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孩子已经能听懂好赖话了,听到马红妮说磕头认了奶就有姓了,就能不被人欺负、不被人骂野种了,立马跪在那里“咣当咣当”的磕起头来,边磕还边大声喊奶奶,大有张春妮不开门就一直磕下去的架势。
马红妮也跪在边上,捏着嗓子,一边哭一边用邻居们都听得到的声音说着顾光宗这些年多么多么不容易,即便受尽白眼,连饭食都吃不上了,还一心惦记着要来省城看张春妮……
顾光宗则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槽子糕,拎在手上,苦着脸,低头塌腰地站在两人身后,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这会儿正是上班时间,两人这一闹腾,周围邻居很快就循声过来,站在附近看起了热闹。
张春妮多要强的一个人啊,听着门外的动静,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实在是太膈应人了。
让个小丫头跪门口磕头求她,这让别人咋看她?传出去了,大家不得说她跟顾怀庆一样没心肝,连孙女儿都不认吗?
可要是就这么把人放进来,以顾光宗的成分,又会给人留下话柄,这是存心要霍霍顾盼归和顾时年啊。
而最让张春妮伤心的是,顾光宗作为儿子,却用这么极端又膈应人的手段逼迫她,这哪里把她当母亲看了?
对付阶级敌人都不会用这么龌龊的手段,她多年未见的儿子,就这么用在了她身上。
张春妮靠在门上,手指哆哆嗦嗦的在脸上摸了一把,才发现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满了泪水。
外面隐隐传来邻居们劝话的声音,马红妮和英子哭求声低了下去。
张春妮回过神来,抹干净脸上的眼泪,正想开门把几人赶走,免得给顾盼归和顾时年招来麻烦时,顾盼归和魏建军抱着大胖儿子,出现在巷子口。
在看到顾光宗的一瞬间,顾盼归面色一变,把儿子塞到魏建军手里,一阵风似的冲了上去。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我表现的时候到了!
顾盼归一把揪住马红妮的衣领,伸手就是几个耳光,直抽得马红妮耳朵嗡嗡作响,眼冒金星。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个挂牌子游街的坏分子,不好好搁县里改造,偷跑到省城想干啥!说!你想搞啥破坏!?”
马红妮都被打懵了,捂着脸,下意识开口,“我不是坏分子……”
“还不承认!”顾盼归不给马红妮开口的机会,又是几巴掌抽过去,“你们两口子就是清河县有名的坏分子!一个反革命一个破鞋,我堂堂工会干事还能冤枉你不成!?”
这话一出,马红妮哪还不知道她的底细暴露了,当即捂着脸不敢吱声了。
顾盼归嗤笑了一声,转头看向有些懵逼的顾光宗,眼睛闪闪发亮,并跃跃欲试的转动手腕。
老三说的还真没错,看到顾光宗这个完蛋玩意儿,啥话都别说,上去先扣帽子,打了也白打。
这姓马的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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