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灵街街尾一处由正屋与几间茅草屋组成的幽静小院,一位衣着朴素的年轻妇人,正端水擦拭着正屋的大厅与三间卧房,年轻妇人身后跟着一个七、八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娘,咱们搬进这里住吧!”小男孩哈着热气说道。小男孩想不明白,爹娘为什么空着这么好的房子不住,要带着他挤在院子里那狭小的茅草房子内,还每天清扫正屋,又没人住。
“么儿,这是仙师真人住的屋子。”年轻妇人擦完红木方桌,将抹布放入盆中晃洗后,取出一挤说道。
“娘,你总说这是仙师真人坐的屋子,但仙师真人在哪呢?也不来住,仙师定是早忘了。”小男孩嘟着小嘴说道,天太冷了,院内的茅草屋根本挡不住风,要是能搬进这里住,该多好啊!
“咚、咚!”这时院内响起了敲门声。
“么儿,去开门,你阿爹回来了!”想来是那口子做工回来了,年轻妇人一边擦着红木坐椅,一边轻笑着对身后的小男孩说道。
“阿爹!糖葫芦买了吗?”小男孩一溜烟跑到院子里去开门,边跑边叫道,早上阿爹可答应过他,回来给他带一串红红的糖葫芦。
“叔叔!你是不是走错门了?”将院门打开,并不是阿爹,门外站着一位陌生人,小男孩怯生生说道。
“李伯,李婶,不在吗?”刘玉面露疑色向院内瞧了瞧,见没有走错地方,随后开口问道。
来人正是搭乘百杏林货船前来北滦城的刘玉,历经一个多月走走停停的旅程,半个时辰前才到,同百杏林的田掌柜叙了叙旧,便赶至这处多年前购买的小院。
当初随宗门撤出北滦城时,刘玉并没将小院出售,而是让那对老夫妇继续住着,一处小院对刘玉来说,值不了几两银子,想着若往后再临北滦城,也有个落脚之地。
“请问是刘仙师吗?”年轻妇人听到院内动静,走出正屋,见院外站着一位身着月白道袍,束发带冠,飘飘出尘的年轻道人,心中一急,忙问道。
“李伯,他们呢?!”见正屋出来一陌生妇人,刘玉不禁皱眉问道。
“仙师,快请进!”看来真是李婶说的那位刘仙师,这处院子的主人,年轻妇人忐忑说道。
“仙师快坐,喝口茶水。”刘玉来到院内大榕树下的石桌旁坐下,年轻妇人快步跑入厨房,提出热壶,给刘玉倒入一碗开水,又取出了一小碟糕点。
“仙师,李婶前年已寿终。民妇与那口子是外乡人,家中遭了山贼,逃难至北滦城,好心的李婶见我们三口子流落街头可怜,便给了一个住处……”年轻妇人立在一旁,双手不处安放,断断续续地说着,方才开门的小男孩,则拽着妇人的裤脚,躲在妇人身后,偷瞄着刘玉。
原来李伯多年前便病故了,留下了李婶孤苦一人,老人见逃难的一家子流落街头,还带着一个三、四岁的黄口小儿,着实可怜,便让这一家子在小院住了下来,自己体弱多病,也需要人照应。
这家子也知感恩,住下后一直悉心照顾李婶的起居,待李婶如自家的老母亲,直至李婶寿终而去。
“秀娘,来客人了!”这时一身着粗衣的青年汉子从院门走入,爽朗地对年轻妇人说道。
“牛哥,快来,这是刘仙师。”年轻妇人见丈夫回来,有了主心骨,忙说道。
“草民郭牛见过刘仙师,草民明日就去找房子,李婶嘱咐过,正屋与厢房乃仙师住所,草民三口皆住在院内茅房中,都未动过,正屋秀娘每日都会清扫,仙师随时可入住。”粗衣汉子猛地一惊,上前恭敬说道。
当年村子遭山贼,郭牛带着妻儿逃难至北滦城,若不是李婶收回,说不定已饿死于街头。
虽从未见过李婶口中院子的正主,说是仙门的一位年青仙师,但郭牛还是心存敬畏与感激,李婶逝后,一直未搬入正屋,一家三口挤在茅草屋中生活。
“仙师,你先歇着,草民让秀娘去准备些吃食!”粗衣汉子将刘玉请入正屋主卧室,随后退了出去。
刘玉环顾这间卧室,屋内所有物件与多年前离开时的摆放一模一样,且一尘不染,显然一直有人打扫,看来这对年轻夫妇并未撒谎,退出主卧,来到厅堂静坐,一别过后,没想到李伯、李婶都已病故。
第二天,吃过年轻妇人准备的早饭,刘玉御剑来到了五湖广场,人群如潮,出入络绎不绝,五湖广场还是这般热闹,刘玉随着拥挤人流,向广场中心的精品区走去,青眼团在精品区租用的摊位好像是一百二十六号。
寻着精品区摊位前的号序,刘玉很快便找到了一百二十六号摊位,摊位货摊上摆满了各种灵材,丹药,还有灵符、法器,摊位前围满了看客,有询价的,也有单纯闲逛看热闹的。
远远便看到一宫裙美艳妇人正与两位刀客讨价还价,妩媚动人,笑靥如花,看得两位刀客魂不守舍的,只知道向外掏灵石,这美艳妇人正是江茵。
“茵姐,好久不见!”待江茵经两位刀客打发后,刘玉这才上前打招呼。
“刘小弟!”江茵一愣,脸露喜色惊呼道,还未说完,便改口调笑道:“不对,现在应叫做玄玉道长!”
