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瓣缓缓散开而去,月华的眸子,终于对上了夏樱的眼睛……
“你怪我么?”月华的声音空灵,她额际的银白色凌形半月宝石印住了夏樱惊诧而不解的脸,没等夏樱开口,月华垂眸,一身白衣在桃花下印着哀伤,自语道,“你自然是怪我的。”
“月华姐!”夏樱开口,还是只叫她的名字,这一刻,事隔那么多年,再一次见到这张倾城绝丽的脸,她仿佛已经不会再说别的话语了,这一刻的夏樱甚至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只会吐出三个字,“月华……姐!”
她是她的姐姐,而如今……她却不再是哥哥的妻子!洁昭仪?为什么她放着大夏后皇后不做,却到了华褚,成为那个人的妻子……
“樱!”月华冲着夏樱伸了伸手,她想如同在大夏那回,轻轻地走到她的面前,缓缓地拍拍她的头发,然而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时间过的太久,她们已经有些生疏了,或者是因为……现在的场景不是她们彼此熟悉的大夏皇宫,两个人,隔着短短的距离,却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月华的伸向夏樱的手,也悠悠地垂了下来,如此无力,如此无奈,“樱。”
夏樱咬着下唇,唇色的白的吓人,没再说些什么话,夏樱猛地转身,连一眼也不再看月华……
百里凤烨看了夏樱一眼,又看了看月华,淡淡地说了一句,“皇后娘娘,凤烨去走了……至于林阮思,她想君子谷,凤烨希望您身边的冰魄姑娘可以送她一程,凤烨担心。这一路……怕是不安全。”
百里凤烨不叫月华的名字,也不称她为昭仪,一句皇后,不是止华褚,而是直指大夏……百里凤烨此言,早已经表明了在他心里,无论月华现在是什么身份,他都承认,也只承认她是大夏的皇后
语落,百里凤烨追着夏樱而已。
“师姐!”林阮思快步走去。一把揽住月华,像小时候一样,将自己全都埋在月华的怀里。眨了眨眼睛,泪水便掉了下来,“师傅,师傅他……”
然而,月华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的从夏樱身上离开……仿佛百里凤烨和林阮思对她说的话。她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月华身上那抹哀伤与叫人抓不住的空灵之感,此刻越发的浓重起来,风吹来,那一头乌发挡了月华的一半视线,苦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清晨的寒气太重。月华只觉得自赤足那里传来一阵揪心的凉意……
她是靖安王爷,是那个人的妹妹,她做事果断。行事雷厉风行……她是下定决心再也不要认她了吧!所以,她才会走的那么干脆,连一个目光都不再给她!
她是夏樱啊,是她养了好几年的妹妹……月华的手覆在了白衣之上,正正地按着心口。心里竟说不出的难受,那种伤疼没有当初与夏乾分别时的鲜明剧烈。可是,却比那次绵长多了。
“姑娘,你怎么了?”冰魄连忙去抚着月华,“您不舒服么?我去叫司白来看看姑娘!”
没等冰魄走开,月华便摇了摇头,“没事!”月华的手带着凉意轻轻拍在了林阮思的头发上,“思思,昨晚的事,师姐都知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她的难受不会低于林阮思,可是这一刻,她却一在地去安慰着别人,忽略自己心口的伤痛。
是的,月华,这个如同月宫仙子一样的女子,她也疼了……她就这么走了,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樱!”此刻,夏樱的身影早已是月华看不到的了,然而,这个女子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夏樱离开的那个方向上。
“冰魄,你护着思思回一趟君子谷。”冰魄别了别嘴,不以为意,最后却依然点头答应,只是临走前多看了月华一眼,“姑娘,真的不用去请司白公子来看看么?”
“不用!”月华一向淡漠,只是,在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居然有点像夏樱,那样幽的女子居然带了些睥睨之色,果然……相处了那么久,她也在被夏樱影响着。
“呵呵……”墙头上传出几声浅笑,冰魄将头仰去,便瞧见司白一身桃装,手中的二十四紫骨桃花房也摇的飞花乱舞,“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已经来了。”
司白说着便从墙头上跳进了院子里,他那一双桃花眼冲着冰魄眨啊眨的,弄的冰魄脸上也热了几分,“司白公子!”
