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笑了,难得一见的小虎牙露了出来:“就不告诉你!”
说罢,他起身扬长出去了。
好多人在等着见他呢!
兰真也跟着起身:“王爷,末将也得回去了,家里的母老虎有了身孕,回去晚了是要查问的”
林佳走在前面,又是一笑——和兰真的夫人一比,他的玉栀简直温柔极了!好可爱啊!
此时“温柔极了”“好可爱”的玉栀正端坐在罗汉床上,在听松院里侍候的丫鬟齐刷刷站成了三排,都低着头听寒林拿着一个册子在念王府内院的规矩,叶灵、叶碧和锦儿立在一边,板着脸看着她们。
听松院里一共有二十个丫鬟,其中一等大丫鬟有四个,分别是寒林、叶灵、叶碧和锦儿;二等丫鬟也是四个,分别是春雨、倚云、樱桃和莲姬;三等小丫鬟有十二个,大都不能进正房侍候,在听松院做些粗活罢了。
待寒林讲完王府内院的规矩,玉栀这才淡淡道:“寒林已经说过王府内院的规矩了,还有谁没听清?”
见白侧妃眼神寒冷缓缓扫过,樱桃有些心虚,忙低下了头。
莲姬和倚云却都脸色如常,她们觉得王爷年轻清俊,位高权重,天生该妻妾成群被女人环绕的,白侧妃一个丫鬟出身的侧妃居然想要独霸王爷,真是痴心妄想!
玉栀面如严霜:“在听松院里侍候,做得好的话赏赐丰厚,做得不好的话惩罚也厉害。以后犯了错被打一顿撵出去,或者丢了小命的时候,可别说我没警告你们!”
说罢,玉栀微微颔首:“都下去吧!”
这些人她提前警告过了,也算是给她们一个机会,再犯错的话,她绝对不会放过她们。
屋子里生有地龙,温暖如春,做了些活都要出汗。
外面下着磅礴大雨,大雨倾盆,湿寒阴潮。
乍从温暖室内到了湿漉漉寒意浸人的廊下,倚云等人纷纷打了个寒颤,拢紧了身上穿的褙子——按照王府规矩,一等大丫鬟可以随意穿衣,二等及二等以下的丫鬟只能穿王府配发的月白夹袄、白绫裙和竹青绣花褙子。
见三等小丫鬟们纷纷撑着伞离开了,倚云双臂抱肩看了看樱桃、春雨和莲姬,却没敢说话。
小丫鬟们都走了,她们这些二等丫鬟却得在廊下候着,根本没法走。
春雨走到栏杆前,伸手接了一滴雨水,低声道:“我打听过了,都说侧妃这里虽然规矩大,但是待忠心侍候的人好得很,金女医因为侍奉侧妃忠心耿耿,不但得了不少首饰,还得了一个宅子呢!就算寒林她们几个一等大丫鬟,侧妃也都是准备了嫁妆备嫁的!”
倚云三人神情各异,却都没有说话。
她们来到京城,见了世面,才算是开了眼。
白侧妃自己名下产业无数,不过是因为她是王爷的侧妃。
如果她们得了王爷的宠爱,成了侧妃,即使只是夫人或者不上玉牒的姨娘,王爷的赏赐怕是也丰厚得很,区区几套首饰,或者一个小宅子,又算什么?
春雨见她们如此,便不再多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她又何必多话?管好她自己就行了!
今晚在廊下暖阁里值夜的是春雨和樱桃。
大雨如注,寒夜漫漫,两个人正在暖阁里围着小炭炉烤火,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忙钻出了暖阁去看,却见小厮打着伞护着王爷过来了,忙前去迎接。
眼看快到王爷面前了,樱桃用肩膀顶了春雨一下,一下子挤到了春雨前面,笑靥如花屈膝行礼:“王爷回来了!”
林佳潦草地点了点头:“侧妃呢?”
樱桃眨了眨眼睛:“王爷,侧妃早就睡下了!”
春雨看了樱桃一眼,道:“王爷,侧妃等了您一晚上,后来实在熬不住了,就先去睡下了!”
林佳也不知道听到没有,径直进了明间。
樱桃刚要跟进去,却被春雨拉住了。
春雨低声道:“你忘记寒林姐姐念的规矩了?一等丫鬟以下,未经主子宣召不得进入正室!”
樱桃见王爷已经进去了,心中恨春雨破坏了自己的机会,脸上却表现得很是害怕,拉着春雨的手:“那可怎么办呀?我刚才忘记了,想着得侍候王爷,差点跟着王爷进去”
春雨看了樱桃一眼,道:“那你以后记清楚些,别再坏规矩了!”
樱桃怯怯地答了声“是”。
林佳根本没听丫鬟们说的话,他牢记着兰真的“生子秘诀”,要“一日要连着三次”,因此径直进了卧室,想着再弄两次,让玉栀早些怀上。
玉栀睡得正香,被林佳亲了好一阵子还有些迷迷糊糊,却在林佳进来的瞬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气得用力在林佳颈部咬了一下。
林佳打了个哆嗦,“嘶”地一声,吸了口气,竭力按捺住了自己。
春雨在暖阁里的小床上睡着了。
听到春雨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樱桃轻轻叫了一声“春雨”,没有得到春雨的回应。
她悄悄起身下了床,穿上搭在床尾椅背上的褙子,轻手轻脚出了暖阁,向东暗间那边走去。
到了东暗间卧室外面,樱桃隐身在廊柱后面,听着卧室里的动静。
此时雨依旧很大,雨滴“啪啪”敲击在房顶的琉璃瓦上,落在庭院的青石上,声音很大。
可是樱桃静听了一会儿,还是听到了些不一样的声音。
东暗间卧室里似乎很静,可是把耳朵贴到糊着月光纱的窗子上的话,隐隐能够听到拔步床有节奏晃动发出的“吱呀吱呀”声,樱桃甚至还听到了白侧妃的哭声,那声音虽然很低,她还是听出来了,确实是白侧妃的哭声,哭得凄惨得很,断断续续的。
樱桃发现自己似乎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小脸煞白,再也不敢听了,忙蹑手蹑脚回去了。
在暖阁狭窄的小床上躺下之后,樱桃心有余悸:王爷到底在怎么折腾白侧妃,弄得白侧妃都哭了?
