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看,她也挺可怜的。都气炸了,却还是下意识的要自己保持冷静。
安宁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是啊,她真是可怜。
明明她已经嫁给权五爷了,贵为权家的主母,可骨子里那种害怕,害怕惹事儿,害怕惹了事自己没有能力去善后的骨子里的怕,却还是不能摆脱。
不是她足够冷静,而是她的经历,让她已经习惯了遇事冷静处理。
她不能像煜灏那样遇到事儿就爆炸,脑淤血的就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先自己痛快了再说,后话?后话管他呢!反正会有人帮自己摆平擦屁股的。
她不能。因为,她没有这样一个强而有力的可以帮自己善后的家族。
有点像……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个道理。跟这句话有那么点相似。
不是怕事儿,而是怕惹了事儿之后,无法妥善的善后。所以,只能处处提醒自己,警告自己,绝不能冲动,遇事必须要冷静。冲动简单啊,谁不会呀?可冲动之后造成的结果,有几个人有能力自己收拾善后?
所以才说,每一个会冲动的人,背后都不知道有多少个替他善后操心的家人朋友。
她没有,那么她就只能处处约束自己,告诫自己。
南宫姬心疼的看着她,“你现在可以冲动了。你现在已经有人会站在你身后帮你善后了。你不用再怕了。”
安宁嘲弄的笑了笑,“可骨子里的有些东西,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改变的。你说的,我都懂。但遇到事儿,我第一反应还是怕,还是要约束自己小心行事。”
“慢慢改变吧。”南宫姬笑了笑,懒洋洋的看在车门上,斜睨着远处已经开始带人跟汪家的保镖干架的权煜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骨子里的东西,也不是不能被改变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时间还会比较久罢了。”
安宁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其实要说找回场子和颜面的话,我今天已经很过分了,带着人直接堵了汪家的大门,汪家到现在不敢出来。我这面子和场子,已经找回来了。其实在我看来,这结果我已经相当满意了。”
“可五爷不满意。”南宫姬说出了重点,“你觉得你的面子和场子找回来了,你足够了。但五爷觉得不够。所以嫂子,接下来的事儿,你看着办吧。有什么觉得难办的,不用犹豫那么多,就捡最凶的来。”
“权五爷不满意的事儿多了。”安宁轻蔑的讥讽了一句,“可这世上的事儿,不会尽如他愿。也总有一些事情,是他权五爷也不能满意的。”
南宫姬耸耸肩,“嫂子,我虽然不是九处的人。但九处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我也是晓得的。九处从不主动惹事儿,但事儿找上门来,九处也从来不怕。这次,是汪家主动找事儿,咱们只是应对。不算是咱们欺负人。”
安宁夸张的‘嚯’了一声儿,指了指汪家大门口已经被权煜灏和他所带领的九处人揍的躺在了地上的汪家保镖,“这还不算是欺负人啊?从人数上,就已经是九处在欺负人了!”
本来汪家的保镖就不是九处的对手,结果汪家的保镖一个人还得对付至少三个九处的人。如果这还不算欺负人的话,那到底什么才算是欺负人呢?
南宫姬乐了,“找事儿之前,就得想清楚自个儿的能耐,也得掂量好自个儿的资本。是汪家自己没有掂量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欺负了他们欺负不起的人,这怪得了谁?要不是汪家这次把事儿做的这么绝,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谁会这么干。嫂子,你怎么还心疼起汪家来了?你被汪家冤枉的时候,可没人站出来帮你说句公道话。”
“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我疯了我心疼汪家?”
整个汪家,大概也只有和大姐是真心相爱,却又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汪华晟,会让她心疼心疼了。可她那也不是心疼汪华晟,而是心疼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姐和汪华晟。
南宫姬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他当然看得出来安宁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冷的要死。如果不是安宁的话,甭管是谁,只要是个女孩子,南宫姬都会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给女孩子披上。但因为是安宁,因为南宫姬爱安宁,所以他反而不能这么做。
从地上捡起来刚才去干架之前把外套脱下来的权煜灏的风衣,南宫姬拍干净了灰尘,都不敢给安宁直接披在肩膀上,而是递给了她,“嫂子,天冷儿。你别冻感冒了。”
安宁抱起风衣,却没有穿上,眼尾留意着汪家大门那边的动态,“汪家人也该出来亲自迎接我进去了。”
言下之意便是,她站在寒风中站不了多久,就不用再穿一件风衣了。
九处都直接动手开始砸门了,汪家人如果还坐得住,那汪家人也太稳如泰山了。
可惜了,汪家人收到了门口的动静之后,知道这事儿安宁不会善罢甘休。不是他们藏在家里不敢见人,安宁就觉得自己面子找回来,就会带着人离开的。所以汪家人商量好了之后,的确是派出了一个代表打算出来把安宁迎接进汪家,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可惜,汪家人的动静,太慢了。
或者说,是权煜灏和九处的战斗力太强了,速度太快了。
前后连五分钟都没有,根本就不够汪家人聚在一起讨论出一个方案的时间,汪家大宅的铁栅栏门,就被砸开——不,是被直接卸下来了。
至于汪家请来的那些保镖,各个鼻青脸肿的躺在了地上。这且不算,权煜灏一手揪着一个保镖的领子,将人拖到了两边,“把路给我嫂子腾出来,这人横七竖八的躺在门口,这不是碍着我嫂子的路了嘛!”
