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殿下,殿下,起床梳妆了!”
卧室门外,青鸾敲门喊道。
朱棠溪迷迷糊糊睁眼,发现红烛虽已燃尽,但卧室里还是黑的,带着九分睡意说:“别喊了,还没天亮!”
青鸾提醒:“天亮就该拜堂了,殿下还要梳妆打扮呢。”
昨晚折腾半夜,朱棠溪实在困得慌,却又不得不爬起来。
好在如今是夏天,不必跟被窝外面的寒冷做斗争。她闭着眼睛爬过丈夫的身体,滚到床沿坐着,胡乱伸脚去寻鞋子:“你进来吧。”
房门被轻轻推开,青鸾领着几个端捧水盆、毛巾的侍女进来。
朱棠溪此刻还在闭眼寻鞋,一半灵魂尚处于睡梦中。
至于谢衍,都不带醒的,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而且昨夜太过疲倦劳累,激情之后衣服都懒得穿,直接光溜溜抱着公主入眠了。
噫~~~
青鸾和几个侍女扫了一眼,便连忙把视线挪开,但又忍不住再偷看几下。
“殿下,快把衣裳穿好!”青鸾跑过去说。
如果说谢衍一丝不挂,公主此刻也就挂了一两丝,波澜壮阔的胸脯都露在外面。偏偏她还毫无意识,梦游状态坐在床沿,两只脚踩来踩去继续找鞋。
青鸾寻来鞋子给公主套上,又将带来的干净内衣,快速服侍公主穿好,仿佛在收拾一个小孩子。
侍女们也拧好了热毛巾,给公主擦脸顺便让其清醒。
“我自己来。”
青鸾让公主抬腿穿裤子时,朱棠溪终于缓过来了。她瞅了瞅自己的下身,突然脸红道:“等一下,我去浴室洗洗。”
说着又转身,猛拍谢衍的大腿:“六郎醒醒,你也快起来洗洗!”
拍了好几下,谢衍睁开惺忪睡眼:“这才几点啊?”
遂翻个身,又呼呼大睡。
好一番拉扯,谢衍终于被拖去浴室。
直至天光大亮,谢衍倒是已经搞定,朱棠溪却还在慢慢梳妆。
堂屋里。
谢以勤、王贻彤两口子,已经坐那儿等待多时。无聊到干脆起身走动,观赏墙壁上挂着的字画。
洞房昨日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宋代驸马升行之制,在宋神宗朝废除。而大明的驸马升行之制,则在朱铭在位中期废除。
所以,公主面对公公婆婆,身份同样也是晚辈,婚礼次日也要来拜见。
这个是正宗的拜堂礼。
不但如此,谢家先祖的牌位,也从老家带来摆在堂屋。只摆这一天,拜堂礼结束就会撤掉。
“我们结婚那会儿,你也是这般拖拖拉拉,躺在床上喊都喊不起来。”王贻彤突然回忆往事。
谢以勤就很无语:“儿子、媳妇拜堂,你扯我们作甚?”
王贻彤继续说道:“我当时却紧张忐忑,提前一个多小时就起来梳洗。”
“你起来得早,拜完堂就回去睡到下午,午饭都是我给你端回卧室的!”谢以勤没好气道。
王贻彤却笑容甜蜜:“你怕我饿着了,又怕我会失礼。于是悄悄跑去厨房,偷了烧鸡回来,坐在床头扶我起来抱着吃。”
谢以勤说:“看吧,我对你也很好的。”
“哼,也就新婚那一阵子,后来都是我伺候你。当时太傻,被你骗得团团转。”王贻彤似在埋怨,脸上的笑容却更灿烂。
夫妻俩正回忆新婚时光呢,谢是章拄着拐杖进来。
“父亲,他们还没到。”谢以勤说。
谢是章说:“我知道,我一直在外面散步。你们也不必着急,让年轻人多睡会儿。”继而又冲外面喊,“老四,把那东西拿进来。”
四叔谢以廉抱着琴匣进堂屋,五叔谢以信也随之跟来。
一家人继续聊天,又等二十多分钟,谢衍总算牵着公主现身了。
老爷子坐在正上方,背后是祖宗的牌位。
谢以勤、王贻彤坐左下首。
四叔、五叔不敢受公主一拜,这种场合甚至不敢坐着,于是并肩站在右下首。
“孙儿拜见祖父。”
“孙媳拜见祖父。”
一对新人给老爷子见礼。
谢是章打开琴匣,又脱去琴衣,轻轻抚摸古琴说:
“唐琴第一推雷公,蜀中九雷独称雄。唐时蜀中九雷,以雷威的成就最高。雷威一生所制之琴,又以春雷为最。”
“这张春雷琴,历经唐末五代战乱,最后被前宋昏君收藏。昏君建有万琴堂,春雷被誉为万琴堂中第一品。大明开国之后,春雷琴被太祖带去辋川谷。后来有宗室把琴献给隆盛帝,隆盛帝又把此琴赐给陶王。”
“我受邀住在陶王府上时,陶王已然病重。我离京的那天,陶王派人追到码头,把这张春雷琴赐给了我。昨日婚宴那么吵闹,春雷之声却也没被压住。”
“我估计也活不了几年,此琴就当是大婚礼物送给你们。不要拒绝。我身无长物,只这春雷还拿得出手。”
朱棠溪感动不已,恭恭敬敬捧琴接住,再次屈身一拜:“孙媳谢过祖父!”
