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烟姑娘,你没事吧?”夜琴有些担心地将明烟从地上扶了起来,这些天,每到午时,夜琴总能看见一抹粉色地身影蜷缩在地上,本是一天最温暖的时刻,可明烟却老在这时体凉如冰,瑟瑟发抖,“要不,我去找个医生,让他看看。”
说着便往门外跑去。
明烟一把拽住夜琴深紫色的衣摆,“不用去……阿九和小八不在,你一步也不能离开……”
看明烟地身体抖地越来越厉害,夜琴便执意要找大夫,“不行,你这情况不能拖了,离昊一时半会不会拿我怎样,反正一直都有人在监视着,而你不同……”
慢慢站了起来,汗水顺着脸颊流了很多,看了看影子,明烟吃力地说道,“再来一刻钟就好了,真没事……就算大夫来了也治不好,这又不是病。”
“可……”
“可你不能有事,若你有事……”明烟地眼眸中涌起浓浓地羡慕和伤感,“主子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这些日子,明烟一直受着无釜反噬的痛苦,不过……她给离昊下的蛊也基本生成了,谁知道这蛊在以后能起多大作用呢,所以纵痛地昏死了好几次,明烟也觉得——一切值了!
不想让其它人看见自已难受无助的样子,明烟强打着精神将夜琴推出门外……
碍到午时之后,痛苦在明烟身上渐渐消逝,而夜琴一直守在门外,见她出来。递了一碗参汤给她,这才离去。
勺子碰着碗沿,明烟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得到你的真心?”
将参汤一饮而尽。碗在大树旁边碎裂,明烟惨然一笑,抬头望天……流下一行清泪,“而我……明明也可以,更或者……若是那天……我没有……呵呵,或许。今天,那个叫夜琴的人便是我。”
若是夜琴再晚离开一步,那么……他便可以知道明烟是谁,他也可以知晓为何自已总觉得见过她,那么那天,夜琴可能不会去见池宫宸……也不会有后来的怜惜与悔意,那么……也许,他与离珏便不会有之后的彼岸之痛……
夜色朦胧,每走一步,夜琴的脚步都迈的很轻。但他知道,跨出的那一步又一步,在他心中又将是怎样地深沉……
那是一座楼阁,楼底下是满池的荷花,满池地莲叶,那是夜琴母妃最爱的的景色。亦是他极其喜爱的花,顿住脚步,呆呆地看着风中摇跃的荷叶,夜琴的唇角浅浅地上扬,黑耀石般的眼睛亮的灼人,那个人……曾为他在离王府内,载了一池荷花,临行前,那个人曾将他紧紧抱住,告诉他。“我怕!”
那个人怕他被离昊和其它势力伤害,怕他从此离开他,更怕……天人永隔。
他回答,“我不会,也不怕。你也别怕。”
那时的离珏跟本不知道,对夜琴来说……那简简单单的十个字,是他对他的承诺,活下去的承诺!
荷池边起身,步伐坚定……哪怕,从此不再自由,他也要……活下去,活过二十岁,陪着他……活下去。
小小楼阁中,九曲十八弯,机关满布,一点一点,便是闭着眼睛,夜琴也能清楚地记得路线……
——茶与阁!
这是夜琴执意与明烟来到江南的目的。
紫色地锦袍慢慢脱落,白瓷般地肌肤裸露在空气中,夜琴纵身往莲池中跳去,纵是无法呼吸,他也强忍着窒息的感觉,摸索着无数突起地石壁,找到目标后,狠狠按下!
没错,茶与阁的入口便在那满池莲花之下。
石壁轰然中开,踏步而入,别有洞天,隔绝了水流的入侵,夜琴的呼吸开始顺畅起来……
茶与阁入口外的两位守门人,震惊地看着夜琴光洁的背,几乎连呼吸都快忘了,楞楞地许久没有说话……
一扬唇,一抬眸,满身贵气再不受控制,“带我去找将军。”
守卫掩唇而泣,跪到地上,重重叩了两个头,激动地眼角已是模糊,“属下这就去,这就去!”
夜琴傲然独立,光洁的后背有一条云海翻腾地金龙若隐若现,时明时暗……
千里蝶全部集中到一起,拾起夜琴丢在地上的紫衣,女子素手一挥,青衫一扬,千里蝶这才散去,血纱下是难以掩示的震惊……他,不单纯?潜伏在珏儿身边可有目的?
难怪他只身一人,对身后离昊的跟踪者丝毫不加理会,原来……这里有如此多的机关,若不是仗着武艺高强又有红罗护身,再加上千里蝶识路,说不定……她也如那些人一样死在重重机关之下了!