于是乎,一眨眼的功夫,躺在地上的保镖,就被丢进了汪家大门两边长长的,修建的很漂亮的观赏草丛里边去了。
“嫂子,上车!”权煜灏爽快的甩了甩额前的碎发,看样子,架没打痛快,但心里还是很痛快的。
安宁抿唇浅笑,跟南宫姬一起上了黑色的军野车。权煜灏就站在台阶上,一手扶着车窗,车子一路从大门口驶过观赏花景,又驶过喷泉,再驶过前庭,来到汪家主宅的路上,权煜灏一路挥着手只会后边的车辆,那模样儿像个……嗯,怎么形容呢?
反正那欠揍的小表情,是逗乐安宁了。
“把衣服穿上,你刚出了一身汗,再被冷风一吹,生病了怎么办?”安宁下车之后,就把权煜灏的风衣强行披在了他的肩膀上。
刚才打架——不对,对权煜灏来说,刚才那动手都不算是打架,撑死了就是健身前的准备运动。他年轻小伙子本来就不怕冷,又出了一身汗,正热的不得了,满脑门都是汗。可安宁的命令,小少爷也不敢不听。只能委委屈屈的披着风衣,感觉身上的热气儿散发不出去,都快憋闷死他了。
权煜灏轻轻一跃,就跳了下去,他问:“嫂子,不下车啊?”
安宁笑的清雅,“没规矩,也没礼貌。进别人家,你不敲门的吗?上人家的家里去做客,你就莽撞的直接冲啊?你总要等主人来迎接你,你才好进人家的家门不是么。煜灏,别这么没规矩的,要不然人家该说咱们权家不懂的礼貌,该说咱们权家没教养了。”
权煜灏无语的瘪嘴,“嫂子,这大门都是咱们砸开——哦,直接把人家的大门都给卸下来了,你现在还要人汪家亲自来迎接你。我说嫂子,你这样儿才是最欺负人吧!”
“欺负人不要紧,咱权家和九处这些年欺负的人也不少了。但礼貌,总是要讲的。”
南宫姬没忍住‘噗嗤’一声儿,浅浅的笑了出来,“还是嫂子懂礼貌。”
这种时候的懂礼貌,对汪家来说,更加是一种羞辱。
我就是直接卸了你家的大门,还要你笑眯眯的亲自来迎接我进你家做客,怎么着了吧,你有什么脾气没有?
没有的,一点脾气没有。只能忍着,受着,然后笑脸相迎的把我迎接到你去做客。
高,嫂子就是高!
难怪人家说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懂礼貌呢。虽然这话用来形容嫂子不太合适,却十分的应景和贴切啊!
一阵寒风吹过来,权煜灏迎面甩了甩头发,感觉这风吹得他舒服极了。
可安宁就没那么舒服了,她冷的直打哆嗦。
一看他嫂子冷的直打哆嗦,小少爷顿时就不乐意了,“这汪家人也太不懂待客之道了吧,客人都到门口了,还慢吞吞的作死啊?!把我嫂子冻坏了,我非得一把火烧了汪家的大宅给我嫂子取暖不可!”
“嗯。”安宁轻轻一点脑袋,“是有点冷了。煜灏,去烧吧。”
小少爷一懵,“哈?嫂子你说啥!?”
南宫姬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唇边的笑意,“煜灏。你不是说你嫂子冷,你要烧了汪家给你嫂子取暖吗?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别真把你嫂子冻出个好歹来。”
权煜灏看着军野车里两张笑容完全不同,可带给他的感觉却一模一样的脸庞,心情很复杂的抿了抿嘴唇,“难怪人家都说,你们玩计策的心都脏。”
他这种只能充当打手角色的人,下手再狠,都比不上嫂子跟南宫这种心脏的家伙!
得,他今儿算是服气了。真的很佩服!
谁如果惹了他,他也一定会狠狠的报复回去。绝对不会让惹到了他的人有一天好日子过。但他的手段,无非就是打打杀杀,用拳头让人家害怕。可嫂子不一样,嫂子笑眯眯的,把你欺负到了死,还得让你笑着说她的好话儿。心里都快把她恨死了,恨不能拆骨扒皮,可脸上,你愣是得笑呵呵的陪着笑脸。
服!
这不服不行。
嫂子的这些手段嘛,他也不是想不到,可他就是做不来。他可能还真是个莽夫吧,反正这些玩意儿,他都明白他也都懂,可要他来做的话,他还是会选择直接动拳头这种办法。
不过他直接动拳头这种办法,虽然蠢了点,但胜在好用呀!
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嫂子身边没有他这种人,那嫂子太阴险——不不不,他嫂子才不阴险的。这次就是汪家太欺负嫂子了!
但实话就是,心脏的人身边,没有那么一两个莽夫,也是不行的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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