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讥讽的眼神和表情,让苏沫兮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屈辱。
郝亦花却不肯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她,他慢条斯理不徐不疾的说道,“苏小姐你都说了我是九处的人,九处人,自然就是这样霸道又猖狂的。若是处处恭谦,那就不算是九处人了。我说的对么?”
苏沫兮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势不如人的时候,除了忍着,的确别无他法。
“苏小姐,我呢说话比较直接。不像陆部长说话喜欢绕圈子。那么我就直说了。儿子,是你自己抛弃掉,我们夫人好心的捡回来抚养的。你没有资格指责我们夫人抢走你的孩子。这根本就是你自己脑袋里的臆想,根本就不是事实。你的指责,根本就不成立。我再说的难听点好了,权家的主母看得上你儿子,愿意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抚养,这是你儿子的福气。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情,现在就落在你跟你儿子的脑袋上,你应该怀有一颗感激的心,而不是像个怨妇一样,在这儿抱怨这个指责那个。”
末了,郝亦花还很客气的问道,“苏小姐,我说明白了吗?”
苏沫兮咬了咬牙根,“很明白了。我听的也很清楚。”
“那就好。”郝亦花十分‘温柔’的冲苏沫兮笑了笑,“关于那孩子的去留问题,我想没什么可谈的了。等五爷和夫人抽出空来,大家就去把领养手续办妥了,这也是对孩子好。毕竟孩子转眼就要去上学了。这些手续不办妥,孩子上学都是问题。我刚才还跟夫人聊起这件事儿呢。夫人,是吧?”
知道郝亦花是在帮自己,但安宁也觉得他有些咄咄逼人了。
说句难听话的话,痛下落水狗,能有什么成就感啊?还有句俗话说的好呢,穷寇莫追。苏师姐现如今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再落井下石真是没有意思。
反而还会显得他们这边不大气。
安宁淡淡的说,“领养手续暂且不着急。我跟权煜皇都还很忙,腾不出时间来。但领养手续是一定要办的,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像好助理说的是为了不耽误宝宝的上学。苏师姐,这些事情咱们回头再说。”
这话,无疑是给了苏沫兮一个喘气儿的机会。
就是不知道苏沫兮会不会感激安宁的替她解围了。
郝亦花脸上丝毫不表现出来,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儿。夫人有手段够聪明,但就是太容易心软了。
不过也罢,夫人心软就心软点,反正有权五爷在身边护她周全,也不需要她出去抛头露面的充分陷阵。
“苏师姐,我想说的是什么呢?很简单。我没有想要把儿子从你身边抢走,你想来看望宝宝,随时可以来,我跟权煜皇都随时欢迎你。你如果舍不得宝宝,你也可以住进家里来,这都没有关系,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你毕竟是宝宝的亲生母亲,你对他来说,是特殊的,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可我这么说,也希望你明白,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宝宝。”
苏沫兮轻轻的‘嗯’了一声儿,“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宝宝,也把他当成是你的亲生儿子。如若不然,我也不会拒绝南宫老爷子那诱惑的好处,转而来给权五爷通风报信了。安宁,这一点,我信你。”
“谢谢你的信任。苏师姐,我们成年人之间不管有什么矛盾,我都希望不要影响到宝宝。咱们成年人的事情,咱们成年人自己私下里解决,别影响到孩子。我不会阻拦你跟宝宝接触,但我也不希望你再利用宝宝做什么事情,玩弄什么小心思和小心机。”安宁喜欢先礼后兵,她把话说的很直接,也很清楚,“苏师姐,如果你想利用宝宝做什么的话,我向你保证,陆师爷的手段,远比你现象中的更残忍和阴狠。那些,是你承受不起的。”
苏沫兮凄凉的冷哼一声而,她指着自己口罩之下还缠裹着层层绷带的脸庞,“安宁,我现在都成这样儿了,我还会不明白他陆越川的手段么?你放心好了,我要的很简单,荣华富贵,一生无忧罢了。这对你来说,太简单了。”
她就算还有那些心思,她现在也有心无力了。
都已经成了这幅德行的她,还能玩弄什么心思?
她现在是有心无力!
更何况,她的脑袋上边还死死的压着一位权五爷!她就是个孙猴子,永远也蹦跶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甭管她想干点什么,权五爷都一定会让她明白自尝恶果的痛苦。
“如果你想要的是荣华富贵,一生无忧,这的确很简单。可是苏师姐,我们都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就不要再有什么隐瞒了好吧?”安宁看的很清楚,苏沫兮想要的,绝不仅限于此,她问的直接,“你想要什么,不妨一次性都直接说了。既然权煜皇会让你来见我,他肯定是想让我们两个人把价钱谈妥了。如果我跟你谈不妥,再由权煜皇或者是陆师爷出面跟你谈。可我希望,我们两个人今天就能把价钱谈妥。你明白的,如果是权煜皇跟陆越川跟你谈的话,你会更——”
“我明白。”苏沫兮深吸一口气,打断了安宁的话,她平静的迎上了安宁探究的目光,“一旦来跟我谈价钱的人是权五爷,那么我会是个什么处境,我很清楚。只是安宁,你确定你做的了这个主?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你能给我么?”
