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管来人是谁,有客人上门,主人总是要接待的。
尽欢站起来正准备出去迎接,一道洪亮的声音随即而至。
“妹妹,快看,我带你儿子来给你拜年了。”
儿子?在座的人闻声都很惊讶,尤其是贺重阳,刚猴急扒了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
“小鱼儿,你啥时候生的儿子啊!我咋一点风声也听到?”
贺重九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啥。
贺重阳无辜地眨了眨眼,不是外面有人说,他才顺嘴问出来的吗?贺小九至于这么瞪他吗?
兄弟两眼神你来我往,嗓音的主人已经迈进了院门,来人正是之前尽欢撞门关撞到的干亲徐志鸿。
徐志鸿今天倒是没把婴儿襁褓挎在胸前,抱着婴儿襁褓是个体态丰腴的年轻女人,应该是徐志鸿老婆。
虽然之前留下了地址,但尽欢没料到徐志鸿真的会上门。
现在倡导破四旧,其实不允许拜干亲,尤其是撞门关这种具有迷信色彩的事情,绝大部分人都是避之不及。
不过人家都不怕,敢带着孩子上门拜访,尽欢也没有不热情待客的道理。
“徐大哥,嫂子,快请坐!”
尽欢把徐家夫妻引到饭桌旁,不用她开口,伊万添上了两副碗筷和酒杯。
把徐志鸿夫妻介绍给大家,还顺便把当初撞门关的趣事讲了一遍,惹得大家都乐不可支。
“撞到谁,谁就当干爹,这么有意思的事儿,我咋就没这运气?”贺重阳把啃完的骨头放到桌上。
贺重九抿了口酒,“等你哪天能准时起床,再来想这么问题吧!”
“这不是没机会嘛,工作任务那么重,领导前辈都那么忙,我就更不可能闲着玩了。”贺重阳耸了耸肩。
他的研究属于保密性质,平时基本没啥机会外出。
到了实验关键期,常常废寝忘食,白加黑连轴转都泡在实验室,连宿舍都回不了,实在累了就在办公室眯一会儿。
要是没有实验,总是尽可能补眠睡懒觉,不到上班前十分钟,绝对不起床。
短短几年时间,贺重阳从特别爱面儿的俊小伙儿,变成了不修边幅不收拾的糙汉子。
陈大海打趣道:“咱们小鱼儿啊,这运气简直不要太好啊,出门都能撞个干儿子回来。”
“妹妹,谢谢你能答应收东东为干儿子,托你的福,自从东东拜了你为干大,还真是平顺了不少,这两个月还真没生过病。”徐嫂子高兴地说道。
李素芬笑着说道:“咱们小鱼儿,从小身子骨就硬朗,没病没灾平安顺遂,是个小福星不假。”
“徐嫂子,大伯娘,你们也太夸张了,”尽欢逗了逗襁褓里的东东,“身体好长得壮,咱们东东得记头功,你肯吃肯睡,才能把身子骨养的这么棒,是不是?”
东东“啊啊”叫着,回应了尽欢一个流口水的笑。
尽欢没忍住手痒,摸了一把东东肥嘟嘟的小脸蛋,东东笑得更欢了。
徐嫂子是典型的小女人,性子略微有点腼腆,但有尽欢热情地劝菜添饭,又有爽朗大气的李素芬陪着说话,很快也放松下来了。
徐志鸿那边有徐祖爷招呼,陈大海和贺行之作陪,他还不忘给尽欢敬酒,要实现之前要跟尽欢喝个痛快的诺言。
尽欢也不能光喝不回敬,几个回合下来,桃子酒霸道的酒劲儿,很快就升腾起来。
酒精的热气翻涌,让她的双颊浮起粉霞,气色显得比平时红润了几个度。
丹凤眼上翘的眼尾,也染上微醺的红晕,原本疏冷锋锐的眼神,也变得格外迷离娇软。
贺重九见状,不动声色地向徐志鸿举杯,“徐大哥,我敬你!”
