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客还是小孩儿的时候,就跟老帽结下了忘年交。
这些年,老帽帮了白客不少忙。
白客也没亏待他。
老帽再不会过,手里怎么也有百来万了。
在白客鼓捣下,这些年他也已经买了三套宅院了。
不过这三套宅院加起来也没花上十万。
可眼下,西四的楼房,一套80来平的三室就要10万。
反差有点大,老帽就有些犹豫。
白客看出老帽的心思了。
“老兄啊,你不能拿楼房跟你的平房比,眼下楼房就是比平房值钱。”
对眼下的人们来说,住平房还是住楼房往往是贫穷与富贵的标志。
哪怕你住的是五进的院子也有诸多不便。
公共厕所、生炉子,光这两项就让人烦恼无限了。
所以,80平米的楼房要比200平米的宅院贵。
这是这个时期的奇葩现象。
在白客的劝说下,老帽这才拿定主意了。
西四这边的楼房由于太贵,卖的比万柳还差。
估计怎么也得卖上一两年。
白客买了一栋楼后,又买了老帽那栋楼的三四五层。
老帽买了二层的一套三室的房子。
白客在京都已经有很多房子了,这就涉及到管理的问题。
不要说眼下这几百套楼房了,先前买的六十多套宅院白客都分不清哪是哪。
只能靠查看账本来辨别。
平时就靠老帽东奔西跑帮着维护。
可这么多房子老帽累死也跑不过来啊。
“我看呐,咱就把房子租出去吧。”
“这是个好主意。户枢不蠹流水不腐。房子有人住才坏的慢一些。”
让租户来管理房子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方面老帽有经验,他买的那三间宅院就一直出租着。
可白客这房子太多,要出租的话,租户又是一大帮,老帽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
“要不我再找几个人?”
“还不如成立个公司。”
“公司?出租房子也能成立公司?”
“当然了,房屋中介公司。”
不过眼下还不能叫这个名儿。
得叫服务公司之类的。
说干就干,老帽开着侉子拉着白客东奔西跑,把执照办了下来。
而且一办就是两个执照。
除了这个搞房屋中介的服务公司外。
还办了一个生物科技公司。
注册地址就在农大附近,白客的一套宅院里。
“你就是公司的001号员工哦!”
白客把钥匙、公司印章等交到孙媛手里说。
“我去!亚历山大啊。”
不过,这个生物科技公司并不能正式办公。
因为这个公司的方向是基因研究。
国内根本没这方面人才。
而且这是个386电脑的时代,没法处理海量数据。
这个所谓的公司只能时不时邀请国外相关专家搞一搞座谈、搞一搞活动啥的。
服务公司的注册地址当然就在白客买的西四的那栋楼里。
一层临街的两套三室,老帽领人将其打通,就可以挂上牌子正式办公了。
这下老帽有的忙了。
就让他自己在这边继续忙着,白客则回到县城了。
眼下,东创大厦已经进入封顶阶段,下一年春天就可以正式投入使用了。
陈理率领的营销团队也收获颇丰。
已经将大厦一半的写字间和商铺销售出去了。
白客也赶紧开始委任第一批大厦员工。
老舅姆是自己的家人,按理说应该得到重用。
不过老舅姆人比较老实,很难担任要职。
只能当个行政科长,管管后勤、管管员工福利啥的。
大厦总经理还得陈理来担任。
其它的岗位像会计出纳、人事、办公室等等也基本从无纺布厂或者建筑公司抽调过来。
上一次,省局修局长过来邀请秦咏梅。
等看到秦咏梅奔波于县城和市内之间,难以割舍自己的工作岗位时。
他就明白秦咏梅已经考虑清楚了。
“好吧,咏梅同志,你是个敬业爱岗的好警察!”
