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扎西却是怒视齐宁,厉声道:“我古象与你们楚国并无大仇,你盗我雪蚌在先,如今又害死法王,我古象与你楚国势不两立。”
齐宁闻言,心下微凛,知道如果古象王国在如今的局势下真的与楚国为敌,那对楚国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论及国力,古象王国自然无法与北汉或是南楚任何一国相比,可是在楚汉相争之际,古象王国若是卷入进去,却无疑是对天下的局面造成极大影响。
被古象人视为神明一般存在的逐日法王,若是其死因被坐实在齐宁的头上,而逐日神庙在其中推波助澜,那么古象王国与楚国的刀兵势必大起。
最要命的是,齐宁得到教主密音指点,当众击败了法王座下第一弟子阿西达拉,如此一来,众人自然对齐宁的武功感到惊骇。
法王是大宗师,凡夫俗子自然不可能对法王造成任何伤害。
可是齐宁击败了阿西达拉,而且阿西达拉指出齐宁是天脉者,如此一来,在古象人看来,如果是一位天脉者对法王突下杀手,自然是可以对大宗师造成伤害。
齐宁被指为天脉者,却也同时让神庙众僧更加确信法王之死与齐宁脱不了干系。
便在此时,就听得一个冷漠的声音道:“聒噪鼠蚁,还留着做什么,还不动手杀了。”
这声音从众僧背后传来,众僧忙回头去看,只见到教主依然盘膝而坐,但是双目却已经睁开,脸上神色冷漠,众人心下一凛,虽然到现在为止众僧还无法确知教主到底是何方神圣,但却都知道那定然是一个惹不起的大角色。
齐宁自然明白教主的意思,那是要自己出手将阿西达拉等人尽数杀死。
只是齐宁心中明白,虽然此刻被阿西达拉等人误会是杀害法王的凶手,但大宗师之死毕竟不是寻常之事,假以时日,这误会总是能够解开,至少不会因为法王之死导致两国刀兵相见,但是如果自己现在出手杀了阿西达拉这伙人,此等大事也必然不可能被遮掩过去,古象人终究会查出真相,那时候两国之间再无回旋余地。
齐宁轻轻咳嗽一声,向阿西达拉使了个眼色,那是示意阿西达拉赶紧带人离开。
阿西达拉何等精明,齐宁一个眼神过去,他自然明白了齐宁的意思,虽然他心下怀疑齐宁是否另有图谋,但眼下的局面,他自知不是齐宁敌手,微微一想,才轻声道:“下山!”
贡扎西等人虽有不甘,但也知道此时这边不占上风,两人搀扶起阿西达拉,其他人则是簇拥在阿西达拉身边。
阿西达拉瞥了教主一眼,教主却是盯着齐宁,阿西达拉再不犹豫,使了个眼色,众僧当下扶着阿西达拉迅速离开,教主却是看也没有看众僧一眼,只是直直盯着齐宁。
等到阿西达拉众人离开,教主才冷笑一声。
齐宁犹豫一下,终是走到教主身前,虽然知道眼前这人不再是当初的丑汉,但毕竟那段情分也并非说消失就消失,而且方才危难时刻,也幸亏这位大宗师出言指点,向教主一拱手,道:“方才多谢.....前辈指点!”
教主凝视齐宁,冷笑道:“你也不必谢我,若非你身有异脉,那是谁也救不了你。”
“教主知道晚辈的经脉异常?”齐宁忍不住问道。
教主并不解释如何知道齐宁身有异脉,只是道:“你的经脉也只能算是异脉,还谈不上是天脉者,两百年来,传说中的天脉者寥寥无几,有些人即使有天脉在身,却对自己一无所知,白白浪费,有些人虽然知晓自己身有天脉,可是如何利用也是一窍不通......!”微微一顿,才道:“这两百年来,可能是天脉者并且加以利用做出一番大事的,也只有一位而已。”
“一位?”齐宁大感兴趣,“是哪一位?”
“元斗宫的苍浩真人。”教主淡淡道:“此人留下来的只鳞片羽,证明此人很可能是天脉者.....!”
