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
“你没有听错,”秋明绯看着她,神情沉肃,“确实是罂粟。”
上官霁月沉默。
秋明绯静静的看着她严肃的侧颜,也没有说话。他知道,如她那般冰雪聪明,她一定明白了其中深意。皇甫昊根本就不是病,而是被人算计了。
在这个大陆上,上官霁月确实从未听人说起过罂粟花,更是从未见过。但是,没有见过并不代表它绝对的不存在。如果真的像秋明绯所说,皇甫昊的病是罂粟之毒造成,那说明什么?是有人想要加害于他,故意为之。何人会如此大胆猖狂,敢加害九五之尊?
天下初定,虽然周边各国皆都俯首称臣,但也不排除有个别狼子野心之辈想要再掀起血雨腥风,浑水摸鱼。也或许,皇甫宸此次回京,手握天下兵马大权,身份不同往日,让某些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想要除掉天子尽快让太子登基皇位?
想到这里,上官霁月心头一颤,望向正在低声安抚夜皇后的皇甫锦。会是他吗?但上官霁月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皇甫锦本就身为一国储君,多年来一直深受皇甫昊的喜爱,背后又有夜家这棵大树。他的太子之位无人可以动摇,这天下迟早都是他的,完全没有必要对自己的父皇下手。毕竟骨血至亲,皇甫锦看起来也不像是那样沉迷权势的丧心病狂之徒。
二来,皇甫宸虽然暂时还没有上交兵权,但他从来就没有争夺皇位之心,相信这一点身为太子的皇甫锦他也很清楚。既然无人能威胁到他的地位,那他不会傻到为了早登皇位而对自己的父皇下手的地步。否则,他也就不是皇甫锦了。
可如果不是他,朝中那些大臣,还有宫中那些并无子嗣的各宫娘娘们也没有任何动机会毒害皇上。
上官霁月一时只觉得自己身在迷雾之中,看不清前方路在何处。
她沉默良久,才又问:“你有没有把握治好他?”
秋明绯想了想,摇摇头:“小月,别人不知道罂粟的厉害,难道你还能不清楚吗?在我们那个时代罂粟代表着什么,你应该明白。凡是沾染上那种东西的人,有几个是有好结果的?”
上官霁月垂下头,不说话。
秋明绯心里顿时一软,甩了甩宽大的袖袍,咳咳两声:“不过,依照老皇帝的病情来看,他应该不是吸食成瘾,而是有人将此物放到了他日常的饮食之中。神经中枢系统受损,再加上他本来的身体就已经损耗过度,所以才会神志不清。”顿了顿,“也许他能清醒过来,但是,机会不大。”
上官霁月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半晌,忽然道:“其实你已经确定了,不是吗?”
“……什么?”秋明绯目光闪烁,摸了摸鼻子,侧过身去不去看上官霁月。
上官霁月继续盯着他,眸光深沉如水,好像把一切都已看透。
秋明绯败下阵来,又甩了一下宽大的袖袍,不情不愿的说:“是,我承认,我是确定老皇帝中了罂粟之毒。”偷偷看她一眼,声音低了下去,“可是……你要我医好他,我确实没有什么把握。”
“可他是皇甫宸的父皇啊!”上官霁月往皇甫宸的方向看了一眼,心口一疼,眼圈儿就红了,“他还没有来的及好好跟他的父皇……”
秋明绯低下头去,低声嘟囔:“如果不是看在你家那头公狮子的份儿上,我管他是皇帝还是王爷,本神医才懒得管他死活!”
虽然秋明绯这句话说得有点儿不近人情,但是,也确实是他秋神医的做事风格。他“王不留行”的名号也是这样得来的。
上官霁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就算是为了皇甫宸,我求你,救救他好不好?”
“小月……”秋明绯叹一口气,“即便我救了那老皇帝又能怎样?找不出下毒之人,他随时会被再次下毒,到时候,说不定就不会只是神志不清这么简单了,很可能会……”
“那就找出下毒之人!”上官霁月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犀利异常,表情也冷冽如铁。
“小月,你……”
“我一定会找到幕后黑手!但是,我需要你的配合!”
——
夜凉如水。
上官霁月只身一人坐在将军府的凉亭中,抬头望着墨青色的天空中那几颗稀落落的星子,想起秋明绯白天在宫中跟她讲的话,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儿大石头一般沉甸甸的。
就像他说的,皇甫昊会中罂粟之毒绝对不是偶然。那背后牵扯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复杂了,可以说深不可测,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所以,当夜皇后问起她皇甫昊的病情之时,她只是说秋神医已经知道了病因,今晚要先随她回府准备准备,明日就会入驻皇宫正式为皇上治病,相信很快就会痊愈的,让她放宽心就是。
她当时特别注意了皇甫锦,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甚至,连以往那双眸子里对她的那份炙热都没有那么强烈了,好像真的想通了,释然了。
一阵冷风吹来,上官霁月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皇甫宸今天没有回来,他要留在宫中侍疾。这些天以来,他心中的那点儿郁愤,只怕是早就被父子亲情消磨的没了踪影。
血浓于水,他又是那么重感情的一个人,心里只怕是早就原谅了。
“你在这里想了这么久想明白什么没有?”秋明绯手提一壶酒,缓缓走到凉亭中,随意的在她身边坐下,也静静的望着漆黑的夜空。
上官霁月眉目不动,淡淡回答:“没有。”
秋明绯闻言笑了,仰头灌一口酒,递给她:“一醉解千愁,喝不喝?”
上官霁月斜斜瞥他一眼,没有接,也没有说话。
秋明绯也不生气,浑不在意的把酒壶收回来,仰头又喝了一口,朗朗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将近酒,杯莫停……”
他的声音清朗,语调急缓伸张有度,又隐隐带着一丝散漫的轻狂和惆怅。在这寂静幽暗、月色朦胧的夜晚朗诵出来,还真的有几分应景儿。
上官霁月听到最后,居然也不知不觉被他的情绪感染,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夺过秋明绯手中的酒壶,高高举起,如男儿般潇洒豪爽的仰头一阵猛灌。
烈酒入喉,没有想象当中的辛辣刺激,却是香烈甘醇,口感绵柔悠长。上官霁月只觉一股热流直入腹中,心中顿时畅快了不少。
她随意的拿衣袖一擦唇角,由心而发,清爽利落的说了句:“好酒!”
本是一身女儿装,这豪迈的姿势动作做起来却自然流畅的没有一丝违和感。清凉朦胧的的月光之下,只有她素手持玉壶,丝毫不输男儿的绝世之姿。
佳人绝世而独立,倾国又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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