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境内,因为有着一开始布置下去的四十几人在暗中潜伏,再加上吐蕃如今与西夏围绕着仁多泉城的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导致吐蕃境内没有太多士兵,一路上倒是避开了不少的麻烦。
耗时十三天时间!
只有辛一、辛羸和虚一上师三个人,一路上紧赶慢赶,总算是以最快的速度出现了东京汴梁。
“不愧是中原繁华之地!”虚一上师看着满目琳琅的大宋市肆,以及街道上人人皆是满面笑容的模样,他不由得如此感叹起来。
这的确比之记载中的大唐长安还要繁荣,车如流水马如龙!他觉得辛将军这句话很是贴切。
至少这样繁荣的画面,在天竺是从来不曾见过的!
辛羸轻笑:“那是自然,中原之繁华,只要不出意外,它会永远成为世界的中心,也因为如此,我们这块土地,才被举世之人称之为中原!”
中国这个说法,在宋朝其实没那么流行,中原这个说法,才是最为流行的。
当然,在周的时候,这块土地被称为诸夏,是为夏土,在汉就开始称之为中原了,中间唐朝的时候,有称作东土,不过,最后还是中原比较合适。
至于中国这个称呼,等再等两百年,等到明朝的时候,才会真正的出现中国的称呼,至于天朝上国,那就是满清搞出来的玩意儿了。
“上师这便随我去见见那病人吧。”辛羸淡然开口。
虚一上师点头,他也很着急,如今天竺佛门仿若处境本来就很是艰难,甚至于,他离开的这十余日,天竺就可能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所以,挽救佛门,乃是迫在眉睫的事儿,能早一刻便早一刻!
一路风尘仆仆之下,辛羸都没心思回家收拾收拾,便直接带着虚一上师来到了濮王府。
七月初五当日。
辛羸站在濮王府前,敲响了房门。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推开,房门微微惊讶:“十一郎这便回来了?!”
辛羸点头:“陛下可在?!若是陛下不在,还劳烦去请陛下过来!”
这句话倒是没什么问题,辛羸在六天前入大宋境内的时候,就得到了影卫军传上来的消息,皇帝赵曙跟曹太后矛盾激化,终于爆发了历史上的那一场导致两宫不和的濮议之争。
事情是这样的,辛羸大名府一战,赵曙被气得病发,然后便养病去了,朝中大事,皆由曹太后垂帘听政。
待到五月初九,赵曙病愈,重新回来亲政,曹太后便也知趣的撤帘归政。结果才不到半个月,赵曙这丫的不知道怎么想的,始终觉得自己不是仁宗皇帝的亲儿子,然后,就想着给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定一个太上皇的名分来。
本来这种事儿很正常,大宋也崇尚孝道,曹太后也不好阻止,可偏偏也是这个时候,辛羸在西军打了胜仗,曹太后便想啊,她老人家的外援那么厉害,就得趁着这股势,压一压皇帝,不然,真让皇帝把他亲爹的名分轻易的扶了起来的话,那回头,赵曙是不是还会把他亲妈扶成皇太后。
那到时候,曹太后又如何自处呢?!