齐宁心下一凛,他对元斗宫的往事自然也是略有所知,晓得那苍浩真人是元斗宫的开山祖师,元斗宫在苍浩真人的手里,曾经是江湖上的泰斗,江湖各门各派都是拜伏在元斗宫之下,元斗宫亦曾是威风一时,依靠着苍浩真人所创的六大神技威震武林,只是随着苍浩真人的离世,元斗宫内斗顿起,一分为四,迅速衰落。
只是齐宁却没有想到,那元斗宫的创派祖师竟然是天脉者。
“那.....教主是否也是天脉者?”齐宁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由脱口而问。
苍浩真人能够以天脉者的根基威震武林,那自然是一个极其了不得的人物,齐宁当初听到苍浩真人的事迹,便对此人心存敬畏。
今次他在困境之中,得到教主的指点,武道修为已经完全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其中的奥妙无穷,而这一切的根基,也是因为自己身有异脉。
他并非天脉者,只是接近天脉者便有如此强大的威力,而且在短短时间之内,就能够进入一个新的武道境界并且击败逐日神庙的大呼图克图,如果是真正的天脉者,威力自然是更为惊人。
也正因如此,齐宁忽然间想到,那几位大宗师能够突破时间肉身之境界,进入一个不可思议的武道巅峰,是否也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天脉者?
教主闻言,却是发出怪笑声,目光移向盘坐在冰台之上的逐日法王,淡淡道:“若真的是天脉者,他也不会困在大雪山几十年寸步不离。”
逐日法王自然已经死去,飘雪落下来积在法王身上,让法王乍一看去宛若堆起来的雪人一般。
齐宁听得此言,却是微微一怔。
逐日法王常年居于大雪山之巅,几十年无法离开大雪山,他已经从西门无痕的口中得知,但到底是什么缘故,他却并不知道真相,此时听得教主之言,忍不住追问道:“教主,法王.....法王无法下山,与天脉者有什么干系?”
“正是因为没干系,所以他才无法下山。”教主淡淡道:“真正的天脉者,出生之时,经脉就异于常人,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异象,非人力所能为,也正因如此,不会受天脉所害。”
齐宁敏锐地从教主话中明白什么,想了一下才问道:“教主的意思是说,逐日法王无法下山,是因为.....他经脉的缘故?”
教主深吸一口气,道:“你为我护法,你放了他们下山,没有我,你走不出大雪山。”冷哼一声,加了一句道:“妇人之仁!”却是双手搭在膝上,闭上双目。
齐宁知晓教主和法王一战,法王既死,教主却也是受伤不轻,先前定然一直是在调理伤势,只不过中途被阿西达拉一干人打断,他伤势未复,自然是要继续调理。
教主显然对自己放走阿西达拉等人颇为不满,他当时没有阻止那些喇嘛离开,自然也是因为无力阻止。
齐宁寻思自己此时如果出手,未必没有机会击杀教主,只是自己与教主并无仇怨,又怎能对他下手?即使有仇隙,这时候出手,也是在有乘人之危的嫌疑。
四周一片死寂,齐宁想到方才自己按照教主知道调动周边的天地之气,那实在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习武之人修炼内力,都是经过长期的吐纳积蓄,在丹田形成内劲为己所用,但方才自己却完全没有调用丹田内劲,而是按照教主所指导的方法,直接调用了身边的天地气息,诚如教主所言,天地之气生生不息,那可不是人体丹田内劲可以相提并论,而此时他也终于明白为何教主与法王对决之际,天地色变,地动山摇,两位大宗师的对决却都是以天地之气为己用,说到底,就是一场对天地之气的争夺战,最终教主自然是稍胜一筹。
大雪山酷冷异常,寒风如刀,说也奇怪,距离教主越近,反倒是有一股暖意涌来,距离越远,那股暖意就逐渐消减,在这天地之间,教主就如同生起来的火堆一般,自身散发着一阵阵暖意,而教主身边的气息循环流动,形成暖洋洋的热浪将教主包裹在其中,齐宁却也明白,那正是教主利用周边的气息在自行疗伤。
齐宁暗想今次大雪山一行,却也是弄明白了大宗师的恐怖所在,这天下间恐怕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大宗师最恐怖的地方是能够操控天地之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齐宁感觉身上泛起一股寒意,他一直靠近在教主身边,教主身边那股流动的温暖空气让他先前一直都不必担心受寒意侵袭,此时突然寒意上涌,立刻发现那股在教主身边流动的气息消失,忙看向教主,却见教主双臂变化了姿势,先前两手都是搭在膝盖上,此时却是两手平抬在胸前,掌心朝天,浑身上下却是笼罩在氤氲之中。
齐宁有些诧异,不知道教主又是在搞什么名堂,随即见到教主右手竟然渐渐变了颜色,先前那只手颇有些黝黑,这时候明显泛红,正自奇怪,却见到教主猛地抬手过顶,一翻手,掌心朝下,竟是对着教主自己的脑袋拍了下去,齐宁大吃一惊,只以为教主这是自戕,失声道:“教主,你......!”
教主的速度却是奇快,齐宁刚刚叫出声,教主那一掌已经拍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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