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家访贫困生,巧遇邱县长(四)

    同样的一群人,同样的桌子,只是移师到了赵有才家里。在两盏煤油灯的照明下,别具乡村风情的饭局开始了。

    赵有才是今晚上最高兴的人。他乐呵呵地张着大嘴,露出被烟熏得黢黑的牙齿,不断地给大家敬着酒。酒还是包谷酒,不过不只是村支书赵有才家的两大坛,还有汪得富村长也抱了一大坛来。

    赵有才记得自从担任村干部以来,还没有过象邱县长这样的大官来到自家吃过饭,更别说喝酒了。杜惠芬也一直在边上把双手放在身前的围裙上,不断地交错着。她盯着这些大干部,生怕他们没有吃好。

    赵有才这时又端起了一碗酒来到了邱县长面前,他脸已喝红了,他对着邱副县长说“邱县长,我,我赵有才就是服你。你能亲自到庙儿村这个穷旮旯来,就说明你是一个好县长,好领导。我们庙儿村也就会有机会致富发达。邱县长,这一杯酒代表了我的心意,我干了,你随意。”说完,赵有才豪爽地干完了碗中酒。

    邱县长也喝了少的酒了,见赵有才说得真诚,也觉感动,也一口饮了碗中酒。

    孔希锦却是今晚上最不高兴的人。他从上午开始就不大高兴了。先是邱副县长过花越乡砖瓦厂而不入,后是舍青花村到庙儿村,最后是晚上他本来建议到山下的一品红馆子由乡政府办招待,但是邱副县长仍然没有采纳。一品红馆子可是他昨天就让花越乡砖瓦厂厂长孙志刚就预订好了的,还特地从山里弄了些野味准备着的。这一来,心血就全部白费了。但是,孔希锦的涵养功力深厚,不高兴归不高兴,但是表面上还是丝毫看不出来的。他也端起了半碗酒对邱副县长说“邱副县长,感谢你亲自来指导工作。我乡基础弱,更希望邱县长在工作上能大力支持我乡,多扶持几个象花越乡砖瓦厂的乡镇企业出来。”孔希锦酒量其实是不错的,但他喝酒喜欢稳扎稳打,小半碗小半碗地喝。

    邱副县长见了孔希锦喝酒干脆,也就陪了半碗。

    谭豪志是今晚上最激动的人。自从来到花越乡这两年里,今晚是最畅快的一晚上。把两年里不能说的,不想说,说不出来的都和着浓浓的包谷酒香,都说了出来。他对邱副县长说出来自己这两年的想法,想真正地为花越乡农民做些实打实的事,说了他想发展魔芋,增加农民的收入;他对狄局长说了自己有心无力的无奈感,说了要农业局的大力支持;他说得最多的是对二木,他拍着二木的肩膀说:“小邓老师啊,真羡慕你好年青。象我都荒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一事无成。”

    二木就有些不明白,谭豪志身为乡长,如何说一事无成呢?谭豪志苦笑了笑,最后又和二木碰了一碗酒说道:“二木兄弟,你现在还是教师,还太不明白官场上的事。我们花越乡要真正的发展起来,绝不是靠烧砖烧瓦,而是我们这满山的宝贝,”说着,谭乡长还用手挥着向头指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可惜呀,做这些事,要有发言权才行,要当家作主才行咧。”最后一句,却让二木深深记住了。

    周雨婷是今晚上吃得最多的人。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魔芋菜,满桌的魔芋菜,却都是不一样的魔芋。杜惠芬层出不穷端出来的魔芋大餐,不单是让周雨婷眼花缭乱,更让她肚里的谗虫翩翩起舞。魔芋烧鸭、魔芋红烧鸡、酸菜魔芋、泡椒魔芋、魔芋玉米、凉扮魔芋、魔芋排骨、魔芋烧鱼接连出场,让周雨婷应接不暇,手忙脚乱,吃相上更是全无平日里谦谦小姐的优雅,大口大口地吃,大碗大碗地舀,尤其是那个魔芋玉米还让杜惠芬又做了两份上来,喜得边上的杜惠芬一直合不上嘴来。

