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节 十面埋伏

    班长的表姐叫陈素真,学的乐器是古筝,她听表妹说了校庆日琵琶独奏的打算,心中也有些好奇,泗水大学“工科试验班”的录取分数很高,能考进去的各地重点高中的“尖子”,照表妹的说法,有个校花级别又会弹琵琶的,实属难得,就是性子高傲了点,不合群。

    陈素真对秦贞的琵琶水平不抱希望,有胆气上台独奏,估计也就业余10级,但校花不能错过,她决定以送琵琶为由,去泗水大学看上一眼,顺便听听她弹琵琶。班长原本就有些忐忑,既然表姐愿意帮忙掌掌眼,再好不过了。

    第二天傍晚,陈素真打车来到泗水大学,班长已经在校门口翘首以盼,看见表姐背起琵琶琴包下车来,眉花眼笑迎上前,抱住她的胳膊说个不停。她们表姐妹关系打小就很好,又在同一个地方念大学,经常走动,无话不谈。

    陈素真跟着表妹进了泗水大学,沿着林荫道来到实验楼阶梯教室,隔着门就听见男男女女的交谈声,踏进去一看黑压压全是人头,唬了一跳,连忙收回脚,扭头问表妹:“怎么这么多人?开大会哪?”

    班长苦笑一声,告诉她秦贞在泗水中学非常有名,认识她的人比认识校长的还多,每到体育课,总有人特地绕到操场来特地看她几眼,也幸亏她是插班生,也幸亏她走读,不然的话麻烦更多。这次请她出个琵琶独奏的节目,消息不知怎么传来出去,除了“工科试验班”的同学,其他年级的学长也来凑热闹,把阶梯教室挤得满满当当,她正没辙,生怕秦贞见这么大阵仗,以为是故意刁难她,打退堂鼓不演了。

    正说着,秦贞挎了个小包走近来,班长眼尖,连忙跟她打个招呼,先打预防针,学生会对这次校庆日的文艺汇演特别重视,高年级的师兄学姐都很热情,听说今天秦同学会试弹琵琶,都想来听一听,人有点多,实在抱歉。秦贞没有端架子,点头说:“没关系,人多了只怕效果不好。”

    班长暗暗松了口气,忙说:“临时借了话筒和音响,刚才试了试,效果还不错,没什么回响。”

    陈素真的目光落在秦贞脸上,饶是她见惯了美女,也不禁眼前一亮,她把琵琶琴包交给对方,说:“你好,我是泗水音乐学院民乐系的陈素真,这是我们练习用的琵琶,可能不是很趁手,还请包涵一二。”

    秦贞客客气气谢过陈素真,双手接过琵琶琴包,踏进了阶梯教室,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讲台旁摆了一张演奏椅,有线话筒斜夹在落地架上,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像一场小型的演奏会。她朝大家微微一笑,坐上演奏椅,把琵琶琴包小心翼翼放在脚边,从小包里取出义甲,熟练地戴在右手五指上,用胶带缠紧粘牢。

    陈素真是学古筝的,弹奏时也要戴指甲片,她注意到秦贞的琵琶义甲是玳瑁的,看上去不便宜,对她的信心莫名多了几分。

    “工科试验班”的辅导员不声不响站在门旁,视线扫过阶梯教室里的学生,不觉皱起眉头,他们哪里是来听琵琶的,他们是来看美女的!

    秦贞从琴包里取出琵琶,抱在怀里试了试音,紧了紧弦,觉得差不多了,朝班长笑笑说:“那我就开始了?”话音未落,下面齐刷刷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她稍有些错愕,随即笑了起来,见怪不怪,并没有太在意。

    “稍等稍等!”班长急忙上前打开话筒,轻手轻脚走到一旁。秦贞一上手就弹出一段急促激烈的弦音,当《千本桜》在阶梯教室里响起,大家为之哗然,旋即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陈素真细听她的拨弦、扫弦和轮指,干净利索,并不比她们系里学琵琶的同学弹得差,至少她是听不出来。

    秦贞弹了一段就停手,大家鼓掌叫好,觉得不过瘾,纷纷要求再来一段。班长面露难色,犹豫了一阵,凑上去轻声说:“这个曲子……只怕不适合在校庆汇演吧……”

    她的声音通过传入话筒,被音响放大许多倍,大家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哄堂大笑。辅导员毕业留校没几年,年纪不大,对《千本樱》有点印象,拿出手机搜了搜,原曲是首日文歌,歌词翻译过来是:“……疾行穿过环状线,东奔西走在所不辞,少年少女战国无双,尘世若梦唯有随之沉浮。千本樱夜中飞散,你的声音亦无法传达,铁牢之中宴请众人,断头台上俯视众生。大千世界桃园之暗,悲叹之曲亦不可听闻,那青蓝苍穹的遥远彼方,就以那光线枪击穿吧。”确实不大合适。

    陈素真听出她弹奏的《千本樱》隐藏着一股杀气,心中一动,插嘴说:“《十面埋伏》能弹吗?参加校庆的多是老一辈人,听这个比较熟悉。”

    秦贞闭上眼睛想了想,试着弹了一段《十面埋伏》,她谱子记得不是很全,只弹了开头的两三分钟,有点拘束,没有完全放开来。辅导员拍板道:“这个好,就弹《十面埋伏》!”教室里有调皮的声音唱反调,怪声怪气说:“我们要演《千本樱》,不要《十面埋伏》!”辅导员认得是“工科试验班”自己的学生,立刻板起脸伸手指了指他,吓得他往桌上一趴,缩在别人身后。

    秦贞把琵琶放回琴包,三下五除二卸下义甲,陈素真拉她到一旁,主动说:“不嫌弃的话,这把琵琶就留给你练习用吧,等正式演出前一两天,我再找人借把演奏专用的琵琶给你。”秦贞口中道谢,却婉拒了她的好意,她已经跟老爹讲好,陈秘书这两天到泗水城出差,会顺便把她用熟的那把琵琶带来,别人的东西她用不惯。

    表妹说得没错,她果然高傲不合群,陈素真心中有些惋惜,打个招呼,提起琵琶琴包先走一步。阶梯教室里的喧哗声此起彼伏,她摇摇头,心里嘀咕道:“这些没眼力没见识的外行,除了《千本樱》还知道些什么!”

    秦贞也没有多逗留,既然辅导员确定弹《十面埋伏》,那就《十面埋伏》吧,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很充裕,足够她慢慢熟悉曲谱了。她忽然有种冲动,想弹琵琶给周吉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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