谢衍笑嘻嘻说:“祖父真大方。如此贵重礼物,孙儿无以为报,明年让你抱曾孙子乐呵乐呵。”
“一言为定!”谢是章还就盼着抱曾孙呢。
朱棠溪把春雷琴放好,又去拜公公婆婆:“儿媳拜见舅父,拜见姑母!”
谢以勤点头回礼。
“好孩子,”王贻彤取出一对玉镯,给公主戴上说,“此镯虽不贵重,却是我的陪嫁之物,祝愿你们夫妻和睦、白头偕老。”
保定豪族之女的陪嫁镯子,怎么可能不贵重?
朱棠溪说:“姑母放心,我一定好生侍奉夫君。”
侍奉二字听得王贻彤更高兴,拉着公主的手说:“六郎若是欺负你,你就狠狠的收拾管教。若他还是不改,就发电报给我,到时候我提着棍子亲自进京。”
“儿媳一定给姑母发电报。”朱棠溪眉开眼笑。
谢以勤听着婆媳间的对话,给儿子投去一个同命相连的眼神。
随即,朱棠溪又去拜见四叔、五叔,吓得两人连忙打躬回礼,他们是真不敢接受公主的拜礼。
拜堂礼结束,谢家亲属的任务也完成了。
他们明日就须搬离公主第,回到临时大宅之中。皇帝会在公主回门之后,派人到大宅赏赐驸马的亲属。
……
次日,朱棠溪带着谢衍进宫面圣,并在皇宫里陪叶太后、小皇帝吃饭。算是公主的回门礼。
第三日,告祭太庙。
太庙的布局,主殿分为前殿、中殿、后殿,主殿两侧又有东西偏殿。
前殿是祭祀的地方。
中殿是放帝后牌位的地方。
后殿是供奉皇家远祖的地方——朱铭晚年之时,把穿越前爷爷奶奶的牌位摆进去了。
东殿供奉已故的皇亲国戚,西殿供奉配享太庙的大臣。
这次告祭太庙的仪式并不大,无非就是跟列祖列宗说一下,朱家又多了个女婿。
整个祭祀由太常寺安排,宗正寺则出面协助,参与者皆为皇室宗亲。
小皇帝也来了。
谢衍和公主按照礼仪,在殿外跟皇室宗亲们祭祀一番,又单独随太后和皇帝进前殿跪拜。
前殿放置着很多椅子,平时椅子是空着的。
祭祀之时,把供奉在中殿的帝后衣冠和牌位,请到前殿来放在椅子上如其本人亲临。
每张椅子后方的墙壁上,都挂着一副画像。
小皇帝又长大一岁,已经学会了拜祭之礼,跪在历位帝后面前念念有词。大概意思是说,朱氏皇族人丁兴旺,今年又添了一位驸马。
一番礼仪之后,谢衍和朱棠溪上前,为历位帝后焚香告祭。
太祖、太宗的衣冠和牌位,被摆在正中央,谢衍距离他们二位最近。
太宗的衣冠非常显眼,居然是一副铠甲,铠甲之上还横放宝剑。
谢衍有些发愣,这铠甲咋越看越眼熟?
此前距离帝王像太远,如今靠近了才能看清。谢衍看向太宗的画像,这是一副有胡子的中年像,依稀让他回忆起某个逗比主播。
谢衍穿越前姓侯,是一个小镇做题家。
疫情期间,他逗留家中。
那里其实没有新冠病例,只在大城市闹得凶时,才偶尔搞一下封镇、封村。
疫情彻底解除之前,谢衍也曾回到大城市。但当时房地产不景气,他很难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只能一边自学计算机一边送外卖。
疫情管控彻底放开那年冬天,谢衍身边的外卖员阳了一大堆。
他自己屁事儿没有,又因为临近春节,干脆回老家过年去了,顺便帮着叔叔的小镇快递站送货。
方圆好几个村,就小镇上一个快递站点,村民基本都是自己来拿快递。
但也有一些快递,必须送货上门。
比如某逗比主播的铠甲和宝剑!
那个主播是外地人,在镇外租了一处带小院的民房。他时不时就会收发快递,属于快递站的大客户。
“小侯,帮我拿下自拍杆。”
“朱哥,这东西挺贵吧?”
“八万。”
“卧槽!真有八万块,我还不如去买王者荣耀全套皮肤。”
“小侯,绕着我拍。”
“朱哥,耍两套。”
“……”
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谢衍。
那个逗比主播,穿着天王甲在院子里直播,舞几下长枪就累得气喘吁吁。
谢衍扭头看向公主,心里嘀咕:朱哥,我这是把你多少代的曾孙女给睡了?
靠,朱哥离开小镇也没两年,我咋跟他的穿越时间隔了一百多年?
我老家那边是不是有虫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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