没有丝毫犹豫,想来他是跳入了池中,女子毅然跟了过去……
“您是所有人的希望,是池家的希望,是我皇朝的希望。”年老的将军在夜琴身后跪着不再起身,“在南兄死了的时候,我本已经完全绝望,带着他们安静地躲在茶与阁中不问世事,我真的想不到……还好宫儿坚持,我这才坚持了下来,这些年……你怎么才来?”
夜琴一脸为难,不知如何作答。
“爹,你先出去。”此时,房门外走进一女子。
一身莲叶碧衣,妙曼婀娜,举手投足间似是带着莲花地高洁,孤傲而美丽,灵秀而动人,女子的脸是极白的,白的让人想到那晶莹剔透的冰雪,那眉,那唇……像极了画师笔下最美的仙子,只是……女子的眼睛上蒙了一层暗蓝色的纱,虽看不到她的眸子,但……想来,也是极美的。
女子怀中地白猫轻声一叫,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女子的绿纱……
池老将军笑呵呵地退了出去,“也对,宫儿,你们聊吧。”
“夜。”轻轻唤了他的名字,池宫宸知道……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女子一手抱着白猫,一手摸索着朝前走来。
“宫宸。”夜琴扶住池宫宸的手,“你的眼睛?”
素手在眼眸上暗蓝色的丝纱上摸了摸,池宫宸毫无芥蒂地笑了笑,“无事……便没了眼睛,我也记得你的样子……”轻轻地抚摸着柔顺地猫毛,池宫宸的笑太过温暖,“想来……夜,你上身是*的吧?想来……你依然爱极了那莲子,爱极了那莲花。”
“宫宸。”夜琴低低地将头垂下。
“夜。”池宫宸顿了顿,方问道,“你我婚约可曾算数?”
“……”许久,夜琴抬首,双手紧紧握住脖间的玉扳指,“如今……我的名字叫夜琴。”
白猫喵地尖叫一声,从池宫宸怀里逃开……
池宫宸摇摇晃晃地退了一步,这才稳住了身形,“我只当你是我的未婚夫,至于你当不当我是你未婚妻都无所谓。”纵心痛地窒息,池宫宸的骄傲却一直让她微笑着,“夜……无论如何,我祝福你。”
……
“其实,我早该想到……这么几年,你都没有回到茶与阁,必是不想再介入朝廷,哪怕只有二十年的寿命,以你的性子,怕也会安然处之,如今……你肯背负起池家这负担,必是有了心爱之人,想伴其左右吧。”
“宫宸……”夜琴的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
“没关系,我有我的骄傲,所以……我不会用婚约束缚你。”将夜琴的手执起,轻轻放入掌心,“无论哪种结局我都接受,不过,夜,请记住……如果有一天你还愿意回来,池宫宸会一直等你。”
该说的话说了,池宫宸轻轻笑起,碧衣向后甩去,潇洒离去,在夜琴和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串泪从暗蓝色的纱下流出,是的,她会一直等下去——
无论他爱与不爱,无论这付出能不能得到回报,哪怕最后……他依然无法放她入心,但……爱上了,她不悔。他爱了,她祝福!
她池宫宸有爱必会说出来,争取了,得不到……不强求!
“宫宸?”血纱下的唇不自觉地抖了抖。
池宫宸的脚步蓦然停住,不慌不忙,由此可见其大家风范,“能进入我茶与阁,必是不凡之人,敢问尊上姓名。”
血纱从脸上摘下,女子一把将她揽住,“你可知,我找你们多少年了?”
“认识人?”池宫宸疑惑。
“你好好看看,是我啊。”青衫女子有些急了。
“抱歉……我瞎了。”
血纱从手中坠落,“我不信。”女子太过震惊,一把将池宫宸眼角上的蓝纱扯下,撑开她的眼皮仔细观看,“还有什么病是莲儿治不好的?”
池宫宸这会儿算是明白她是谁了,脸上也浮现了惊喜的笑,“师叔。”
“唉,唉!”连连点头,青衫女子甚是惊喜,“宫宸,我小师妹呢?还有小师妹的儿子呢?那年宫廷巨变是你们一手安排的吧!”
池宫宸的笑瞬间暗淡,“不,师叔,那是真的。”
青衫女子不可质信地瞪着池宫宸。
“或许师父可以逃出来,但……她真的爱上了他,所以……一身傲骨的师父……选择了、死。”
喃喃地唤道,“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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