    周雨婷爱吃的魔芋玉米用料极是简单,取于庙儿村最丰富的包谷和魔芋,做法也甚是简洁:先将魔芋细细切条,再将大葱切花,包谷米沥干水分,然后在锅中倒入菜油,加入豆瓣酱和葱花爆香;再加入魔芋翻炒均匀;最后加入玉米粒,翻炒若干分钟即可出锅,端出来是清香四溢,吃进去更是回味无穷。

    狄局长是今晚上最能说的人。今年县里农业兴县方针定下来了,具体做事的,要落实的就是自己这个局了。做得好不好,要上听领导,下靠乡村。今天这个机会真是太难得了,真正的县、乡、村联席会议,再加自己的农业局,很多事情就都能谈,也就有可能定下来了。他感谢邱副县长的支持,也要求给更多的政策;他感谢孔书记的接待,更希望能在农作物、经济作物方面得到突破;他赞同谭乡长的想法,表示了要大力推动。他也表扬了周雨婷吃苦耐劳不娇气,他夸赞了村长的包谷酒喝起来纯厚,不打口。

    狄局长还专门端了一碗酒去敬杜惠芬,他说道:“弟妹,今天你烧得魔芋真是太好吃了。今天搞了这么大一桌子出来,辛苦你了。”把杜惠芬感动得酒喝下去呛得不停。

    但是,狄局长说得最实在地却是对二木,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一眼看见二木就觉得朴实,听了他的发言,更觉得这小子肚里有东西。他对二木说:“小邓呀,在上面教书辛苦吧。教书能解决文化的不足,但是要如何才能解决农民的贫穷,你可也要学会哈。”

    彭凯却是今晚上最郁闷的人。他一路上也找过些机会给邱县长,给狄局长,给孔书记,给谭乡长甚至给赵有才说过自己的苹果改良计划,希望能在这花越乡定一个点下来,但大家都没有明确的意思;他也找过一些话题同周雨婷接近,但周雨婷却也是爱理不理的样子,最让他郁闷的是二木。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这个一个黑小子,而且还是大学生,他看到从上到下都对二木好言好语的时候,心里真不是滋味。

    所以后来,彭凯就专心做了两件事:一是吃菜,成了周雨婷的同盟军,在这方面竟然和周雨婷有了不少的共识,说上了很多共鸣的话,让彭凯有意外之喜的感觉;另一件是就是喝酒,虽然外表朴实的包谷酒,但喝起来却真是醇厚异常,让本就喜好这一口的彭凯也就有了寄托的对象了。

    邱县长是今晚最清醒的人。自从领命周书记以来,他就深感责任重大了。如何找到农业兴县的突破口,以什么农业品种来带动,如何提高农产品的价值,这些一个个问题整天都在他的脑海里旋转。

    花越乡的情况他是清楚的,孔希锦并不想在费力不讨好,见效又小又慢的农产品上下更多的功夫,他只是想多搞点乡镇企业出来。谭乡长倒是不错,是个做实事的人才,在很多方面,他都能理解谭乡长,他想以后这个人是应该能好好用上的。狄局长平时不太爱说话,看来工作热情却是很高的,是一个有能力的老同志,以后农业这块工作还得多依靠着他。这个彭凯人还是很聪明的,但是却太缺乏灵活性和大局观了,到什么地方都忘不了他的改良苹果。还有就是这个周雨婷,就只知道吃,吃得脸花灿烂的,也不注意形象,回去后要给她父亲好好地说一下才是。赵有才他们还真是踏实,只要为农民好的事,他们都会支持的。而这个黑小子,还真是不错,能沉下来做事,还能思考,有自己的想法。现在担任小学老师是真有点大材小用了。

