐渐消失。
不多时,帐外传来一声闷哼,监斩的禁卫军哨官前来。
“启禀皇上,大同主将姜襄私通李贼,已经被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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