“修局过奖了。”
“不管怎么样,省局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谢谢修局。”
白客知道,除了舍不得家人。
两桩悬案才是老妈最大的心结。
一桩事北大河连环凶杀案和一桩是文锦被害案。
其实这两桩案子都留下了一点蛛丝马迹。
尤其文锦被害这个案子,罪犯留下了血迹。
这会儿要是能把大不列颠国的DNA技术拿来,说不定就能找出凶手。
因为DNA和指纹一样,是具有绝对唯一性。
可白客虽然有生物科技公司,偶尔可以邀请外国专家搞点讲座啥的。
但邀请外国专家参与破案还是没门儿。
案件可是国家机密啊。
只能等国内的相关人才成长起来吧,再来帮老妈破案。
白客躺在床上不由自主叹口气。
“怎么了?”阚明溪依偎着他问。
“发展太慢了啊。”
“你是说这社会啊?”
“是啊,社会的方方面面。”
“还慢啊?这才几年功夫,又是黑白电视,又是彩色电视。又是BP机,又是大哥大的。”
“嗯,等二十一世纪才会发展的更快。”
“唉,等那时候我都老了。”
“姐姐再老都是大美人儿。”
“去!”
两人又温存一会儿,白客起身要穿衣服了。
“怎么不怕断片儿了,看来最近很淡定啊。”
白客叹口气:“安阁大了……”
阚明溪也叹口气:“是啊,总是问这问那的。”
白客穿好衣服下地,然后轻手轻脚离开了。
深秋的夜晚,小城格外安详。
在这个小县城里,一年四季当中,只有秋天最惬意。
春天风大,夏天焦躁,冬天家家户户生炉子,到处都乌烟瘴气。
只有秋天刚刚好。
白客连车都没骑,就这么溜溜达达回家。
快步走的话都用不上20分钟,慢慢溜达半个小时也到家了。
走在一条路灯昏暗的街道上时,白客突然就听到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人在嘀咕什么。
“就是他!”
白客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而且他一眼认出来了。
那一头大爆炸发型,太显眼了。
平心而论,白客觉的唐塔上一次确实有点过头了。
当众打屁股,这份羞辱对一个成年人来说,比捅他一刀还难受。
白客甚至一度想找个机会跟大爆炸道歉。
但一忙乎,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夜色中,大爆炸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白客不免有些心慌。
自己眼下身上没功夫,根本不是大爆炸和他同伙的对手。
跟他道歉吗?
现在已经晚了。
这个时候要是认怂的话,大爆炸就会变本加厉。
要是轻蔑一点的话,大爆炸还以为白客功夫在身,说不定就知难而退了。
想到这里,白客昂着头从大爆炸面前走过,用严厉而轻蔑的目光扫了大爆炸一眼。
果然,大爆炸一接触到白客的目光就赶紧转向一边。
更别提有什么动作了。
走出五六步远了,白客还有些忐忑不安,一边走着一边想:要不要跑掉呢?
说不定那家伙就改变主意了。
可这也太尴尬了。
换了唐塔那个百无禁忌的家伙倒不会在乎这些。
要不要变身呢?
一旦变身了,这家伙又该去爬于秀波家的楼了。
正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白客回头一看,大爆炸已经冲到跟前了。
“你想干什么?”
白客极力摆出威严的样子。
但脑袋上突然就一阵剧痛。
接着,献血流到了脸上。
“你个王八蛋!”
白客怒斥一声,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在地。
“滴铃铃!”
不远处有人骑着自行车路过。
大爆炸和同伙慌忙跑掉了。
等白客醒来时,老姐、老妈、袁宪洲都在身边。
“幸亏有下中班儿的工人看到你了,把你送过来,又报案了。”
白客叹口气,刚要活动一下身子,白宁连忙阻止:“不许乱动,医生说明天还得做CT呢。”
秦咏梅问:“看清坏蛋没有?”
白客犹豫一下:“那个,天太黑了……”
袁宪洲说:“搞不好是打劫的,你丢钱没有?”
