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常慎立刻道:“父亲,你年事已高,又伤成这样,岂能.....岂能再继续前往皇陵?”
淮南王也是神情凝重,道:“范院使,老国公腰骨受损,是否果真只是筋骨问题?”
“王爷放心,下官可以用性命担保,老国公的伤势只要调养一番,必能痊愈,不会有大问题。”范院使正色道。
淮南王微松口气,才道:“老国公,今次祭祀皇陵,你自然知道也是十分要紧。当年的四大世袭候,澹台老侯爷因病无法前来,也唯有你是三朝老臣,百官虽众,但没有老国公在场,总是不妥,您看.....!”
“王爷,家父伤成这样,你以为还能前往皇陵折腾?”司马常慎脸色一沉,冷笑道:“难道要将家父折腾死在皇陵?”
“住口!”司马岚脸色一寒:“司马常慎,这里岂容你放肆?”看向淮南王道:“王爷所言极是,大楚对我司马家恩深义重,祭祀皇陵如此大事,我绝不能缺席。”瞧见队伍停下来,道:“王爷,龙驾不好在这里耽搁,我眼下虽然不能动弹,但太医院的御医都是杏林高手,只要他们稍加诊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动了动身子,喉咙里发出“啊”的一声,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范院使急忙按住司马岚手臂,道:“老国公千万不能动弹,否则只会加重伤势。下官这就派人去太医院召集人手,让他们带着药材过来。”向司马常慎道:“侯爷,圣驾不能耽搁,请您带人先将老国公抬到路旁,临时搭建营帐,大队人马可以先去往皇陵,我们尽力为老国公诊治,但愿能赶上明日的祭祀大典。”
司马常慎神情凝重,淮南王已经问道:“范院使,这里地处京郊,并不安全,是否可以让人抬着老国公去往皇陵?”
“万万不可。”范院使正色道:“王爷,莫说这里距离皇陵还有近百里地,以老国公现在的状况,便是抬着走出十里地,都有可能对腰骨造成更大的损伤。目下的伤情,只要及时治疗,还不至于出现太大的问题,可是如果再增加伤势,下官只担心就算全力施救,日后也会留下巨大的隐患,甚至.....甚至导致瘫痪。”
这时候却见到一个尖细声音问道:“老国公这边出了何事?”众人瞧过去,却正是隆泰小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范德海。
“范公公,家父不慎落马,腰骨折损,无法动弹。”司马常慎立刻道:“求范公公向皇上禀明,家父不能随驾去往皇陵。”
“老国公落马?”范德海吃了一惊,忙道:“杂家这就去向皇上奏禀。”
司马岚叹了口气,道:“想不到竟因为老夫的疏忽导致龙驾耽搁。常慎,立刻派人在路边搭建临时帐篷,将我抬过去,不要挡了道路。”又向范院使道:“范院使,有劳你立刻派人去取药。”
司马常慎有些不甘愿,但眼下的情势,知道也不能耽搁,立刻下令就在路边临时搭建帐篷,又吩咐人去做了担架,要将司马岚抬到路旁。
片刻之后,范德海已经回来道:“皇上有旨,老国公若是伤情太重,即刻返京治疗。”
“多谢皇上牵挂。”司马岚道:“范公公,老臣这边并无大碍,范院使也说了,只要稍加治疗,不会有太大问题。老臣暂且就在这边治疗,随后令人抬着去往皇陵,明日祭祀大典之前,必然会赶到。”
淮南王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老国公也只能在这里暂作停留。”看了身边范德海一眼,问道:“范公公,明日何时开始祭祀大典?”
“回禀王爷,礼部那边已经确定,明日辰时正是吉时,祭祀大典从辰时便开始举行。”范德海恭敬回话。
司马岚立刻道:“明日辰时之前,老臣定会准时赶到。”
淮南王伸手去握住司马岚手,轻叹道:“老国公,你我虽然有些不快,但比起国家大事,私人之间的不快实在算不得什么。你是我楚国重臣,朝中诸多大事都要仰仗老国公,还望尽早恢复,不要让皇上和本王担心。”
司马岚显出一丝感动之色,道:“王爷垂爱,老臣感激不尽。”
淮南王这才道:“传令下去,继续前行。”
有人做了担架过来,将司马岚小心翼翼抬上担架,路边也迅速支起了临时帐篷,淮南王关切道:“老国公,本王向皇上请旨,留下一些羽林营护卫,在此保护老国公周全。”
司马岚躺在担架上,轻摇头道:“羽林营乃是护卫皇上,岂能因为老臣废事。王爷,老臣会令人去调拨黑鳞营兵士过来暂作护卫,就不必王爷太过操心。”
“既然如此,老国公多多保重。”淮南王微微颔首:“本王与皇上先行去往皇陵,等着老国公过来。”
虽然司马岚意外落马,耽搁了一些时间,但队伍很快还是重新上路。
齐宁骑马走出一段路,回头望过去,见到已经有人将司马岚抬入进帐内。
方才他在一旁并无说话,却一直在观察司马岚骑的那匹马,那匹马确实算得上是一匹良驹,看上去也并无任何的不对,齐宁心下很是好奇,暗想方才为何那匹马突然受惊,会将司马岚从马背上结结实实摔下去?莫非有人在那匹马上做了手脚?
