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为您。朝会散去后,沈哲留了下来,随皇后一同来到长寿宫,太后早早就已等候在宫门前,一见侄儿便是泪如雨下。之后果然如其他所有人一样,反反复复地问沈哲,皇帝在哪里。
沈哲依旧给出相同的答案,之后搀扶太后回寝殿,太后才挽着珉儿的手道:“孩子,难为你了。”
他们说话的功夫,淑贵妃也带着两位皇子来了。秦庄掌控皇城后,淑贵妃守护自己的儿子躲在安乐宫里谁也不见谁也不管,彼此生生隔开了十来天,太后再见自己一双孙儿,含着泪将他们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之后看向沈哲,又看向珉儿。
有些话她说不出口,但老太太似乎已经认定儿子无法生还,想要把这一对孙子托付给这两个人,让他们扶持这两个孩子延续项氏皇朝的香火。
可一眼看见珉儿隆起的肚子,太后不由自主地从沣儿和浩儿身上抽回了手,她记起来珉儿说过,要自己一定支持她不立太子不立新君,不论是珉儿还在等皇帝回来,又或是为了她腹中孩子考量,至少太后自己答应了的事,就该好好地履行承诺。
然而这样细小的动作,却被淑贵妃看在眼里,她现在再也不用每天为后宫那么多女人如何过日子烦恼,再也不用处理永远也做不完的宫闱琐事,她不懂朝政不必操心天下事,就算是对皇帝生死的期待,也早就认命了。
曾经的她,做着那么多的事,姑且还把心思全放在儿子们身上,到如今她没任何其他的事可做,更是什么都只有儿子,眼里看的,耳朵里听的,只有儿子。
“沈哲,还望你早些为沣儿安排好书房里的一切,把太傅们找回来,别叫他荒废了学业。”淑贵妃不适时宜地提出这句话,“宫里其他的事,我会料理,你就不必操心了。”
珉儿见她如是说,便直接吩咐:“淑贵妃,你将宫里剩余的宫女太监一一清点,重新安排各处的差事,眼下后妃仅你我四人,给两位才人和宝林赐居更宽敞一些的殿阁,其他空出来的殿阁打扫后一律封门,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往后每年定时打扫一两回,也好省去些劳力。”
这些事,淑贵妃自己会斟酌着办,过去皇后从来也不会插手指点什么,现在却一板一眼地命令她指教她怎么做,淑贵妃心里不悦,但面上还是答应了。
太后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听皇后交代完宫里的事,她便插嘴问沈哲到底怎么回事,沈哲虽然说了很多遍他不知道皇帝在哪里,可太后却说:“既然你们是计划好了逼秦庄反,难道不是皇上在前线故意弄出些事,好给秦庄机会?你一定知道这里头的故。”
沈哲平静地说:“姑姑,起初我也这么认为,但事实上最开始并没有这样的计划,原以为秦庄到了京城后,会好好利用这次机会,甚至将姑母您,将皇后和公主皇子们都作为人质要挟皇上。结果秦庄那个人什么都没做,竟然好好地守护着京城,眼看皇上就要凯旋归来,秦庄什么都不做,下一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就难了,我和皇上花费的心思也白费了。于是不得不改变计划,强迫秦庄动手,但我的计划里并没有皇上那一环,我一开始也以为皇上是故意事端,可后来派人诸多打探也得不到皇上任何消息,所以皇上可能真的”
太后慌张地说:“别说了别说了,我不信。”
珉儿神情凝重,淑贵妃紧紧咬着唇,太后含泪颤巍巍地说:“我会一直等下去的,一天没有消息我就等一天,一年没有我就等一年,等到我这把骨头入了土,若还是杳无音讯,我也好去阴司间里陪他。”
淑贵妃没忍住,垂下泪来,可是瞥见皇后淡漠地坐在一旁,她又立刻忍住了。
“珉儿,你好好保重身体,朝政的事就交给哲儿去办。”太后冷静后,挽着珉儿的手爱怜地说,“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别再叫我担惊受怕了。”
然而朝政的事,珉儿不打算放手,一来可以让自己分心不要终日陷在悲伤里,再则这是丈夫的事业,自然要她亲自来守护传承。即便此刻太后已经放弃了一大半希望,即便沈哲坚持不知道皇帝在哪里,她也绝不相信项晔会丢下自己和孩子,要有信念人才能活得下去,她要好好活着守住这江山,才能等项晔回来。
