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重症用猛药
……
嘉禾总部，接到开会通知的一众嘉禾高层，坐在会议室里有些惴惴不安。
“博君，到底怎么回事？嘉禾怎么不声不响就被卖了。怀叔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们一声？”齐晶晶满腹牢骚道。
作为嘉禾影业的副总经理，邹文怀曾经亲自指定的辅佐女儿邹重衍的老人，陈博君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最受信任的哪一个，在嘉禾被卖的情况下，大家也都想从他那里得到更详细的解释。
面对一双双责问的眼神，陈博君脸上也露出了苦色。
“我比你们也好不了多少，如果不是看报道，我也不知道嘉禾已经被卖了。”
“怀叔这一手也太不地道了。好歹我们也跟了他这么多年，把公司卖了居然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是啊！亏得这么多年我们跟着他一块出生入死。”
“这件事一定要他给我们一个解释！”
“你们谁了解新老板？”莫名的一句话，让原本吵闹的会议室里快速恢复了平静。
“从报纸上看，他好像不怎么样！”
“报纸都是骗傻子的，尤其是《东方日报》！再说了，只要稍稍对布鲁斯·郭这个人有所了解的人就知道人家有多厉害。收购嘉禾的时候吃点亏，估计是人家压根没看上这点芝麻绿豆的损失，或者背后有着什么更深层的交易。”
“梁生说的没错，来之前我特意从网上了解了一下，新老板身价亿万，而且还是好莱坞巨头环球影业的老板，同时也是环球影业总公司，世界第三大传媒公司矩阵的幕后老板，一个默多克式的大亨。”
伴随着一阵惊呼后，“既然他已经有了庞大的矩阵，为什么还会看上我们嘉禾？”
“谁知道呢，也许是看重嘉禾的品牌或者丰富的片库吧！”
“吱呀…！”
伴随着细微的摩擦声，会议室的钢化玻璃地弹门被推开了。在邹重衍的陪同下，身穿黑色西装的郭守云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看到他，会议室中的嘉禾高层身体一震，不约而同的‘哗啦’一下全站了起来。
郭守云走到中间的主位上，目光快速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想要了解一个公司的经营风格，看他的领导层就够了。由年轻人领导的公司，大多发展快，但也容易冒进犯错误。中年人为主的公司相对平稳，攻守平衡。老年人就比较保守。虽然不是绝对，但大部分都是如此。
嘉禾的高层，超过80%的人不说老态龙钟，但也五六十岁了。也难怪这家曾经辉煌的老牌电影公司会暮气重重，经营的越来越糟糕。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八十年代，已经不了解互联网环境成长下年轻人的观影需要了。
“诸位请坐吧！”
挥了挥手，让众人坐下后，“很抱歉，在大年初四大家还在放假的时候还让你们跑一趟。不过，嘉禾的境况很糟糕，每耽搁一天对我们来说都是损失。为了扭转这种情况，我只能尽快对公司的经营进行一定的改革。不过大家放心，我会长话短说，尽量节约大家的时间。”
他犀利的话，不仅没有让大家放松，反而让所有人心都提了起来。
“院线部总经理梁有成？”
“到！”
一个身穿深棕色西装，头发花白的老者抬了抬右臂。
“我了解了一下，目前嘉禾旗下的院线除了中环和油麻地之外，余下的15家院线，全部是租赁是吧？”
“是的！”
“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个星期后，我要知道这十五家院线的规模，内部设施；每日、每周、每月的客流量变化；周围商业中心和商业街的数量和景气程度，小区的数量和入住率；以及该地区未来发展的评估。”
梁有成额头冒汗，紧张道：“老板，一个星期的时间要调查这么多内容时间上是不是太短了？”
“你是院线部的总经理，而且在职十五年，难道你不熟悉自己旗下的每一家院线吗？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汇总这些资料，已经考虑到年假的因素。如果你觉得自己完不成，我可以找另外的人负责！”最后一句话，威胁的意思已经溢于言表。
“不！请老板放心，我肯定能够按时完成任务。”梁有成连忙道。
郭守云点了点头，“制片部经理洪发！”
“老板！”