樱桃邻居家的男人是个开医馆的大夫,最爱凌虐女人,他娘子最后活活被虐死了。樱桃从小跟着她娘听壁角,早就知道世上有些男人在床上是不正常的。
想到大夫娘子死后,她和她娘帮大夫娘子装裹时看到的满是青紫的手臂,樱桃浑身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在雨声中,她越想越害怕,最后干脆失眠了。
第二天上午樱桃和春雨不用轮值,回到西偏院睡了整整半天,到了中午时分才去了听松院。
樱桃悄悄观察白侧妃,见她肌肤晶莹,唇色嫣红,气色极好,分明没有什么异状,可是细看的话,会发现白侧妃眼皮微微有些肿,应该是昨夜哭的了
看来王爷确实有凌虐女人的爱好啊!
樱桃想再看看白侧妃的身上,可惜白侧妃洗澡时只让寒林侍候,她试了好几次,居然都没看成。
从这以后,一直想到林佳就春心萌动的樱桃,再见林佳一下子变得心如止水起来,决心戒除对王爷美色的觊觎,好好服侍可怜的白侧妃,将来让白侧妃陪副嫁妆嫁个好夫婿!
这日朝会散了之后,林佳陪着永泰帝去了玉堂殿。
永泰帝慵懒地坐在宝椅中,含笑指了指左手边的锦凳:“阿佳,坐下吧,站着还怪累的!”
林佳也不推辞,在锦凳上坐了下来。
永泰帝笑眯眯道:“高丽这次居然派了他们的世子过来做质子,看来这次是真的服软了!阿佳,多亏你打服了他们!”
林佳淡淡道:“父皇,我幼时读《旧唐书》,对房玄龄对高丽的评价印象很深。”
“房玄龄评价过高丽?”永泰帝好奇心被激了起来,“哪句话?朕怎么不记得?”
林佳垂下眼帘,想起他征讨高丽前夕,玉栀也给他背过这句话,他略一思索,果真开始背诵:“房玄龄那句话是‘彼高丽者,边夷贱类,不足待以仁义,不可责以常礼。古来以鱼鳖畜之,宜从阔略,若必欲绝其种类,恐兽穷则搏’。”
见永泰帝双目炯炯看着他,似还等着他继续背诵,林佳不由一哂,又背了一句:“房玄龄表述了三个我中国可以讨伐高丽的条件,‘向使高丽违失臣节,诛之可也;侵扰百姓,灭之可也;久长能为中国患,除之可也。有一于此,虽日杀万夫,不足为愧’。我们之所以讨伐高丽,不就是因为高丽的所作所为符合房玄龄的第一个条件,明明是我们大周的藩属,却做了有违臣子礼仪的事向西夏纳贡称臣,所以我们讨伐高丽,是正义之师,成功是自然的!”
永泰帝得意地笑着鼓起掌来:“朕的阿佳真聪明!说的话好有道理!”
林佳:“”父皇这些夸赞真的好露骨,让他连脸红都欠奉了!
玉堂殿里生着地龙,温暖如夏,林佳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热,就顺手拨开了绣云纹的衣领。
永泰帝正要和林佳说话,却看到林佳颈部靠近锁骨之处似有深紫色的伤痕,忙凑过去看,发现这伤痕还破皮了,当下大怒,道:“阿佳,你脖子里的伤痕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佳这才察觉自己方才做了不妥之事,忙把衣襟掩上了,红着脸掩饰道:“父皇,是我不小心挠的!”
看着林佳颈部的伤口,永泰帝简直是痛心疾首:“阿佳,朕知道,一定是白氏这女人拧的,都破皮了!白氏实在是太毒了,你别在她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走出去看看吧!如果说美丽的女人是鲜花,那我们大周的京城便是鲜花盛开的花园,你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快走出去,在那万紫千红中好好采蜜吧!”
林佳:“”
他不耐烦地起身走到窗边,突兀地转移了话题:“父皇,辽国的皇帝和天启皇后已经出发进入辽州了,西夏使者也出发进入甘州了,到时候都安排在国宾馆么?他们会不会趁机勾结?”
林佳自然知道若是西夏和辽国想要勾结,即使不来大周他们也会勾结,他只是想转移话题。
永泰帝当然知道林佳是在转移话题,气咻咻看了林佳一会儿,悻悻然坐了下来:“阿佳,有你后悔的时候,到时候别说朕没提醒你!”
林佳微微一笑,心道:我的玉栀,我自己知道有多好,何必让别人评价?
回到和亲王府,林佳直奔听松院。
刚到正房外面,林佳就看到廊下似站着不少人,不由一愣。
那些丫鬟婆子见王爷回来了,当即满脸喜色,齐齐上前屈膝行礼:“恭喜王爷!”
林佳:“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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