于是,曹太后跟赵曙闹了起来,赵曙死活要给亲爹加个名分,曹太后死活不答应……
于是,赵曙一生气,就从皇宫跑了出来,呆在濮王府,死活不回皇宫了,还直接扬言,若是连为人子之本分都做不到,还做什么天下之主,不若请太后另觅贤良。
这句话一出,诸多王子公孙蠢蠢欲动,一个一个都觉得自己当皇帝的机会要来了,于是,曹太后那边更是门庭若市,天天都有皇子公孙去拜访。
本来,遇到这种皇宫内不和的事儿,为了天下大计,四相是必须出马去劝的,历史上濮议之争发生的时候,也的确是欧阳修和韩琦去两头劝,劝好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欧阳修不被赵曙待见,要不是富弼那货一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响屁的样子,欧阳修的相位早就被撤了。
欧阳修说不上话,四相中王硅懒得管这事儿,毕竟两头不讨好,对于王硅这种投机主义的人来说,这种事儿,他是打死也不会干的,至于曾公亮,这家伙就是一个谁都不得罪的老好人,再发掘两宫失和也没导致什么大事儿之后,曾公亮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最后,历史上在两宫失和中出力最大的韩琦,现在还呆在陕西路兼任宣扶使和权西军总指挥使,压根儿就脱不开身。
所以,这次的两宫失和,并没有如同历史上那样很快就消泯下来。
所以,辛羸才会问一句,赵曙在不在,若是不在的话,得请过来一下,毕竟,虚一上师是来治疗他的女儿的,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出现。
再者,虚一上师若真的有办法的话,辛羸也要趁机找赵曙商量一下重建西域都护府的事情。
“是,老奴这便去请陛下!”说着,那门房飞快的从大门后面冲了出来,朝着右边街道跑了出去。
辛羸微微一阵错愕,麻痹,赵曙还真不在家,往右边街道去的话,代表赵曙其实也不在皇宫咯?!
微微摇头,辛羸也懒得管那母子娘的糟心事儿,好好一个大宋,不厉兵秣马强兵富国,偏偏要在老子那点微不足道的名分上面扯皮。
也真特么是醉了!
感觉,以后有必要给北宋这些家伙科普一下马克思的哲学啊,好歹得让这些人知道,什么叫做主要矛盾,什么又叫做次要矛盾啊!
“上师,请!”辛羸往前一步。
辛一却是无精打采的,走到门口的时候,辛一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指挥使!”
辛羸回头,问:“何事?!”
辛一满心复杂:“属下就不进去了,属下在这大门处守卫便是,指挥使若是有事,喊一声,辛一立马就能赶到。”
辛羸微微皱眉:“可是担忧陛下责怪?!他管不到这些的,之前,我也曾带三十六进去过,不用担心!”
辛一苦笑,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总之,辛一就不进去了!”
话音落下,辛一的身形消失隐匿起来。
辛羸微微有些狐疑,但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便对着虚一上师道:“上师,请!”
虚一上师却是目光闪烁,看了看辛羸身后的空白处,微微一笑:“辛将军,请!”
两人这才朝着濮王府内走去。
这时候,辛一才显出身形来,赫然便在方才辛羸身后的地方,也是虚一上师看过来的地方。
这个地方,在大约三个呼吸之前,离辛羸,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苦涩一笑,她怎么进去,她进去看着辛十一跟别的女子卿卿我我么?!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那个画面,就会有种心如刀割般的疼痛。
微微一叹,辛一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凄苦,却又有着几分决然:“影卫军,就应该一直站在阴影之中,去守护,那最重要的东西!”
话音落下,辛一的身形再度隐匿无踪。
濮王府内,院子中行走着,辛羸脚下飞快。
虚一上师却是轻轻一笑,道:“辛将军,老衲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知当讲不当讲?!
辛羸心底微微一紧,同时泛起一丝杀气,这老秃驴,莫不是这个时候才想着要跟老子讲条件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辛羸脚步微微放缓:“上师有话,直说便是!”
虚一老和尚却是微微一愣,就在刚刚,他分明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辛羸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杀气!
难道……门前那女子爱慕他之事,他知晓?!
虚一老和尚嘴角微微一抽,好好地和尚不好好当,偏偏要想着去帮人家的感情指点迷津,这不是吃饱了没事儿干么?!
心底微微一叹,老和尚无奈,因为,他已经禀行了八十来年的出家人不打诳语了,现在要让他说谎说是没什么。
似乎也做不到……
“老衲是觉得,辛将军应该多考虑考虑一下自己身边人的心思,有些时候,很多特别珍贵的东西,都在每一个人的身边,直到失去之后才懂得,那就晚了,而且,依老衲早年间学的中原相术来看,辛将军此生,必定为情所累啊,所以,自当更加注意才是!”