他心中奇怪,礼乐声中,片刻间已经行出一段路。
百里之遥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而朝臣之中有不少还是徒步而行,这些官员平日里锦衣玉食,如今要徒步行走百里地,不少人实在是有些受不住,有的不过行出二十来里地,就已经是气喘吁吁。
再加上烈日炎炎,而官员们都是朝服出行,浑身上下更是大汗淋漓。
隆泰对朝臣们倒也算体贴,隔上一段路途,便会歇息片刻,而且中午时分,赶到事先早就准备好的用餐之地,备下的都是一些便于快速进食的大饼之类,许多官员吃不下东西,倒是喝了不少水。
只走到下午,才抵达皇陵。
迟凤典抵达之后,立时调派兵马,守住了通往皇陵的各条道路,又调兵进入皇陵周围守护,而驻守皇陵的守陵卫,也都由迟凤典负责调派统管。
不过祭祀大典尚在明日,所以皇帝和众臣今日倒是不必进入皇陵,而大光明寺众僧和龙虎山的道士们则是要先行进入皇陵,诵经作法,礼部事先也早已经做了准备,抵达之后,自有礼部官员领着佛道两门的出家之人进入皇陵,而皇帝则与文武官员留在皇陵东郊驻歇。
龙驾抵达之前,皇陵东郊就已经搭建好了帐篷,皇帝的金色大帐居于中间,富丽堂皇,两百羽林营精兵将金色大帐里三层外三层守卫的水泄不通,按照楚国的礼制,皇帝今夜反倒要沐浴净身,抄录佛经,不见任何朝臣。
而群臣的帐篷环绕在金色大帐四周,众星捧月一般,按照官位高低,官职越高,距离皇帝的金色大帐越近。
群臣赶了今一天的路,不少人都已经是筋疲力尽,恭送皇帝入帐之后,群臣亦各自回帐歇息,到傍晚时分,皇陵东郊反倒是一片寂静,有些官员固然是实在受不住,在帐中歇息,亦有一些官员为了表示自己对皇陵的虔诚,也都是抄录佛经。
驻营之后,齐宁走了一圈,确定金色大帐被守卫的密不透风,又得知明日祭祀大典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皇帝的金色大帐,这才心安,比起其他的大臣,今日这点道路对他不过是小菜一碟,自然不会有丝毫疲累之感。
营地有羽林精兵护卫,而羽林精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骁勇武士,以一当十未免夸张,但一名羽林精兵对付三五人还真是不在话下,而且齐宁早就发现宫廷剑客向天悲乔装打扮成宫中太监,一直都是贴身守卫在皇帝身边,齐宁心知护卫在隆泰身边的那群太监未必只有向天悲这一位高手,其中只怕还藏有不少宫廷高手,且不说根本无人可以靠近到金色大帐,就算靠近金色大帐,一直垂手侍候在大帐周围一圈的那些宫中太监,那也是难以逾越的一道防护。
齐宁心知以影耗子那帮人的实力,即使擅长刺杀,却也绝不可能有机会偷袭到皇帝。
迟凤典身负护卫职责,所以驻营之后,根本没有片刻休息,始终带着护卫在营地四处巡逻,他调派了近百人在营地来回巡弋,整个营地但凡有一丝不对劲,立时就能被羽林营发现。
齐宁此时倒不再担心隆泰的安危,心里却是记挂着京城的东齐太子。
他倒不是对东齐太子有什么好感,只是东齐太子如今身在楚国,非同小可,若是在楚国发生任何意外,那么此前楚国所做的一切努力将付诸东流,齐楚两国必将反目成仇,这对楚国来说将士一场巨大的灾难。
希望东齐太子在楚国境内发生意外,自然是许多人希望看到的结果。
东齐太子是生是死,齐宁并不关心,他只希望这位太子殿下在楚国境内千万不要出任何的意外,等到大婚之后,恭送这位太子殿下离开楚国,只要离开楚国,此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齐宁都不会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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