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亦花在车上打了几通电话,事情好像就已经成了。
简单的让安宁都有点难以置信。
这年头打几通电话就能办事儿了吗?
对此,郝亦花给出的解释是:“夫人,现在众所周知,越川根本就没有背叛五爷。蒋部长当初也算是越川给送进去的吧。蒋青云毕竟是掉入了越川设下的陷阱。虽然说这陷阱明摆着也是蒋青云主动告诉越川,让越川给他设下的。但不管怎么说,蒋青云这次会出事儿,就是因为越川。这是权五爷计划中的一环,现在权五爷都恢复自由身了,谁敢再扣着蒋青云?”
安宁挑眉,“既然如此的话,那何必还要我亲自去接蒋部长呢?直接把他送回来不就好了么。”
“夫人,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蒋青云坐在那个位置上,明着按着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嫉妒,想要把蒋部长给挤下去,自己取而代之。虽然蒋青云出事儿是他们的计划,可外人并不清楚啊。这么好的机会,谁会白白浪费掉?之前被我们所暗杀的高部长,不就是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么。其实问题不是出在纪委的身上,而是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纪委也是很无奈的。这笔账如果要算,蒋部长肯定也不会算在纪委的脑袋上。人家是按规矩办事儿,何错之有啊?”
这么一解释安宁就明白了,她暗暗点头,“原来如此。不是纪委不肯放人,而是有人想要趁着这场东风,把蒋青云给挤下来。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缘由,纪委那边是不能放人的。随便就把人给忘了,纪委就该被人指指点点说他们给蒋部长走后门了。”
“就是如此。所以必须得由九处以正当的理由和名义,把蒋部长从纪委的手里给接回来。这样一来,纪委才能置身事外。”郝亦花说着,伸手按下了挡风玻璃后的黑匣子,熟悉的电流声之后,传来了秘书处长的声音——
“郝助理吗?”
“对,是我。我现在要去纪委接蒋部长,我需要相关文件。”
“明白。我现在就去准备。那准备好之后是您回来取,还是我给您送到哪儿?”
“我现在跟夫人就在去接蒋部长的路上,你派人直接把相关文件给我送过来。我等你。”
“知道了。”
按下黑匣子,郝亦花耸耸肩,“其实挺简单的,但为了不让纪委方面为难,所以还是需要夫人你露个面的。你身为九处的最高长官,你亲自去了纪委接人。那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再去找纪委。这也算是我们体贴了一次纪委。”
再小的人情,那也是人情。
尽管九处跟纪委没有交情——不对,应该是压根跟那边就没有过接触和往来。但行走在官场这个大染缸,能给人方便的就尽量给人方便,大家面儿上都过的去,谁也别为难谁。以后再打交道,才能更方便。
安宁靠在车后背上,闭上了狐狸眼儿,伸手捏了捏鼻梁,“郝助理,这些破事儿我是一件也不想再管了。你晚点帮我去催促一下陆师爷,让他就这两天尽快安排我离开。最好是趁着权煜皇还没醒来之前就安排我离开。一旦权煜皇醒来了,就算是陆师爷,他想要送我离开京城,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还是趁着权煜皇没醒来的时候,最简单方便。权煜皇还没醒来,那自然是陆部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郝亦花却说,“夫人,这事儿就不用您操心了。越川办事情,您还不放心吗?他既然有心要让你出去散散心,那这些玩意儿越川都会考虑到的。他也清楚一旦权五爷醒来,就算是他想要做点什么事儿也不太方便。越川一定会赶着权五爷醒来之前送您离开京城的。”
“嗯。”
众所周知,人在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高度紧张,一旦卸下了所有的紧张和防备,那种感觉,一点都不是轻松。而是深深的疲惫。
安宁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心里上的疲倦。
自从权煜皇要给权家翻案开始,她每天都生活在修罗场里。这种滋味……如果不曾身临其境,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郝亦花的立场跟安宁稍有不同。安宁是可以彻底卸下所有的防备与紧张,郝亦花却不行。他虽然也很放松,但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办。他还是没有办法彻底的放松。简而言之,郝助理这心里,还是绷着一根弦的。
“夫人,出去了之后,什么也别想,就好好的玩儿。”
“嗯,我会好好去度假的。”
享受不差钱的度假生活。
“夫人,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说呗。跟我还客气什么。”
“您去到一个地方,就给我寄一张明信片回来。可以么?”
安宁连连摇头,“那我岂不是分分钟就会暴露自己的行踪?然后分分钟就会被权煜皇给抓回来。”
郝亦花轻笑,“那我当然会给您一个权五爷查不到的地址嘛。”
安宁点头,“这还差不多。成,我答应你了。不管我去到哪儿,都会给你寄一张明信片回来。”
“多谢夫人了。”郝亦花笑眯眯的勾了勾嘴角,似乎特别的高兴。
安宁好奇的问道,“值得你郝助理露出这么开怀的笑容么?”