说完这些话后,后宫重新清点人数整顿宫规,前朝大臣们也需要一两天缓过神重新适应新的局面,忙忙碌碌的两天过去,陈太医一再要求皇后静卧安养,可她还是每天挺着肚子到宣政殿听朝。
正儿八经开始关心朝务后,珉儿才知道自己有很多事听不懂,过去几个月里,大臣们虽然时不时要向皇后禀告天下事,但他们无不敷衍了事,现在正正经经容不得半点马虎,他们可能依旧不服珉儿,但不得不服站在群臣之首的沈哲。皇帝曾经说得好,唯有兵权是王道,眼下沈哲掌控大局手握重兵,纪州大军悉数归入他麾下,谁敢不服。
一转眼,九月见了底,入了十月冬天就来了,不知今年初雪是何时,可阴沉了一整个九月的京城,早已寒冷刺骨。宣政殿堂阔宇深,每日早朝时宫门洞开,猎猎西风灌进来,冷得叫人不得不精神。
过去皇帝强壮不怕冷也罢了,如今这位大腹便便的皇后,竟然也雷打不动地,每日冒着寒冷,天未亮就赶来临朝听政。起初总有些人,看不惯一个女人坐在上头,但数日过去,皇后毫不懈怠的态度,让他们不得打起精神谨慎对待。
这一日,西平府传来消息,因皇帝遇刺,大齐将士满心复仇杀红了眼,逼得赞西人再次投降求和,国书送来,赞西人愿意再让出两片山头,只求太平安宁。大臣们议论纷纷,一时没有主意,珉儿也不敢武断地做出决定,她需要和沈哲宋渊二人商议。
“皇后娘娘。”忽然有大臣出列,恰是之前珉儿所信任过的张大人,身为皇帝的股肱之臣,自秋振宇倒台后,他一直颇有威望,从不参与党争,也没有跟着任何人巴结过安乐宫或是秦庄,但偏偏是他,在今日提到,“国不可一日无君,即便皇上下落不明,皇后娘娘与太后,以及臣等都愿意一直等下去,但也该立下皇储以定民心。如此不论是对百姓还是对邻国政治,都是一件好事,仅仅立皇储,并不会动摇娘娘与臣等期盼皇上平安归来的决心。”
珉儿曾当着太后的面,呵斥几位项氏长辈,不许他们再提立皇储一事,但现在是在庄严规矩的朝堂上,提出这些话,就不仅仅是家事而是国事,珉儿纵然才开始学习如何处理朝政,她也知道皇储对于一国之本的重要。
可珉儿深知自己的立场,一旦立储,且一年半载的皇帝都渺无音讯,她和她的孩子们就会面临危险,她是千人恨万人憎的秋振宇的女儿,她根本就是罪人之女,她连自己都不能稳稳立足,如何周全自己的孩子?
珉儿不知道自己肚子里这一个是男是女,她也没打算生个儿子出来和淑贵妃争天下,她只想让自己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只想为项晔守住这片江山,如此才能有真正团圆之日。
“立皇储一事,再议。”珉儿冷漠地看着底下的朝臣们,不留半分情面,“至于何时再议,待本宫决定了,自然会告诉各位爱卿,在那之前,尔等不得再提立皇储之事。”
大臣之间发出微微的躁动,显然没几个人能认同皇后的决定,可珉儿不以为意,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压力,淡淡地说:“皇子年幼,待他们长大成人学有所成,贤者居上方是长久之道,眼下匆匆立皇储,难道不怕耽误国运?”
沈哲领命称是,他一出声,其他人都不得不响应,但朝会散去后,这件事以及皇后的言论也跟着散了出去,不论是危急时刻,还是现在天下太平,皇后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在为自己腹中未出世的孩子考虑。这一胎若是皇子,皇后的处境和未来,将会一片光明。
相对的,淑贵妃和她的儿子们,竟毫无还手之力,被皇后死死地压制着。
将军府中,云裳等待沈哲归来,而她早已梳妆打扮好,要带着儿子进宫去。与丈夫说了会儿话,就要分别时,沈哲喊下云裳,稍稍犹豫后道:“你进宫难免遇见淑贵妃,关于立储的事,你只管听她怎么说,不要许诺也不要出什么主意,别把自己卷进麻烦里。”
云裳骄傲地说:“我现在可聪明了,你别看不起我。”但这话题是严肃的,她正经地问,“又有人提起来了吗,你不在的时候,他们天天逼着皇后立太子,我堂姐的心也被撩拨得不安生,你知道的,她就指望那两个儿子。”
沈哲无奈地说:“可是皇后的处境,远比淑贵妃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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