说完贺重九就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徐志鸿笑道:“小九兄弟爽快,我干了!”
连续喝了几杯,徐志鸿的注意力,就彻底从尽欢身上转到了贺重九身上,两人谈天说地推杯换盏。
贺重九本来话不多,大家都以为是徐志鸿和他格外投缘,也没有阻拦他们,让他们喝了个酣畅淋漓。
后来上的一坛两斤重的桃子酒,被两人瓜分得一滴不剩。
徐志鸿直接趴下了,抱着空酒坛嚷嚷,“小,小九兄弟,来,咱哥俩再干一个。”
贺重九没趴下,但也有些扛不住酒劲儿,用手支着下巴,微微歪着头,看着尽欢在躺椅中间的茶桌上煮解酒茶。
“小九,喝醉了?”贺重阳凑到贺重九身边问道。
贺重九没回话,继续歪着头,看着忙活的尽欢一眼不眨。
“哎~醒醒!”贺重阳准备把贺重九扶起来,“喝醉了就去睡觉,在这儿发什么呆?”
手还挨到贺重九,就被贺重九一巴掌拍开。
贺重阳看着手背上立竿见影的巴掌印,“贺小九,你不去睡觉就算了,你冲我来什么劲儿?看把我手打得!”
贺重九挥了挥手,“不要挡视线。”
贺重阳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尽欢窝在躺椅上,一边摇着蒲扇,一边指挥伊万给炉子加木炭。
“煮茶有什么好看的?”贺重阳念叨,“我说你喝醉了你还不承认,等着!我去吧醒酒茶给你端。”
煮茶是没什么好看的,但煮茶的人好看不就行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贺重九眼巴巴的,自然不是火炉上的那壶解酒茶。
“还没煮好,你急个啥劲儿?我都说过来帮你端!”贺重阳没拉住贺重九,只能跟在后面唠叨,“平时也不见你多喜欢喝酒,今儿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还会拼酒了!”
贺重九脚步虚浮,但大长腿还是很明显,几步就走到了茶桌旁边,坐到了剩下的一张躺椅上。
尽欢看贺重九脸色酡红,关切地问了一句,“重九哥,你很难受吗?要不要眯一觉缓缓?”
“让你去屋里躺着,你还不乐意,”贺重阳点头说道:“你看,小鱼儿也觉得你喝醉了。”
贺重九在躺椅上摊平,“你沾了牛粪的衣服,还在那儿放着?”
“先泡着呗,”贺重阳在内务方面是个不折不扣的拖延症患者,“等会儿再洗,衣服又不会长脚跑了,我还是先扶你回房去。”
贺重九撩了下眼皮又很快阖上,“衣服是不会跑,但你也别指望扶我回屋,我睡醒能洗衣服还你人情。”
“嘿~贺小九,我好心扶你回屋休息,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总是乱想,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么?”贺重阳气得撸袖子。
贺重九眼皮都懒得抬,“不小肚鸡肠,就是太懒。”
“哪壶不开提哪壶,”贺重阳踢了贺重九一脚,“揭短最在行了你!”
“重阳哥,”伊万把木炭都倒进了炉子里,站起来说道:“你的衣服还是我来洗吧,毕竟也是我弄脏了你的衣服。”
贺重阳连忙摆手,“算了,还是我自己洗吧。”
真让伊万吊着一只胳膊洗衣服,就算他爹不抽他,他都想抽自己。
最后贺重阳还是叹了口气,撸起袖子认命去水井边自力更生。
伊万看着贺重阳耷拉着肩膀的背影,正抿着嘴偷着乐,就被一蒲扇敲在了头上。
这孩子瞎嘚瑟啥?当谁看不住他是在卖惨装可怜?
不说把他性子摸得门儿清的尽欢,闭眼养神的贺重九,包括去自力更生的贺重阳,哪个不知道伊万刚才打的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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