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告别

    晚上,兄弟二人坐在电视前看着电影。戴时凯望着哥哥的侧脸,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阿凯,你怎么回事?”戴时瑾的嘴角微微上扬,有些无奈的笑道:“从回家到现在,你已经目不转睛的看了我足足十二个小时了。”

    “啊……这么夸张吗……”戴时凯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哥,你还是老样子,跟小时候差不多,一点都没变。”

    “说什么傻话,我都三十多了。”戴时瑾揉了揉弟弟的头发,只当他在开玩笑。经过一天的交流,戴时凯彻底相信了,哥哥真的被空间复活了。

    如今的他为了打理自家公司,放弃了金融分析师的工作,开始帮父母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家里还有自己和哥哥的毕业照、全家福,关于戴时瑾的身份证、学位证、名片也都提醒着他,哥哥是真实存在的。

    戴时凯甚至偷偷给白剑英打了电话,向他确认了自己的哥哥是否活着。白剑英听后有些好笑的调侃了他几句:“你是不是被空间玩傻了?拜托,现在行业里谁不知道你戴家大哥是个多么天才的人物啊……年纪轻轻便把家族企业打理得风生水起,我老爸他们也老喜欢拿你哥举例子,感觉跟你哥一笔,我都一无是处了……”

    戴时凯惊讶的发现,除了当时见证他复活的人以外,所有人的记忆都被空间重置了。

    知道真相的除了他和吕清,就只有徐真、谢雨轩以及陈硕三人。

    戴时凯第一次这么庆幸自己被空间选中成为破梦者。如果没有空间,自己的哥哥也不会复活了。

    “对了阿凯,你朋友呢?”戴时瑾见弟弟又开始发呆,不禁有些关心:“就是跟你住一起的那个孩子,平时你们不是经常一起回家的吗?怎么今天不见他人?是不是你们吵架了?”

    “你……你认识清哥?”听到哥哥的这番话后,戴时凯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那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连爸妈都开玩笑说你们总是形影不离的腻在一起,怀疑你俩……咳咳,不开玩笑了,你朋友今天怎么没有一起来呢?”哥哥的话让戴时凯再次陷入了惆怅。

    “他……有点事情外出散心了。”

    阳光洒在草坪上,微风吹拂,院子里鸟语花香。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轮椅上,她身后的年轻人正缓缓推着车,带老人在庭院后散心。

    两个路过的护工见此情景,窃窃私语:“那个小哥什么时候来的呀,没见过他啊?”

    “我也没什么印象,以前老人家的费用都是定期打到卡上的,很少看到有家人来探望,没想到竟然有个这么帅的孙子,一连几周天天都来这里陪她说话,真的好孝顺……”

    “是啊,黄奶奶有老年痴呆,平时根本不和任何人说话,就喜欢发呆。她孙子却总是不厌其烦的跟她说话聊天,真的好温柔啊,想嫁。”

    “你这个花心的女人,上次不还跟我说陈威廉是你老公吗。”

    “嘻嘻,我比较博爱……”

    两个小护工带着赞赏的目光从二人身后小心翼翼的走过,青年蹲下身子,替老人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奶奶,一会儿吹完风我们就回去吧。我还有些事,可能要过阵子再来看您了。”

    老太太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依旧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湖泊,沉默不语。

    吕清将毯子细致的盖在她的腿上,坐在一旁的草坪上自言自语道:“我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亲人了,因此,我会把您当成自己的亲人来看待。我答应过文乔,会替她照顾好您的……”

    在提到“文乔”这两个字的时候,黄奶奶原本波澜不惊的双眼突然有了起伏,吕清注意到,她的双唇微微煽动,似乎在说着什么。惊讶之余,他不禁贴近老人,试图聆听她在说些什么。

    “文……乔……文……乔……”黄奶奶一直重复着这两个字,但脸上并没有任何情绪。可纵然如此,对吕清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安慰了。