一个秃顶，身材干瘦的老者紧张的应了一声。
“能告诉我为什么除了2001年拍摄的《特务迷城》之后，嘉禾就再也没有一部票房过千万的影片吗？”
“香港的大环境…！”
“这不是理由！”还没等他说完就被郭守云打断了，“大环境不行，为什么《无间道》那么火？如果是钱的问题，《花样年华》这样的小成本文艺片为什么会火？”
“这个，这个…！”
“我听说庄文强和麦兆辉在完成无间道的剧本后，是找过嘉禾的，不过被你以风险过大的理由拒绝了？”
“他们要求至少1500万的拍摄资金，嘉禾拿不出这笔钱…！”
“是吗？拿不出钱拍无间道，结果却投了1600万拍《嫁个有钱人》这样的大烂片？”郭守云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感谢你过去二十年对嘉禾的付出，我会让财务多给你一年的薪水，你被辞退了！”
洪发神色迅速变得灰败起来，垂头丧气的样子让六十多岁的他看上去有些可怜。但关系到公司未来发展，郭守云不会因为自己的私人感情放弃对嘉禾老态龙钟的管理层的改造。
在洪发走出会议室后，房间内的气氛下降到了冰点，气氛变得格外压抑。
“艺人经济部经理齐晶晶？”
“老板！”
一个留着齐耳短发，身穿黑色职业装，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应了一声。
除了郭守云和他带来的保镖，以及王珏和邹重衍之外，整个会议室中救她的年岁最轻了。
“从今天开始，嘉禾艺人经济部解散了。”
“为什么？是我做的不够好吗？请老板给我一个理由！”齐晶晶有些愤怒道。
“不是你的问题，是嘉禾从今天开始，都不再设立艺人经纪部。”
虽然郭守云并不是完全信奉好莱坞的那一套，但把制片、发行，与艺人经纪分开是有一定道理的。
除了之前提到的良心剧与旗下艺人在薪资上的冲突之外。有时候公司为了捧自己的艺人，往往把一些原本不适合他的角色强行按上去，结果两头不讨好。而且，很多艺人红了之后直接跳槽，让公司的投入的资源和精力打了水漂。
所以，与其以后担忧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把精力放在最主要的制片和发行，以及院线上。毕竟，对于一家影视公司而言，拍出卖座的好电影才是根本。而且，现在嘉禾暮气重重，危机日深，更应该集中精力于主业。
“希望郭先生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
郭守云淡淡一笑，“我从来不后悔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
齐晶晶怒瞪了他一眼后，脸色铁青的转身走了出去。
一下子两个部门领导被辞退，甚至还解散了一个部门。剩下的人变得人人自危起来。
“财务经理周子雄，发行部经理刘少安，你们被辞退了。别跟我说你们不知道原因。要不是看在你们是嘉禾老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现在你们就不是被辞退，而是等待法庭的传票了…。”
大约一个小时的会议后，原本满满当当的会议室里已经空了三分之二。九个部门经理被郭守云辞退了六个。二十三个副经理，最后还剩下七个。
“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记住我交给你们的任务，没问题的话，你们可以走了！”
心情极度压抑的众人，愣了半响后居然没人敢动。
“怎么？你们想留在这里继续工作吗？”问了一句后，看着面面相觑的众人，郭守云多少能猜到他们的想法，不过他并没有开口宽慰。正如那句‘重症用猛药’的俗语一样，关键时刻铁血强硬的手腕才能保证改革的顺利进行。
“作为老板，我不反对你们加班工作，不过我可没强制你们这么做！”
话落，郭守云起身推门走出了会议室。
直到他离开半响后，陈博君才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随即神色也好了很多。
周围的人大多跟他类似。
“这位新老板简直是活阎罗，第一次开会就把公司的管理层开了三分之二！我工作这么多年都没碰到过这么‘厉害’的人物！”
后勤部经理向云，他跟宣发部经理柳涛，院线部经理梁有成，是九个部门经理中仅剩下来的三位。
“向生，说话小心点。关键时刻别给自己惹祸！”陈博君轻叱道。
向云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陈博君在嘉禾工作多年，虽然能力不算强，但为人热情，待人和善，在嘉禾内部极有人缘。这也是邹文怀选他辅佐自己女儿的原因。
