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霁扬好像真的听到了楚倾云的话,缓缓安静了下来,只是那隐忍的低吼,紧咬的牙关,绷紧的身体,还有那捏紧的僵直泛白的手指,无一不在暴露着他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他本是傲骨铮铮的铁血男儿。驰骋沙场,血染战袍,铁箭穿身而过,也丝毫面不改色。如今意识模糊却忍不住撕喊出声,压抑低吼,可见他承受的是怎样的巨大痛苦。
正如秋明绯所言,噬心挫骨之痛,若是换作常人,只怕宁愿给自己来个痛快,也不愿受这炼狱一般的折磨。
上官霁月此时心痛难耐,微微别过头去,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眸中晶莹湿了羽睫,顺颊而下。
楚倾云跪坐在床边,身子低伏,双手紧紧抱着上官霁扬的腰身,肩膀微微颤抖着,已经泣不成声。
过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上官霁扬才逐渐放松了紧绷的身子,汗水早已经把他身上的洁白中衣湿透,黏答答的贴在身上,面色、唇色苍白如雪,因体力过度透支,虚弱的昏沉沉睡了过去。
秋明绯擦了擦额头的细密汗珠,收回银针,长长吐出一口气:“总算熬过去了。”
“秋神医,这样的痛苦他究竟还要承受多少次?”楚倾云缓缓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望着秋明绯,双眸之中是浓浓的心疼之色。
“每三日一次,大概一个月就能痊愈。”
“这么久?!”上官霁月亦是满眸痛色。
“蚕烟之蛊极为霸道,只能慢慢跟它消磨,他身体受损严重,每承受一次便会消耗掉他所有的体力,若非他心志坚稳,只怕这一次便能将他摧毁。三日一次已经是极限,若是一次药力过猛,只怕虫蛊会拼死反抗,来个鱼死网破,届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秋明绯说到这里,向上官霁月的手腕望了一眼,意有所指的道,“如果一天一次,你身体也是吃不消的!”
“也就是说,他还要再承受九次噬心之痛?”
“今日这最难熬的一次他都熬过去了,以后每经历一次便会减轻一次痛苦,如他一般的铮铮男儿,本神医相信,他没问题的。”
榻边的楚倾云听闻两人的谈话,只觉心中刺痛一片,看着榻上毫无血色的苍白容颜,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两人见状,都不约而同的打住了话题,悄然走了出去,留给他们一对有情人独处的机会。
两人并肩而行,在长廊上边走边聊。
“秋神医,我二哥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刚刚你也看到了,他为抵抗蛊毒,体力透支,身心俱疲,只怕一时半刻还缓不过劲儿来。我虽然在他的药中加入了一些温补之物,有助于他的元气恢复。但即便如此,想要苏醒,至少要两天以后了。”
上官霁月闻言,略带欣慰之色,缓缓道:“我知道,不能急于一时的,听你这样说,我心里已经很高兴了。”
“真的很高兴吗?”
“自然,毕竟他身边还有小郡主那样对他痴心一片的女子,我是真的替他高兴的。”上官霁月说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微微转头看向秋明绯,“对了,云儿他…最近好吗?”
“那个小鬼啊!只怕再过几年,我这做师父的就没什么东西可以教他喽!”提起上官霁云,秋明绯那是一脸的笑意。
“云儿能有你这样的师父,也是他的福分。”
“这话我爱听!”秋明绯哈哈一笑,“名师自然出高徒!”
“那你就不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你这师父?”上官霁月打趣道。
“不怕!那小鬼重情重义,等他学有所成,我这做师父的反倒轻松了,以后吃徒弟、喝徒弟。岂不是更逍遥自在?”
上官霁月笑了笑:“你难道就没想过成家立室?”
秋明绯显然没有想到上官霁月会这样问他,想起前世那抹儿倩影儿,眼底快速划过一丝黯然之色,随即笑道:“姻缘这种东西,强求不来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穿过长廊,拾阶而下。顺着弯曲的鹅卵石小道,一路来到假山旁边的一个小亭子中,在石桌旁的石凳上落座后,秋明绯笑微微的看向上官霁月。
“秋神医为何这样看我?”
“难道没觉得你的身体有什么异样吗?”
“异样?”上官霁月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你看看你的手腕。”秋明绯的目光停留在上官霁月的手腕上,笑的一脸春光灿烂。
上官霁月不明所以,不由得低头撩起自己的两个袖子,左右看了看,抬起头疑惑道:“没什么特别的啊!”
“你再仔细看看!”
上官霁月只好重新低下头去,又看了一遍。
“还是没什么啊,不就是袖口上不小心滴了两滴血……等等!血?!”上官霁月猛地抬头,又快速低头,撩起自己的左手,看着自己光洁一片的手腕一时怔楞住了,“刚刚取血的伤口不见了!!!”
她似是不相信此时眼睛看到的,不由得又低头把两只手腕都仔细检查了一遍,伤口果真不见了,腕部肌肤平滑的跟从未受过伤一般。
秋明绯见上官霁月一幅惊讶莫名的样子,得意的一笑:“就知道你还没发现这个秘密!”
“你早就知道了?!”上官霁月抬头看向秋明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好好想一想,当日那头公狮子从鬼督林回来后昏迷不醒,你用自己的血救了他之后,我给你撒了一个白色的药粉,还说那是千金不卖的神药。”
上官霁月仔细回想着:“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难道那瓶药有什么问题?!”
闻言,秋明绯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又睁开,叹一口气,道:“你说你平时那么一幅心思细密的样子,怎么一到了自己的身上,脑袋就忽然不灵光了?!没错,那瓶药是有问题!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千金不卖的灵药,就只是一瓶普通的金疮药而已,那天我出了营房便随手送人了!”
“普通的金疮药?!”上官霁月低头沉思片刻,猛然间抬起头来,眼底俱是震惊,“你的意思是我的伤口是自己愈合的,跟那瓶药没关系!!!”
秋明绯看着上官霁月的样子,哪里还有一丝女将军的威仪?乐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用极为怪异的口吻说道:“哎哟我的妈呀!回答正确!恭喜你!你终于答对了!”
上官霁月闻言一愣,忍不住想起了在现代时,春节晚会上的某个东北明星,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这个样子要是让别人看见,只怕别人就不会叫你神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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