“我身上一般都不揣钱,电子表也只值十几块钱。”
“黑灯瞎火跑到北门口干什么?”秦咏梅板着脸嗔怪。
“去看乌空了。”
“这县城里好多人知道你是大款儿,以后晚上不要到处乱转。”
“好吧,以后会小心的。”
刚说完,秦咏梅就打了个哈欠。
白客笑了:“妈,你赶紧回家睡觉吧。”
白宁也说:“是啊,妈,医生说不用陪护。”
“要是晚上喝个水,上个厕所啥的……”
“我去,我又不是小孩儿,我自己不行啊。”
“可是……”
“行了,妈,走吧。”
秦咏梅还是不放心:“你要有事按那个按钮啊!医生护士立刻就能过来。”
“我又不是危重病人……”
医院里并不安静。
九十点钟走廊里还有人来回走动。
病房里也老有人听半导体。
还有人磨牙、说梦话。
但医院却是让人心境平和下来的地方。
病房的灯刚一关,白客就睡着了。
这一晚,许久没见的唐塔再次出现在梦里。
以往看到的唐塔都是一个大男孩的样子。
这一次看到的唐塔却是一个中年人的模样。
甚至有几分油腻。
“你,你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开始嫌弃了,是吧。”
“反正看着挺腻。”
“唉……”
“还多愁善感起来了?这可不像你。”
“就兴你假正经,不兴我伪文艺啊。”
“好吧,随便你。”
“这态度。看来你已经不需要我咯!”
“你才知道啊,哪次不是你自己死乞白赖地跑出来?”
“是啊,是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
“走好不送。”
“唉,替我照顾好波波啊。”
“废话,不是我一直在照顾啊。”
早上醒来的时候,白客还忍不住笑着自言自语:“这个王八蛋。”
刚洗完脸刷完牙,白宁和袁宪洲就来了,给白客带来了早饭。
保温饭盒装着熬了一晚上的白米粥。
“妈昨晚给你熬得。”
“外面都有卖的,非得自己熬。”
吃了两口一抬头,白宁和袁宪洲还在边儿上坐着。
“你们不上班儿啊?”
白宁说:“商行又没什么事儿,段大生和哑巴都在。”
“大洲今天也没事儿啊?”
“秦队长让我休息半天。”
“什么秦队长,叫妈。”
看白宁在一旁教训袁宪洲,白客笑了。
袁宪洲笨嘴拙舌,结婚两年了,称呼秦咏梅不是阿姨,就是秦队长。
好在秦咏梅也是个百无禁忌的人。
既然两位都在这候着,白客就抓紧时间,早点让医生给做CT,然后抓紧时间出院回家。
白客跟县医院的医生都比较熟。
找人说了说,很快就安排他做CT了。
一般人要等两天才出结果,到他这里半个小时就搞定了。
白客到医生办公室领取病历时,白宁和袁宪洲也一起跟过来。
医生看着胶片儿。
“嗯,没什么大问题,也就轻微脑震荡。要注意休息啊。”
“可医院里晚上有点吵。”
“那就回家休息吧。”
医生给开了出院证明。
本来以为白客要在医院待上个把星期。
秦咏梅和白宁就给他买了一大堆生活用品。
还带来了很多换洗的衣物。
趁白宁拾掇的时候,白客也到卫生间洗洗手,洗把脸。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白客突然想起昨晚梦到唐塔时的情形了。
这个王八蛋,就爱要闹妖。
但一丝不安突然掠过白客的心头。
不会有问题吧?
白客看看四下无人,盯着镜子中自己的瞳孔,嘴里念念有词。
我是唐塔!我是唐塔!我是唐塔!
念叨完了,白客又使劲摇摇头,闭上眼睛再睁开。
没变!那家伙没出来!
白客切换唐塔这重人格的时候一般也就两三秒的时间。
有好几次都是在危急时刻迅速切换的。
这是怎么了?唐塔真的走了吗?
或者他闹情绪了?不肯出来了?
白客看着镜子自言自语:“我说伙计!咱俩都相处两辈子了。你是了解我的,我就是个假仁假义,口臭牙硬的人。你不要跟我计较。其实我挺稀罕你的。上辈子,在我最孤苦无依的时候,是你陪着我走过那些黑暗的岁月。这辈子,在我顺风顺水的时候,你也给我增添了不少麻烦。哦,不不,是解决了不少麻烦。那啥,我的意思,你别走,你回来吧。”
说完,白客又清了清嗓子,再次盯着镜子中自己的瞳孔,念念有词。
“我是唐塔!我是唐塔!我是唐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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