    二木却是今晚上最有意外收获的人。

    第一个意外就是他发现自己喝酒的能力竟然大大提高了。

    上次在这里和赵有才他们喝酒时,他只喝了一碗就醉了,最后还是有才扶了他回学校。第二天自己见了有才还觉得不好意思。

    今天晚上喝酒的时候,在领导们的热情和压力面前,二木战战兢兢喝完了第一碗酒,生怕自己又醉了过去,在这么多领导面前,这可真是出大洋相了。让二木意外的是第一碗酒下去以后,自己还是清醒的。在喝第二碗酒时,二木就感觉到了自己头脑开始发热,心里也有些涌动。二木知道自己可能又要醉了。他很担心。二木就趁着酒意在心里向上涌动的时候,他沉下了心意,把这股蠢蠢欲动的酒意引到了自己的腹部丹田位置,让二木想不到的是,随着一股热意在体内的运行,自己竟然感到了一阵轻松,酒意立时大去。二木不自觉地运引起了师父传的无极心经的经络线路。他把聚在丹田的酒意慢慢顺着经络路线引到了左右双脚的脚底,便感觉到一阵阵的痒意,但心中的酒意却全无了,二木又试着再走了一遍经络线路,感觉到强烈的气行感觉,这和自己每天练习无极心经时,内功发动时的感觉是完全一样的。二木暗想,难道无极心经还能有化酒为气的功力吗?

    二木在喝第三碗酒的时候,二木在酒意涌动的时候,又是如法导引到丹田,不过这次,他却不是从丹田导引到左右双脚底部,而是导引到左右双手的掌心。让二木惊异的是,在强烈的气行中,伴随着左右掌心的阵阵痒意,竟然在左右掌心出来了极小点滴的水珠,二木用舌轻舔,赫然一股酒味。二木终于明白了自己所习的无极心经内功,竟然还有化酒为气的功力。二木不由大喜起来,自己现在可不怕喝酒了!!

    赵有才是知道二木的酒量的,他在看二木喝了第一碗后,见他磨磨蹭蹭,便以为二木要醉了,就马上走到二木身边来,去帮他喝第二碗酒,让赵有才惊奇的是,二木把第二碗喝了下去,竟然清醒得很,还主动要和赵有才喝上第三碗酒咧。二木一发现自己有这些的功能,便放天了手脚,所敬之酒全部照收,还主动以二碗对一碗,或者一碗对半碗的方式走了两圈。最后下来,大家都是醉意盎然,二木却单是清醒得很。

    第二个意外就是二木发现自己竟然是大家都喜欢说话的对象。

    二木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喝酒得行还是因为自己身份无关紧要,让大家认为和自己说话觉得放心,大家都来和自己说上几句,再喝上两口。就连彭凯也来和二木喝了两碗,彭凯酒量本就好,他见二木喝酒也凶猛,就寻了一个认为二木不得行的时机,准备给二木最后一击,让二木现场现丑态。不过让彭凯想不到来的是,两碗下去,自己却差点受不了了,二木却依然清醒,还问着彭凯:“彭科长,我们再来两碗,如何?”

    让二木感动的是谭豪志的交心,让二木感受温暖的是狄局长的关心,而让二木最不忘记的是邱副县长的语重心长:“二木啊,你传授文化,改进农村的落后,但是农村的贫穷,才是农村问题最根本的原因。我们要找到让农民致富的方法,才能解决根本问题。”

    杜惠芬无疑是今晚最能干的人。没有人想象得到这位面相纯朴,双手粗糙的农村大娘,竟然有一手如此好的手艺,或煮、或蒸、或炒、或炖,或凉扮,轻松化普通魔芋为满桌佳肴,让所有人的都赞不绝口,最后连邱副县长都对杜惠芬说“大娘,你这手工夫,都能到县城里开馆子了,保证会受到欢迎”。杜惠芬激动得都一时说不出话来,就只一个劲地劝大家多吃,吃好。

    看见自己平时不起眼的老婆,受到大家的认可,赵有才的嘴都笑得合不拢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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