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歌穿了一件中衣从屏风后走出,腰间的带子微微一系,才又将大氅披上,与他招呼:“走,去我书房里手谈两局,多年不碰棋,手生了呢。”
她这一举一动已然没了大家贵女们的矜持优雅,可也不知为什么,她这般爽朗与他招手的时候,他竟觉得,她光是站在那里,便亭亭玉立俊美如斯,举手投足间风流无双。
“对了,忘了问贤王有没有时间,若没时间,就改日吧。”
他果断跟上她脚步:“有,今日是专程来看望大将军的。”
她便笑,眉眼弯弯,笑起来纵然洒脱,可他瞧着她侧颜,竟看出了几分属于小姑娘的娇俏。
冬天刚过,春风剔骨,言歌笼了笼大氅,扭头笑着继续贤王说:“我如今手握重权,你怎么也不怕我心有不甘会起兵谋反?”
他闻言一愣,也跟着笑了起来:“公主不是那样的人。”
她若要谋反,之前就不会归于赵。
但,他知道她的确心有不甘。
明明她比任何人都要出色,明明她做的不比任何人差,却因为女子之身处处受制。
就连他,都替她心有不甘。
她头也不会地,又说:“以后,还是别叫我公主了。”
他的笑就缓缓隐没,她以后,会是他的皇嫂。
微微侧头,他望着她,温声应:“好。”
棋到半夜,还是知她腰不好,他再三坚持下,她才将棋子放下:“真是奇怪,我与贤王明明是两种不同的人,可与贤王在一起,却格外觉得舒适。”
她突然叹了这么一句,不等他回应,她便又说:“可惜,时间飞快,已是夜半,夜路不好走,贤王今夜不如就宿于舍下?”
他心头还在因她第一句话而起惊涛骇浪,还想着该如何回应她,她就已略过这话。
他心底,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就好似到了口中的珍馐落地了一般,吃不是,不吃又可惜。也因此,对她后一句话,就没多少别的情绪,他缓缓收着棋子,点头说:“好。”
将军府里的人不多,言歌回京是养伤,根本不见朝中官员,除了守门的几个亲随小将,她这将军府里,就只有一个做饭的吴妈还有个管家。
这管家是元景帝赐给她的,管家只管将军府的往来人情,至于府内之事,基本都是言歌自己亲力为之。
贤王大约没想到言歌这堂堂公主皇后,当大将军亦是威震天下,可将军府却这般落魄,寒酸的不忍直视,他接过她手中的灯笼:“我来。”
言歌微微点头,将身上的大氅拢紧:“也不知为什么,近来总怕冷,大约是上了岁数的缘故。”
笑了笑,又说:“我幼时贪凉,最喜在雪地里玩耍,母后不让,我便自己大半夜的偷跑出去堆雪人,玩一晚上都不觉得冷,如今想想,好似是上辈子的事了一般。”
“你还小。”贤王听她这轻言细语,心头颇为难受,却也与她一同笑着说:“你怕冷是身上受的伤太多了,等这一次事后,好好调养一下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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