郝亦花笑了,“苏小姐,你这话真是太搞笑了。在权家,是女人做主的。说了算的人,不是权五爷,而是大姐跟夫人。”
安宁耸耸肩,一脸‘你明白咯’的表情。
苏沫兮咬了咬嘴唇,她说,“可我真正想要的,只有权五爷才能给我。”
安宁笑着说,“只要你要的不是权煜皇,那就不是问题。家里,我说了算。只要我能答应你的,权煜皇他一定能为你办到。如果我连这个主也做不了,权煜皇又岂会让你直接来见我?”
让她跟苏师姐见面,很显然,权煜皇是把决定权交给了她的。一切,她说了算。
苏沫兮下定决心的捏了捏拳头,“安宁,我需要你帮我杀一个人。不——我要一个人死!你能否答应我?”
“杀人,简单。”安宁说的轻描淡写,“我交代一声儿就是了。可你要杀的是什么人?如果你要杀的是宝宝的亲生父亲,那么不好意思了,就算是权五爷,他也杀不得。不是杀不了,而是杀不得。”
“我当然不会让你们帮我去杀一个杀不得的人了。”苏沫兮脸上有一瞬间的失神和恍惚,“那个男人,我已经忘掉了。”
忘不掉,她也会强迫自己忘掉。跟他在一起的那段岁月,就像是一场黄粱大梦,梦醒了,她也该回到现实,不该再做那样不切实际的美梦了。
“那你说说,你要杀的是什么人。”
“我的亲生父亲。”苏沫兮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嵌在她的手里,她却浑然不觉得痛,“女人长得太漂亮,不是一件好事儿。我从小就知道,太漂亮的脸蛋儿,会给女人招来大祸的。尤其是年纪还小,又没有自保能力的小女孩。安宁,我要我的亲生父亲死,因为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他,是他毁了我的一生!可以说我有今天的下场,全部拜他所赐,我——”
“好了,苏师姐你不用再说了。”安宁伸出一只手,打断了苏沫兮满怀怨恨的话,“理由,我就不听了。这件事儿,我答应你了。你要他什么时候死?你说个时间。”
苏沫兮一愣,“你……你竟然不问我理由?安宁,这可不是你!”
她认识的那个安宁,可是一个心肠子及软的女人。现在她们谈论的不是天气,而是要一个人死!一个活生生的死!安宁居然就这么……这么爽快的答应她了?而且是连理由也不问的答应她了!
安宁舔了舔花瓣唇,脸上的笑容很无奈,嘴巴里也很苦涩,“苏师姐,我价格权煜皇这么长时间,别的不清楚,唯独一件事,我看的十分清楚。这世界上阴暗的地方太多了,多的数不胜数。谁的心里边儿,都有一个黑暗的地方,人人都有让人倒抽一口凉气的过去。只是人家不愿意说,我也就不愿意追问罢了。如果不是真的伤害了你,你又怎么会要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我可是在你的毕业典礼上看到过你的父亲。你们父女俩十分的相爱,我当时看了还很羡慕。”
她还在想,如果老爸还活着的话,是不是也会像苏师姐的父亲一样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呢?她曾经这么想过。也深深的羡慕和嫉妒过苏师姐。她一直认为苏师姐家室优渥,父母恩爱,苏师姐简直幸福的不能再幸福了。
可每个人的日子是什么,只有当事人最清楚。旁人,看到的都只是人家展现给你的一面罢了。还有很多地方,是每个人都不愿意示人的。
苏沫兮死死咬着嘴唇,整张脸蛋儿,只有露出一双美眸。她眼眶有些通红,但也只有一些些的通红罢了。
郝亦花拧了拧眉头,侧过头去,为想要掉眼泪儿的女性表现出了足够的绅士风度。
但苏沫兮死死咬着嘴唇,就是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她只说,“其实你已经猜到了。”
安宁叹气,竟然有些不敢去看苏沫兮的眼睛,“你都说了女孩子长得太漂亮不是什么好事儿,我又哪里会猜不到?”
太漂亮的女孩子遇到的一辈子伤害,痛到要手刃亲生父亲的事情,还能是什么?
“他可是我的亲生父亲!安宁,他是我的亲生父亲!他怎么能——怎么能对我做这种事情!”苏沫兮愤怒的手背都冒起了青筋,可她就是倔强的不肯掉下一滴眼泪。
安宁明白,她是痛到了极致,也痛了太多年。现在已经不会再哭了,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恨。
“苏师姐,你说个时间。什么时候让他死?”安宁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一件事儿。
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出这样事情的父亲——不,是禽兽。死不足惜。
“我要他在我生日那天死。”苏沫兮一字一句,说的阴狠至极,“我的生日成了我彻底的噩梦。我在生日那天陷入了地狱,我也要他在这一天真正去地狱!”
“好。”安宁一口答应,“这件事,九处帮你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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