“好了。会开完了，大家回去按照老板交代认真完成自己的工作。千万记住，新老板可不是以前的怀叔，他的眼里不揉沙子，所以谁也别想耍小聪明，更别想蒙混过关。否则被炒鱿鱼，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们！”
想起刚才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的众人连忙点了点头。
“那我们还要加班吗？”一个副经理问道。
“不用了！都回去吧！”
陈博君听出郭守云话里的意思，没有让他们加班。自然也就不用留下。
“可是刚才…！”
挥手打断他的话后，陈博君继续道：“新老板要的是效率，看的是最后的结果。过程他不会管的，所以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说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笔记本和钢笔后，转身走出了会议室。见他如此，众人相视一眼后，也带着自己的东西三三两两的离开了。不过，比起之前来时的轻松，离开的时候，每一个都心事重重，步履沉重。
此时，坐在嘉禾总经理办公室里的郭守云，正在跟邹重衍聊天。
“想没想过回来继续担任嘉禾的总经理？”
“我？总经理？”邹重衍自嘲道，“你不怕我继续让嘉禾走下坡路吗？”
从父亲的手里接过嘉禾五年，却没有带领它走出泥潭，邹重衍自然没少被媒体和舆论嘲讽、苛责。
“当然怕！不过，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合格的人选！”郭守云微笑道。
“为什么？”
“我调查过，你在经营嘉禾的时候，曾经跟你爸爸发生过很多次冲突。大部分都是因为人事的问题。你想改变嘉禾老人不思进取，却尸位素餐，阻碍公司成长的事实，却被顾念旧情，一直犹犹豫豫的邹老先生所阻止！”说着，郭守云拿起茶壶给邹重衍斟了杯茶，“脑袋上有个‘太上皇’，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改变不了嘉禾日渐陨落的结局。”
“除了这一点。我之所以还相信你的能力。主要是98、99和00年，这三年间嘉禾发展的不错，制作出了《玻璃樽》、《胜者为王》、《东京攻略》等一系列佳片。虽然在走下坡路，但更多的是因为大环境的影响。”
“…等到零一年，你开始操心自己在房产上的投资后，嘉禾的衰落一下子加快了。”
邹重衍面带苦色的点了点头，“谁都不希望在一个处处受限的公司工作。而且，我也不想因为这些事总跟我爸闹矛盾，毕竟他的年纪那么大了。”
“可以理解！…不过，现在你曾经没完成的事情，我提起你完成了。现在，你可以随心所欲的把你看好的人选安排到公司的各个主要岗位上，完成对嘉禾的改造。”
看着面前沉稳而自信的男人，邹重衍忍不住问道：“你把一切交给我，就不怕我任人唯亲吗？”
“实话实说，不怕！”
“为什么？”
“嘉禾在我的事业版图中只是整个计划的一个小分支，对它我只看重结果。只要你能让它继续盈利，而且财务健康，具体你如何经营我不管。”话落，郭守云笑了笑，“怎么样，要来尝试一下吗？我这里可有最大的自由度。”
沉吟片刻后，邹重衍猛然点了点头，“为什么不呢！”
“哈哈，就知道你会答应！”
郭守云伸手从王珏那里拿过自己的公文包，从中拿出四个剧本递了过去。
“这是我在香港的这段时间写好的，你找编剧润色一下，做成四个剧本。它们就是嘉禾今年的拍摄计划。对了，编剧和演员我在上面写在后面，尽快开始准备吧。另外，我给你准备了8000万港币的拍摄资金，四部电影足够了。”
惊讶的接过剧本简单的翻了翻后，“早就听说您的在好莱坞备受欢迎，现在我终于有机会见到了。…我能拿回去看嘛？”
“当然！”
把四份资料收起来后，“您对嘉禾动作这么大，恐怕明天的报纸上有的写了。”
“我从来不看娱乐报纸。至于他们不是造谣诽谤，怎么写跟我没关系。…对了！你对香港演艺圈比较熟，替我给圈子里的主要演员、导演、编剧们发一份邀请函。1月16日，我在香格里拉酒店宴会厅举行一次晚宴，请他们到场。还有，我非常喜欢张国荣，请他务必到场！”
“好的，我会马上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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