“茵姐说笑了,还是称呼在下小弟便是。”刘玉轻笑着说道。
“这人多嘴杂,咱们去茶楼坐下来好好叙叙!”江茵看了一眼四周嘈杂的人群,开口说道。
“便听茵姐的!”摊位前看客众多,确不宜交谈,刘玉点头应道。
“韩飞,看好摊位,茵姐带刘兄弟去闲鹤楼坐坐!”江茵对摊位的一位青年管事招呼道。
“知道了,茵姐!”青年管事先是应了一声,随后恭敬对刘玉一拜说道:“韩飞见过玄玉道长!”
“韩道友客气了!”听这青年管事自称,刘玉才想起此人是谁。
当年自己初学绘符时,在五湖广场购得一册绘符心得与一柄“火冠笔”,便是来至此人之手,后来与青眼团多有来往,与此人也偶有见面,也算是一故人。
韩飞看着茵姐与刘玉远去的身影,眼神中不由流露出几丝感激,他如今也是一名初阶符师,摊位售卖的各种低阶法符都是出至他的手。
但一些特殊三阶灵符如隐息符、巨炎弹等,还有两类四阶灵符“护身符”、“气盾符”,仍由这位玄玉道长提供。
韩飞能成为一名符师,还要感谢当初刘玉在“福元楼”兼职时,时常抽空指导他一些绘符技巧,正因为有了一定的绘符技艺,才得到整个狩猎团的财力支持,成为青眼团的一名专职符师。
江茵带着刘玉来到五湖广场外的“闲鹤茶楼”,在二楼开了个雅间,这座茶楼正是当年与田老商议,用手中的“血斑黑芋”换取“双丹淬田”秘法的那座茶楼。
刘玉还记得此茶楼的招牌,是一种名叫“闲云野鹤”的二品灵茶。
两人坐下后,江茵让掌柜上了一壶“闲云野鹤”,随后两人便聊开了。
谈了谈各自这些年的经历,青眼团这些年发展的不错,在精品区租用的这间摊位在江茵掌管下,生意很好,普通团员一年下来也能分到数百块低级灵石的分红。
这其中也有刘玉的功劳,没有刘玉提供的各阶法符,尤其是品质上等的三品“护身符”与“气盾符”,货好价廉,帮青眼团的摊位拉来了不少顾客,当然刘玉与青眼团合作是互利互助,刘玉自己这些年也没少赚。
“对了茵姐!怎不见宋大哥?”聊了一会,刘玉开口问道。
“在山里养伤,半年前闭关筑基失败,伤了丹田。”江茵不由脸现愁容,这次闭关已是宋洪江第二次冲击筑基,又失败了,还伤了丹田,几乎宣告着宋洪江再无进阶可能。
青眼团成员人数已多达四百余人,已算的上是一小型狩猎帮会,成员增多,相应的各种纷争也变多了,在混乱的黑白山脉中讨生活,没有筑基高手坐镇,始终不是太稳定,先不说外有其它狩猎帮会窥视,也压不住帮会内的某些有心者。
好在帮会内的人都知道自家首领与黄圣宗一位筑基执事是故友,帮会摊位售卖的高阶灵符,便出至这位黄圣宗筑基执事之手,所以即便帮会内有人心怀鬼胎,也不敢闹得太开。
“刘兄弟不是让茵姐打听“血斑黑芋”、“地芙果”、“清风莲”、“黄辚茎”这四味灵材的消息嘛!月前摊位上刚才收到一株“黄辚茎”,本想给你寄去,没想到你到来了北滦城。”江茵取出一株三指宽杏黄色的根茎,递给刘玉说道。
“茵姐,花了多少灵石?”刘玉为师妹唐芝收集这四味灵材,多年前就让青眼团在北滦城中帮着打听。
“没花多少灵石,刘兄弟你收好就是了!”虽为了收这株“黄辚茎”,花了一万三千块低级灵石的高价,但江茵自是不会收刘玉的灵石,算报达刘玉对青眼团这些年的帮助。
“好吧!那小弟就谢谢茵姐了!”见江茵不打算要灵石,刘玉也没有坚持,笑着说道。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刘玉告诉江茵自已还住在黄灵街街尾的那处小院,有事可去小院寻他,随后拜别江茵,离开了五湖广场。
“仙师,这是草民那婆娘为你准备的一些酒菜,您尝尝。”刘玉回到小院,发现正屋摆上了一桌子菜,那一家三口都守在院里等着刘玉。
“若不是李婶让民妇一家三口留在此院落脚,民妇一家三口说不定早就饿死街头,多谢李婶大恩,也多谢仙师大恩,民妇也拿不出其它的,一桌家常酒菜,还望仙师不要嫌弃!”年轻妇人准备了一天,一大桌子菜没少花银子,比往日过年都要丰盛。
“两位有心了,一起坐吧!”刘玉动了几筷,肉熟味烂,显然年轻妇人手艺还不错,算是合刘玉的味口,见一家两口子都站在一旁,刘玉招呼着说道。
“仙师,草民吃过了。今日便去找了房子,明天草民能搬出去,不会再打扰仙师清静,这是李婶留下的银子,草民一分未动。”粗衣汉子将布包放在桌上,里面有一张百两银票与一些碎银,憨厚地说道。
郭牛一大早便去找房子,这些年在北滦城有一落脚地,他干着长工短活存了些钱财,一家子搬出去,往后日子定会十分艰苦,但也能撑下去,不至于像初至北滦城时那般流落街头。
“银子你们拿着,用不着搬出去,贫道在此住不长,也就偶尔落个脚,这些银子就当做你们帮贫道看守院子的工钱。”刘玉见这对夫妇还算有心,院子空着也是空着,能有人照顾吃食也不错,便开口说道。
“这些银子,仙师你快收起来,仙师能容草民留下,草民感激不尽!”粗衣汉子激动地说道。
“贫道不差这几块银子,让你们拿着就拿着。”刘玉无所谓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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