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伯忠却是沉吟不语,齐宁猜到柴伯忠心思,笑道:“柴军师既然是诚心来与我大楚缔结和睦之约,你我双方就该拿出诚意来。难道柴军师还以为我们要拿誓书做什么文章?”
“国公误会了。”柴伯忠起身道:“国公稍等!”也不多言,转身离去。
齐宁并没有等太久,柴伯忠便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放在桌案上,道:“国公,这里面就是三皇子亲手画押的誓书。”
齐宁心想这次柴伯忠倒是有备而来,显然那边事先就已经猜到楚国这边必然会提出誓书的要求,笑道:“有了这件物事,皇上也就好办了。”伸手要拿过来,柴伯忠却是按住,正色道:“国公,鄙人连誓书都拿了出来,亦可见三皇子的诚意。却不知贵国准备何时发兵?”
齐宁道:“柴军师,这事儿可急不得。你该知道,我先要和皇上一起说服那些重臣,尔后才能开始筹划对徐州的作战计划,是了,再有两天,便是我的婚期,那总是要耽搁几天的,我估摸着等到真要出兵,最快也要一个月之后,这还是因为司马岚之前已经准备好了作战的物资,否则时间还会更长。”
“一个月?”柴伯忠眉头微微舒展:“国公若是能够劝说贵国在一个月左右便出兵,那是再好不过了。当然,三皇子是期盼贵国越早出兵越好。”
齐宁笑道:“柴军师是担心北堂昊收拾了北堂昭,坐稳了江山,三皇子在要出兵已经来不及?”
“国公明察秋毫,柴某佩服。”柴伯忠也是微微一笑,拍了拍手,从侧门进来两人,手中都是端着锦盒,过来放在桌子山,柴伯忠笑道:“侯爷,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齐宁道:“柴军师太客气了。若是别的时候,柴军师就算送座金山给我,我也敢笑纳,但这个时候,我看还是罢了吧。要是被人知道我收了柴军师的礼物,就算是为公也成了不公。”
“国公多虑了。”柴伯忠抚须道:“并无什么太名贵的物事。这盒子里是一朵雪莲,另一盒不过是一幅字画而已。”
“雪莲?”齐宁有些惊讶。
柴伯忠道:“这并非近年采摘的雪莲,几年前古象王国几位喇嘛去往我大汉拜见先帝,送了两朵雪莲,先帝将其中一朵送给了皇后,皇后则转赐给了屈将军,屈将军得到雪莲之后,一直不敢使用,放在冰窖里珍藏至今。这次过来,屈将军特意让鄙人带过来转送给国公。”
“原来如此。”齐宁忍不住打开盒子,见到里面果然是一朵雪莲,但明显时日太久,整朵雪莲还保存得颇为完整,不过色泽却微有些暗淡。
但他知道,既是如此,这一朵雪莲也是可遇而不可求。
“柴军师,古象王国的喇嘛去过北汉?”
柴伯忠颔首道:“当年那几名喇嘛绕道西北,穿过西北进京,所以屈将军那边倒是接待过。”
“柴军师,冒昧问一句,那几名喇嘛去往北汉的目的是什么?”齐宁问道:“他们是古象王国所派,还是.....逐日法王所派?”
柴伯忠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低声道:“国公原来也知道这事儿。不错,那几名喇嘛并非古象王国所派,而是逐日法王的门徒,他们进京的目的,似乎是为了求见牧云候。”
“求见牧云候?”齐宁更是诧异。
柴伯忠微一沉吟,才道:“国公在东齐的时候,应该见过那些喇嘛,为首的那人叫做贡扎西!”
齐宁眼角微跳。
“三皇子出使东齐的时候,却也碰上了那伙人。”柴伯忠皱眉道:“三皇子告诉过柴某,那些喇嘛去往东齐的目的,似乎是为了雪蚌,据我所知,雪蚌之中藏有幽寒珠,那些喇嘛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从东齐得到幽寒珠。”
齐宁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幽寒珠下落不明,那群喇嘛似乎以为幽寒珠是被三皇子所得。”
柴伯忠道:“三皇子并没有得到什么幽寒珠,那幽寒珠到底下落如何,也只有鬼知道了。”
齐宁心下微恼,暗想幽寒珠就在老子手上,也被老子融进血液之中,你说只有鬼知道,岂不是骂老子是鬼?他心知北堂风必然会怀疑幽寒珠被自己所得,这柴伯忠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蹊跷。
“贡扎西先是去了北汉,尔后又去了东齐,他们到底搞什么鬼?”齐宁问道:“这伙人行踪诡异,真正的目的,也是让人难以猜透。”
“是何目的,我们都难以得知。”柴伯忠叹道:“国公,这两件薄礼,就当是恭贺国公大婚的贺礼,万请收下。”
齐宁道:“柴军师如此客气,我是却之不恭了。”微微一笑,才道:“对了,柴军师,你提到牧云候,我忽然还真有所顾虑。三皇子要入关继承皇位,牧云候的态度如何?我听说贵国牧云候可是大宗师,武功深不可测,据说此人还掌握着九天楼,如果他支持另外两人,那三皇子......!”
