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宸一怔,目露诧异之色,似是不敢相信沈裴枫的话。
沈裴枫觉察到皇甫宸的神色,转过头去凄凉一笑,黯然道:“我说过,我爱阿雨不比你少一丝一毫。我其实早就知道这张婚约的存在,不然,我又怎会有恃无恐的利用乌城城主的身份设计这一次。可是,我终究不忍……我怕阿雨嫁了我会一生抑郁寡欢,不得展颜,如果是那样,我宁愿受伤的是我自己。所以,宸王殿下,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辜负她,如若你让她流一滴伤心泪,不论是沈裴枫还是风无眠,定会把她讨回来,一辈子绑在身边不放她离开!”
沈裴枫说到最后,语气异常坚决,也异常凄凉。
深爱的女子却要拱手让人,那种感觉又何止如刀剜心?简直痛不欲生。
可是,她不爱他,她的心里没有他。即便他爱她已经深入骨髓,埋进血脉,哪怕自己遍体鳞伤,也不愿她眉头一皱……
唯有忍痛割爱,放她远行,只要她一切安好,一生喜乐无忧,他即便远远看着,哪怕看不到,偶尔得知她消息,那他也就知足了。
皇甫宸缓缓坐回到座位上,垂眸半晌不语。
眼前这个男子第一次让他刮目相看,倘若换做是他,他绝对没有勇气做到如此地步。
即便是想一想月儿要离开他,他也觉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自始至终,他从没有想过月儿会离开他。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他想,他做不到像沈裴枫这般放手。他想,他一定会疯的。
他会不惜所有,把她牢牢禁锢在自己怀里,一时一刻也不要放开。他会狠狠的要了她,天上人间让她只属于他一人。生同寝,死同衾,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生死相随。但要他放手,纵粉身碎骨,灰飞烟灭,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沈裴枫走的时候,依旧戴上了那张银色面具,只身一人缓步而行。
残阳余晖之下,青草绿树之间,唯有那一抹儿温雅的月白身影异常醒目。长长的影子在草地上越拉越长,渐行渐远,直到慢慢变成一个白点,消失在天地尽头……
没有人知道,在沈裴枫看似缓慢而优雅的步履下,每一步对他来说都有千金之重。
今日,他踏出这个军营,放弃这唯一的机会,他与她真的就没有一丝可能了,就连何年何月再相见都是个未知数。从此,咫尺天涯,风云变幻,也许一生都不会再相见。他相信,那个挺拔的男子是不会给他一丝见到她的机会的。
阿雨,但愿你一生安好,快乐无忧……我沈裴枫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从此,我会好好的活着,微笑着看你幸福……阿雨,如果可以,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忘了我……
胸口处一股腥甜猛然涌上喉间,让沈裴枫措手不及,还来不及摘掉面具,便已经喷薄而出。
鲜艳的,滚烫的红色液体染红了那张银色面具,并顺着面具的边缘连珠般滚落在他胸前月白的衣衫上,染出点点红梅,刺人眼目。
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连忙扶住了身旁的一棵白杨树,才勉强稳住了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形。
陆尉禾远远瞧见,神色一变,几个纵越片刻便来到跟前。
“公子!是不是宸王为难与你?!我去杀了他!”陆尉禾满眸痛色,作势就要冲出去。
“陆叔叔……”沈裴枫微微喘息着,轻拉他的手臂,“我没事……与宸王殿下无关……”
“公子……”
沈裴枫强行挤出一起僵硬的笑,修长白皙的手指捂着左胸的位置,缓缓道:“呵……没想到这里……这里会这么痛……”
陆蔚禾紧抿的嘴唇哆嗦着,铁铸般的汉子忽然就红了眼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种感觉,他深有体会,当年,大小姐远嫁北沧,他几乎熬不过去那个夜晚。
如今,公子这般模样,他怎能不心如刀绞……
无声的单手化掌,一道真气自背后输入沈裴枫的身体,帮他强行抚平了胸腔中翻滚的气息。
半晌,沈裴枫通红的面色才渐渐消散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惨如白纸一般的颜色。嘴角处仍有丝丝血痕,胸前衣襟处却已经是血迹斑斑。
“公子,您真的没事吗?”陆蔚禾红着眼眶,再次不放心的问。
“真的没事。”
“二公子呢?您如今身份已被宸王知晓,二公子在北沧军营岂不是会受委屈?”
沈裴枫淡淡扯起一丝笑容,清澈的凤眸之中目光悠远的凝注在北沧军营的方向:“不会的,宸王为人坦荡磊落,重情重义,不会因为我为难墨一的。否则,三军将士也不会信服与他,更不值得阿雨倾心于他了。不能否认,阿雨的眼光是极好的……他值得她托付终身……”
“公子,那你呢?你这样委屈自己,又有何人能明白?”
“她若安好……我便心安……”
斜阳西下。
上官霁月身上只穿着中衣在皇甫宸的营帐内来回渡步。
飞歌和和流夏奉了皇甫宸的命令,一直守在帐外。
听他俩在帐外的谈话,上官霁月才知道,乌城城主风无眠来到了北沧军营来和谈。
她这才明白,为何皇甫宸会一反常态这般粗暴的对她。不但咬破了她的嘴唇,还在她颈间留下一片青紫淤红的吻痕。
就是为了让她没脸出得了这营帐,见不到沈裴枫。
她找遍了营帐里的角角落落,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外衣,不由得气结。
皇甫宸堂堂一个王爷,北沧大军的三军主帅,竟然做了这么幼稚的事情,把她的衣服给藏起来了。
她无奈的摇头笑笑,这个男人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表现得这般孩子气,简直不可理喻。
谁说她要去见沈斐枫了?她也巴不得躲着沈斐枫好不好?她现在只是担心墨一,想去看看他怎么样了好不好?
经过乌城这一事件,虽然沈斐枫的身份没有公开,但是对于墨一,无疑在心里打了一个结。即便他不说,上官霁月也能明白,他现在一定在为了自己的身份尴尬,左右为难,甚至还有些不知何去何从。
墨一在她的心里是弟弟一般的存在,他看似玩世不恭,没心没肺,实则重情重义,感情细腻的很。她真的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给他造成任何心理负担。
平阳大战在即,生死一瞬之间,她更不希望墨一在战场之上还心存顾虑,不能全力以赴,那将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墨一一腔豪情,乃热血男儿,他聪明睿智,心地纯良,假以时日定是一代威名赫赫的将帅之才。
忽闻帐外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听见飞歌和流夏的不约而同的行礼声:“参见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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