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里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激情和旖旎的气氛荡然无存,就连牧也闭上了嘴,把这种令人难堪的局面丢给亚历山大自己去处理。
男孩有些苦恼地看了看两位女士,他全身还在火辣辣地发痛,属性面板上的人物血量显示着(31/670),散发着警戒般的血红色;米歇尔嬷嬷就在他右手边半米的距离,夫人的目光中有一种解脱的畅快,似乎对于她来说,最难熬的部分已经过去了;侍女小姐依然脱力一般地靠墙站着,即便是以未来“秀逗魔导士”的天赋,在12级的时候连甩3个30级的火法师才能施展的火球术,也已经远远超出了潜能的极限。
在僵持了许久后,最终还是教养嬷嬷先开了口。
“弗雷德里克先生,请您发落我们吧。”
男孩看着夫人,后者迎着他的目光,神色坦然。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您想要做的事情已经严重妨碍到了公主殿下的计划,莉娜小姐和我,我们都认为自己有责任为殿下分忧。”
“可我想要做的事情无非是活下去而已。”
“是的,”米歇尔嬷嬷的目光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歉疚,“但是......抱歉......”
男孩的嘴唇嗫喏了一下,终究还是不知说什么好了。米歇尔夫人的脸此时在他眼中和德玛爵士重合到了一起,老兵当初的话又一次在他脑海中回响了起来。
“如果可能,我真的不愿意伤害你。但是为了公主殿下的安危,我们所有人都愿意放弃自己的名誉、地位、乃至一切......抱歉......”
......但是......抱歉......
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抱歉......
你帮助过我们,但是抱歉......
你当然有权利选择活下去,但是抱歉......
抱歉......请你去死吧......
因为你妨碍了赫克利斯王室的伟大中兴......
他感到满腔愤懑,但眼神却越发明亮,他对着嬷嬷说道:“夫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他的存在本身就会成为一种罪的,如果真的有,那也是由您这样的人,出于自私的目的而强行冠上的罪名。如果一个王室的兴起需要无辜的鲜血来灌溉的话,那么那顶王冠必然也是沾满了血腥的。这样的王座,我不会承认。”
他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委屈控诉,但是这样平静的诉说,反而让米歇尔嬷嬷无言以对了,因为男孩说得没错,不论她把她们的目的描绘得多么高尚,但归根结底都是自私的。
“您说要我发落你们,”男孩继续平静地诉说着,“但是我该怎样发落你们呢?难道真的把你们绞死或者砍头吗?”
“这原本就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命运,”嬷嬷轻抚了一下自己修长的脖颈,“起码这不会给那些刽子手造成多大麻烦的。”
亚历山大看着神情黯淡的嬷嬷和一脸倔强的侍女小姐,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走吧。”他说道。
两位女士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她们才刚刚策划了一场差点夺走他性命的刺杀,他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男孩没有理会她们的疑惑,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今天在和主教大人做交易时,问他要了两个小小的条件。”
他朝着嬷嬷说道:“米歇尔夫人,您不再是白金汉宫的教养嬷嬷了。既然您效忠的对象已经不在这里,那么您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教廷方面不会再追究您,宗教裁判所也不会来找您的麻烦。我知道您早逝的丈夫给您留下了一些城里的小产业维持生计,因此金钱方面我就不多为您考虑了。”
他扭头又对着侍女小姐说道:“至于你,莉娜小姐,如果方便的话,你旁边的茶几上有两封推荐信。一封盖着红衣主教的私人印章,一封则盖着公主殿下的私章。你可以拿着它们去帝国皇家学院找梅林大法师,如今虽然不是学院的招生季,但想必这两封帝国最有分量的推荐信足够让梅林法师为你破格安排一下了。”
未来的魔导士小姐费劲地支起身体,挪动到几米外的茶几旁边,果然在上面看到了两封加盖了火漆的信件,抬头都是“致尊敬的梅林大法师”,落款则分别是“埃维莉娜·赫克利斯”和“伊塞留·纽曼”。她把信件拿在手里,不知是因为脱力还是什么原因,双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为什么?”她沙哑着嗓音问道。
“是啊,为什么呢?”男孩重复着她的问题,但似乎也在叩问着自己,他怔怔地看着穹顶上光滑的镜面,那里面倒映出三人的身影,因为弧度的关系,一切都被扭曲拉长了,显得荒诞而又疏离,“我小的时候,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王宫里面应该是怎样的,那些王子和公主的生活,又该是怎样的?是不是有了宏伟的宫殿,精美的食物,宽阔的床铺,就再也不会有烦恼了呢?”
他摇了摇头,好像要把这种天真的念头甩出脑海似的。
“你们也是可怜的人,生活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拥有广阔的空间,但心却被紧紧困缚,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而活;我虽然在贫民窟长大,成长在一家破旧的小酒馆里,居所逼仄而又漏风,但我的心却是自由的。这种自由,也许只有体会过的人才会知道吧。”
“还记得你学习魔法的梦想吗,莉娜小姐?”
侍女小姐抬起头来,她当然记得了,那个宽广无垠,令人沉迷的知识之海。如果没有肩上身为公主殿下贴身侍女的责任,也许自己会义无反顾地投入其中吧。
“选择奥术吧,莉娜,”男孩说出了两天前说过的话,“命运此刻在你面前化为了两条互不相干的直线,你没必要把自己的人生死死地限制在公主侍女这个定位上面。”
侍女的手指在两封信上轻轻摩挲着,这薄薄的两张纸,代表了她梦寐以求的所有生活。她将信放在胸口按了按,泪珠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能。”她猛得把信扔回了茶几上,泣不成声。
男孩叹了口气。
“随你吧,”他说道,“你们的世界充满了立场、利益和算计,如果可能,在这次事件结束后,我希望能够和这里的一切再无一丝瓜葛。”
他感到伤口往外渗着鲜血,力气也在流失,头脑晕晕沉沉的,整个寝宫似乎都在旋转着。
“卢卡斯先生!”
他高声叫喊了一声,然后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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