司白大摇着扇子走到林阮思身边,哪怕月华就在他的面前,然而,那人的那双桃花眼中也没收起半分的风流与多情,几步走到林阮思面前,司白用桃花扇抬起了林阮思的下巴,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惜,“思思这是怎么了?为何哭了?不要哭了好么?看你这么哭,我的心肝也疼啊!”
冰魄嘴角抽了抽,亏得司白对月华情深一片,就当着她家姑娘的面,居然也不知道检点一些。可是……换一个角度去想,冰魄也知司白是个好男人,他做事坦荡,敢于当着月华的面对别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这也只能说明他性情如此,愿意让月华去了解一个真真实实的司白。
“冰魄……你还不去么?”司白用扇子对着冰魄指了指门外,“思思这么想回家,你快带思思去吧,路上小心看着思思,她要是受伤了,我心疼……”说着,司白手上桃花扇微微一顿,“你们都走了,也好让我与月华说几句话。”
这几个字,从司白口说出来,居然平白的生出了几分旖旎,叫人不自觉地去想,他要说的那几句话,应该是多么的缠绵深情?
“姑娘,公子,你们放心,冰魄一定能将二姑娘平安送到君子谷,二姑娘要是少了一根头发,回来……娘娘和公子便是剥了我皮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冰魄拍着胸口保证,这一下,早晨的瞌睡也算是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冰魄抓着林阮思的手便往南薰殿外走去。
月华这才嘱咐了一句,“小心些,思思,回了谷好好地查查……我想知道君子谷中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
“嗯!”林阮思没有回头,只是应和着月华的声音点了点头。
待人都走了,司白脸上那春水一般,花枝招展的微笑便立刻停了下来,他望着月华没说话,而是缓缓地来到这殿中的那一对桃花树边……
“这桃树是我所栽,我想办法花心思叫它长年花开不败,我以为……瞧着这些桃花,你或许会想到我……”司白的声音沉了下去,桃花眼中亦带了一分受伤的哀色。
那一年,他发疯了一般的要在这个南薰殿中,满满的白色里种出一株灼灼桃花,如今,桃花长年不败,再美的光景,于她心里,还是比不起那些朴实无华的白茶花。
说起来,桃花并不输白茶,输的,不过是这些花背后的人,以及在月华心里,关于那些花的回忆……
司白收起扇子,从桃花树下走来,他定到月华身边,小心地替月华将头发上的粉色花瓣拿了下来。
他挨着她那么静,几乎可以叫她的鼻尖贴着他的脸颊了,可是再近距离也挡不过她心尖的悠远,有时候,司白甚至觉得……只要她开心,那么,便是亲手护送着月回到大夏他也是甘心的,可是,这念头一起,司白便摇头甩开了,他没那么伟大,他恨不得在夏乾身上捅十几个窟窿才对。
司白张了张口,他立在月华身前,急切地想表达些什么似的,可是,话到嘴边,所有的旖旎都不见了踪影,他开口,只问最平凡的事,“夏樱来过了?”
月华垂头,身子一僵,赤足不安地往回退了一步,好一会后才叹气轻道,“是!”
“她见到你,说了什么?有没有质问你什么?”司白有些紧张。
月华依旧摇头,“樱什么都没说,可我想……她大概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月华身上本就笼着一层忧郁的气质,而此刻,她或许是太过难过了,竟然让人觉得,她就如同一抹白雾一般,只需再轻轻地施加一点点风力,她便会被吹散一般。
司白重新摇起纸扇,“不见得!她就算现在生气,可你也总是她的月华姐姐,她生不了多久的气。”
“是么?”她问的如此没有自信,“但愿吧……樱便是要怪我,也是我自找的。”
司白心口疼的要窒息一般……什么是自找的?身在那里,谁没有无奈?更何况……月华一直以来都是那么小心的保护着这兄妹二人,如果,那两个人连这样的小事都会误会月华,如此……便也实在不值得月华为此废心伤神,更不值得月华冒着被景枫处罚的危险在雪山上让自己救了她。
不过,司白轻笑,几个照面下来,他是相信夏樱不会伤害月华的,这才开口安慰道,“你放心,相信她,也要相信你在他们身上付出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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