    虽然空间已经抹去了有关她的一切……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记得她。”吕清在听到黄奶奶的呼唤后,眼睛酸涩不已。他扬起头望着蓝天,又想起了那个温柔的女孩:“奶奶,我们回去吧。”

    临走前,吕清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纸,郑重的放在了老人手中。向她告别后,吕清背着包离开了敬老院,只说自己过一阵子还会再回来。

    两个护工注意到,在他离开后,老人一言不发的捏着那张纸,坐在窗前发呆。

    “奶奶,您在看什么呢?”虽然知道对方患有老年痴呆,但这里的工作人员们素养都很高,平时也会主动陪老人们说话聊天。对于黄奶奶的无视,护工们早已习惯了。

    二人走到黄奶奶,好奇地弯下腰,看了看那张纸。

    纸上是一幅素描画像,画画的人功力很好,将那人物描绘得栩栩如生。纸上画的是一个长发女孩,她有着明亮的眼睛,翘挺的鼻梁,一口洁白的牙齿配上两个梨涡,笑起来如同明亮的太阳般耀眼。

    “这是您孙子的女朋友吧?是个大美女呢!”护工见到画像后,发出了由衷的赞美。

    “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啊!一定是网红吧?看来名草有主,我失恋了……”另一个女护工瘪了瘪嘴,随后感慨道:“不过,这个女孩子和您孙子真的很配哦。”

    “是呀,不仅如此,你发现没?这个女孩子和黄奶奶还有几分相似呢。”

    “还真是……这个眉眼真的很像哎。奶奶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大美女吧!”

    身边黄昏的余光照在黄奶奶沧桑的侧脸上,其中一个小护工惊讶的发现,老人眼角微湿,似乎有泪花在打转。她急忙拍了拍身边的同伴:“你看,奶奶好像哭了!”

    “怎么会呢?她来这里两年了,从没表现过喜怒哀乐……第一次看到奶奶流眼泪……她一定是思念亲人吧?”

    两个护士被吓了一跳。

    眼泪顺着老人沧桑的脸庞滑落,滴在了画上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子脸上。

    “文……乔……”

    酒店房间的墙上、地上到处都是凌乱的画纸,几乎每张纸上都画着同一个女孩。

    吕清坐在阳台上,身旁零零散散放着好几个空酒瓶。吹着夜风,醉醺醺的他走回房间,望着画板上的一张肖像喃喃自语:“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喝酒,但是我现在真的很难受,所以就允许我喝一次好不好?”

    画上的女孩静静地微笑着,吕清看着她,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因为空间的缘故,所有与文乔有关的资料影像都被消除了,她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还好我会画画,只要我还记得你,就能把你画出来。”

    这是文乔存在的最后的证明,吕清将画牢牢抱在怀里,蜷缩着躺在地板上。不知道躺了多久,待头脑清醒了一些后,他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去浴室里胡乱搓了把脸。

    吕清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五十。距离任务开始,还有最后十分钟。

    “什么?使用这个道具的代价竟然是你需要额外再进行三次任务?”第三区的房间内,徐真一脸震惊。

    “没错,不仅如此,我将被剥夺一切道具的使用权。也就是说,赤手空拳进入任务中。”吕清的脸上波澜不惊:“这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

    听到这里,徐真终于明白,这就是为什么四区队长陆杰虽然也有这种道具,却从没有人见他用过的原因。纵使强大如他,也不愿意牺牲自己去拯救别人。

    “看来单宏伟对李尘音是真爱。”吕清不禁想起了之前李尘音所提到的那次任务,原本必死的她因为单宏伟动用了特殊道具,扭转了最后的局面。

    “徐真哥,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请你千万不要告诉阿凯。如果我能平安回归,那自然是好的。”

    后半句吕清没有说,如果他回不来,空间也会将他的存在从所有人记忆中消除。

    吕清闭上眼,重新躺回了床上。伴随着十二点的钟声,黑雾如期而至。而他的死亡之旅,也正式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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