“自然是值得的。我因为身份的关系,很难能够出国度假。外人可能会很羡慕我,觉得我出生豪门,一生下来就在终点线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事实尽管如此,但我也有许多的无可奈何。至少,这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度假,我是办不到的。这令我挺遗憾的。我又不差钱,时间也算有,可我像是被一条无形的锁链给困在了京城。我蛮羡慕能够说走就走去看看世界的人。”
郝亦花的无可奈何,其实也正是像他们这样出身豪门世家的天之骄子共同的无可奈何。也可以说是悲哀吧。明明什么都有了,却唯独没有了自由。各种各样的枷锁,套在他们的脖子上。就连出国旅游度假,这么简单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有时候都是那么的奢侈。
“我想我能够不受打扰的出去度假,也只有我跟欣然的度蜜月了吧。”郝亦花说这话的时候,只有无奈,没有抱怨和悲哀。
他啊,早就习惯了。也不能说是习惯了,从懂事儿起就已经是这样,不习惯也得习惯不是?
“有失必有得。郝助理,你虽然失去了一些东西。可你得到的东西,却是旁人求了一辈子都求不来的。你们一出生不想要都握在手里的钱财权势,普通人追求一辈子,怕是也很难。说句实话,我如果不是走了狗屎运嫁给了他权五爷,我现在过的生活,一定还是在努力让自己吃饱穿暖的层次。”
“不至于。夫人你是有能力的人,有能力的人,走到哪儿都会过的很好。”
“可我不会一步登天吧?”安宁笑眯眯的问,“一步登天哦。郝助理,这比中彩.票几率还要小的多。”
“那这话倒是不假。”郝亦花摊了摊手,“就像您说的,有失必有得。我们这个圈子里,的确也有很多公子哥每天矫情的不得了。认为自己生在豪门世家有多可怜。外人以为他们过的很好,可他们可怜极了。这种人,在我看来就是矫情。我只是偶尔会羡慕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可我还是很兴庆自己能够一出生就站在终点线上。”
“你这也算是矫情咯,郝助理。”
“偶尔一次嘛,无伤大雅。”
安宁轻笑,“说说看,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对欣然情有独钟。不管是样貌还是家室,又或者是性格身材,欣然都不是最出色的。欣然也不是你最佳的选择。你郝助理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你是有机会成为第二个权五爷的,只要你想。为什么呢?”
“因为她是最真实的。”郝亦花的回答很简单,“她够真实。我在外边每天应酬周旋,已经很累了。不想回到家还要跟我的妻子虚与委蛇。欣然的真实,是我爱上她的理由。”
安宁好奇的扬起眉头,“哦?”
“的确,如你所说,欣然各方面都不是最出色的,她也不是我妻子的最佳人选。可她够真实,我在这个圈子里看了太多漂亮的女人。脸蛋身材,绝对不是娶妻的标准。性格么……欣然也还算一般吧。可我就喜欢她的真实。难过就哭,高兴就笑。她不会隐藏什么,喜怒哀乐就写在她的脸上。我想如果能娶到这么一个姑娘,我应该会很轻松。刚开始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的。”
“后来呢?”
“我开始留意关注欣然,她是一个越接触你越觉得她好的姑娘。”
“这话一点不假!”对此,安宁特别有感触,“刚开始接触的时候,欣然给人的感觉很一般,特别一般。但往深了接触,就会发现欣然是个特别好的姑娘。”
刚开始上大学的时候,她也不是特别喜欢欣然。反而还有点讨厌这姑娘的自来熟和不见外。但接触接触,她就看到了欣然的好。欣然啊,是真的好!
“所以咯,我蛮幸运的。万千人群中,我一眼就相中了这么一个好姑娘。”
“那你就要更加倍的珍惜她呢。”
“一定会的。”郝亦花微微一笑,“我父母就是特别恩爱的夫妻。我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俩,我就告诉自己,我不结婚则以,一旦结婚,一定要像我父母一样。恩恩爱爱一辈子。”
“我是很羡慕父母很恩爱的小孩子了。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郝助理,你一定很幸福。”
“这也是我最感谢我父母的地方。不是他们给了我优越的出身,优渥的生长环境。小的时候还会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投胎特别成功。长大了我最感谢的,就是我父母给了我最棒的童年。让我在充满了爱的环境下长大成人。我的童年,相比越川、权五爷、你、你们,我一点缺失都没有。这点,我年纪越大,越是感激,感恩。”
安宁特别羡慕,“真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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