柴伯忠立刻摆手笑道:“国公放心,无论如何,牧云候也不会插手此事。”
“他也是北汉皇族,北汉发生这般大事,难道他无动于衷?”齐宁叹道:“我实在难以相信。”
柴伯忠很是自信笑道:“如果牧云候要插手,当年先帝就没有那般容易继承皇位了。国公,那牧云候当真算得上是世外高人,虽然出身皇族,但对于皇族事务,从来都是不过问,先帝继位之后,曾想过晋封牧云候为王爵,可是牧云候根本不理会,他那侯爵之位,还是崇明先帝在世的时候赐封,否则牧云候要是愿意,早已经封王。”
“牧云候竟然真的不问世事?”
“牧云候虽然是大汉侯爵,但从不见他上过朝,他那座侯府,也从来不曾有人敢进去。”柴伯忠道:“崇明先帝设立九天楼,其实一开始是由长陵侯负责招贤纳士,九天楼五大神君,也都是长陵侯当年亲自招揽进去。只不过后来长陵侯去往前线戍边,大汉皇族又不敢将九天楼交给异姓,所以才下旨让牧云候掌理九天楼,但是据我所知,牧云候从无踏足过九天楼半步,九天楼真正的首领,实际上正是五大神君居首的金神君。”
柴伯忠所言,其实倒也不出齐宁的意料之外,并没有让齐宁感到吃惊。
牧云候乃是天下五大宗师之一,如此巅峰人物,自然不可能被世俗琐事所牵绊,九天楼都是些江湖上的奇人异士,做的又大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情,牧云候自重身份,自然不可能卷入其中。
“九天楼挂上牧云候的名字,不过是震慑人心而已。”柴伯忠笑道:“长陵侯当年组建九天楼,招揽人手之时,不问出身,也不问人品,但凡有所长,都可以进入九天楼,哪怕是鸡鸣狗盗之辈,只要有他人不及之处,长陵侯都收为己用。长陵侯武功本就十分了得,而且御人有术,那帮江湖异人对他自然是俯首听命,等到长陵侯离开,遍观朝堂,除了牧云候,却是无一人能够震慑得住那帮人。”
齐宁笑道:“北汉朝廷担心任用其他人控制不住那帮人,所以下旨让牧云候掌理九天楼,如此一来,九天楼那帮人忌惮牧云候的威名,自然是不敢胡来。”
柴伯忠点头道:“确实如此。有人私底下曾说过,就算是你们楚国军队打进了洛阳城内,牧云候也不会动一根手指头,这大汉的安危,似乎与他全无干系。”
齐宁心下暗叹,心想看来柴伯忠并不知道龙山之约,当年几大宗师都有过约定,皇图霸业世间纷扰,自有世间的人去处理,几大宗师绝不轻易卷入其中。
“那牧云候如今是否就在洛阳?”
柴伯忠摇头道:“牧云候的踪迹,鄙人实在不知。鄙人一直待在西北,即使每年都会随屈将军进京一趟,但也从无见过牧云候,牧云候既然不问世事,各种祭礼酒宴自然也是从不参加,而且大汉朝野,也很少有人敢去提及牧云候。有人说他一直待在洛阳,也有人说他是闲云野鹤,终年云游四方.....!”压低声音道:“更有人私下里传言,据说牧云候早已经过世。”
齐宁心想几大宗师是死是活,对许多人来说确实是天大的谜团。
当初赤丹媚前来楚国,就曾带着莫澜沧的吩咐,想要打探北宫连城的生死,连几大宗师都不知对方是死是活,芸芸众生自然更是不知。
“柴军师,这誓书我就先带走了。”齐宁起身来:“前来叨扰,和柴军师兴趣相投,一说话就没个边,哈哈哈,改日咱们再好好闲聊,眼下大事为重,我要回宫向皇上复命。”顿了顿,又道:“是了,再过几日,我便要成婚,若是柴军师.....!”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笑着摇头道:“柴军师此行十分隐秘,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看来我成亲之日,还真是不能请柴军师喝杯水酒了。”
柴伯忠拱手道:“三皇子那边也还有诸多事情,鄙人也要尽快赶回去,这边一得到国公的准信,就要启程回去了。虽然不能到场恭贺,却也要在这里提前向国公道喜!”
齐宁哈哈一笑,柴伯忠这才送了齐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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