恩,很有道理,很多人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福过方叹福缘薄。
“恩,上师所言极为有理,辛某记下了!”说着,辛羸再次虚请:“上师,请!”
记下了?!
虚一无奈,这像是记下了的样子么?!
只不过,个人有个人的机缘,有些因果注定的东西,没法更改的!
“辛将军,请!”虚一礼貌的回了一句,便再度跟着辛羸往前走去。
梅花所在的院子,梅花树似乎又高了几分,枝条也更多了些。
但,辛羸却是尴尬的发现,院子门紧紧的关闭着,是从外面上了锁的……
这是不是代表着司马云不在家?!
真是操蛋!
早知道就不该问赵曙在不在,应该直接问那个门房在不在的。
“额,上师,不介意的话,咱们先等一等?”辛羸觉得很尴尬,于是说话也不再那么有底气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当自己对不起别人的时候,就会彻底的失去底线。
虚一上师微微一笑,道:“不碍事的!”
说着,虚一上师便也不在意是不是地面,直接就盘膝做了下去,双眼微微闭合。
辛羸心底有些焦急,想要出去其他院子找找别人,问一下司马云去了哪儿,但有不好直接把虚一上师扔在这儿,带着虚一上师没头没脑的乱跑呢,他也会过意不去。
“辛将军,莫不如静心等待,反正焦虑也是于事无补的。”虚一上师的声音响起,仿佛山中古泉,叮咚作响之间,却是让得辛羸内心的焦急平静下去不少。
辛羸微微一笑,关心则乱!
缓缓的盘膝坐下,辛羸也耐着性子等起来。
片刻之后,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有太监高吼:“陛下到!”
辛羸起身,恍然间便看见在赵曙身边站着的司马云。
司马云一身男装打扮,眸子里面闪烁着异彩,紧紧的盯着辛羸,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倒是这样僵持着,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那双眼眸便有些发红起来。
“阿雪!”辛羸轻轻呼唤了一声。
司马云破涕为笑,笑着跑过来。
赵曙吹胡子瞪眼,明明已经可以让太监喊了‘陛下到’,可这辛十一,还是他娘的忽略了他!
“咳咳!”赵曙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辛羸回头,满脸笑意,既不行礼,也不拜,只是如同平素一般,开口道:“我将虚一上师请来了!”
赵曙微微一顿,继而看向那个一动不动坐在原地的老和尚,满脸惊讶,快速走上前两步,看向老和尚道:“虚一上师?!”
虚一上师合十一礼:“真是老衲,虚一拜见中原天子!”
“免礼免礼,虚一上师万里迢迢而来……”赵曙还要说一些场面话,估计说上连篇之后,大概会是什么接风洗尘之类的。
辛羸微微皱眉,道:“陛下,还是先让上师看看阿雪的病症吧!”
“是极是极!”赵曙连连点头,继而看向身边的几个丫鬟:“开门!”
有丫鬟迅速上前,打开院子的大门,迎了虚一入内。
辛羸微笑着道:“阿雪,你且让虚一上师,为你把把脉!”
赵曙也是点头,UU看书 et 当即便有两个丫鬟迎着虚一上师和司马云进了正厅。
而辛羸则更赵曙一起停留在院子外。
赵曙轻声道:“有什么要说的?!”
辛十一既然没有陪着老四进去,那肯定是有其他事要跟他说。
梅花树下,辛羸回头道:“虚一上师来此,有条件。”
“什么条件?!”赵曙微微皱了皱眉。
辛一淡然开口道:“他的条件,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在西域诸国,还有着大唐遗民,而虚一所在的天竺,被笈多王朝欺压,如今,佛门在那边随时都会灭亡。”
“所以,臣以为,咱们大宋应该趁机重建西域都护府,接收大唐遗民,同时,接着帮助佛门的机会,从商品经济之类的方法,控制住天竺!”
“只要西域都护府能够重建,扫平吐蕃与西夏,将会变得极为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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