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璋跟着王都监进入灾民营中,只见营中遍地都是伤员和饥民,就连天真可爱的孩子这时也都只剩下麻木的脸庞,更有些一些拖着受伤的手脚向李璋伸手乞讨,一双干涸的眼睛中写满了饥饿。
李璋也是做父亲的人了,看着这些可怜的孩子当然也十分的心疼,可是他们这次轻装前行,根本没带粮食,物资现在还被堵在后面,所以这时就算是想帮也是有心无力,最后只能狠下心迈着大步穿过了这片区域。
王都监带着李璋很快来到一处由木板、破布、茅草支撑起来的棚子中,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躺在简易的地铺上,旁边还有一个年老的女人在照顾他。
“祖知州,陛下派定北侯来了!”王都监进来后十分兴奋的高喊道,结果本来在躺在床铺上的老者也一下子坐了起来,旁边的老妇有些嗔怪的瞪了王都监一眼,不过当看到李璋时也微微的行了一礼,然后敌机的退了出去,这位老妇人虽然行容憔悴,衣服也很破,但材质却不差,看起来应该是祖知州的家人。
“下官参见定北侯!”地铺上的老者这时也强撑着身子想要向李璋行礼,他虽然没见过李璋,但却早就听说过李璋的大名,而且之前他就派出人到处界求援,算算时间救援的人也差不多该到了,只是他没想到朝廷会派出李璋这个重臣前来。
“祖知州不必多礼,快快躺下!”李璋看到祖知州样子也立刻上前扶住他道,而这时他也发现祖知州的右腿夹着木板,脸上也有多处伤痕,整个人更是十分的憔悴。
“祖知道你的腿没事吧?”李璋扶着对方躺下,随后这才再次开口问道。
“别提了,地震时房子塌了,我的腿被大梁砸断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恢复?”祖知州这时也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道,其实他的伤倒是其次,关键是他的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以及其它的一些亲人都死于地震之中,这让他的精神大受打击,再加上这里缺医少药,使得他的伤也恢复的极慢。
李璋听到这里也是再次暗叹一声,他刚才在路上也听王都监说过祖知州家中的情况,但这时国事为重,所以他也再次开口问道:“祖知州,朝廷救援的物资就在外面,只是官道被堵,需要清理后才能进来,只要朝廷的物资一到,你们肯定都会没事的!”
祖知州听到李璋的话也是精神一震,这段时间他们也是饱受煎熬,除了饥饿这些外在条件外,最重要的是他们与外界断绝联系,也不知道朝廷会不会派人救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精神上的煎熬也更加严重,而现在终于有了确切的消息,这让他们也感觉有了希望,而希望则是在这种大灾之下最为珍贵的东西。
当下祖知州振作起来,也给李璋详细的讲了一下忻州现在的情况,忻州城就不必说了,整个城池彻底的毁了,而且一半都被水淹了,日后想要重建都只能另寻它地,所以最关键的就是幸存下来的百姓。
而据祖知州统计,现在这个聚居地的灾民一共有九千出头,但具体数字没办法统计,因为每天都有人因受伤、生病、意外或饥饿而死,也有人因为看不到希望而擅自逃离,所以只能统计一个大概的数字。
而且这九千多人无粮无药,每天只能派人去城中的废墟中翻找粮食、药物,可是这点物资根本不够九千人消耗的,这也导致灾民的民心动荡,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能让整个营地乱成一团,为此祖知州这些残存的官员也是操透了心。
“城中的情况怎么样,废墟下应该还有人活着吧?”李璋听完祖知州的话沉默片刻,最后终于还是问出一个十分敏感的问题。
“肯定有人还活着,昨天王都监他们还救回一对母女,可是城中的情况实在太复杂了,半个城都被水淹了,偏偏忻州城的粮仓大都建在水淹的那边,剩下的这边我们也经常派人去,主要是找粮食和药物,如果遇到有人求助,也会尽量的把人救出来,只是灾民中几乎人人受伤,每天能动用的人力不过千余人,这些人需要照看伤员,保护营地,如此一来能派出去的人更少,根本没办法全城救援。”祖知州这时一脸悲痛的再次道。
李璋听到这里也皱紧了眉头,沉思了片刻当即道:“我听王都监说,有些灾民跑到附近的山头占山为王,时不时会跑来抢掠灾民,他们有多少人,威胁大不大?”
这次不用祖知州回答,旁边的王都监就抢着开口道:“那些灾民大概有三四百人,而且大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之前他们抢了不少妇人跑到山上,咱们灾民营这边虽然人多,但能动用的人手却实在太少了,而且聚居地又太大,根本防不住,所以他们的威胁也是极大。”
听到那些人只有三四百人,李璋也是心头一松,因为他带来的禁军护卫有两百人,又有野狗这员猛将,清剿这帮人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毕竟他们人数虽然比较多,但都是一帮没什么组织的灾民,而禁军的将士却是全副武装,如果连这些灾民都对付不了,那简直就太可笑了。
想到这里,李璋当即向王都监道:“王都监,我想组织人手进城搜救可能还存活的百姓,不过在此之前要把那些占山为王的灾民清剿干净,刚才我带来的那两百将士你也见到了,你觉得用这些将士是否能清剿对方?”
“肯定没问题,那些灾民根本没什么武器,顶多只有一些腰刀,为首的只是个练过武的屠夫,末将愿意亲自带路,为定北侯打头阵!”王都监听到李璋的话也立刻兴奋的叫道,他早就想剿灭那帮已经变成山贼的灾民了,只可惜手中无兵可用,现在总算是可以一尝所愿了。
询问过忻州的情况后,李璋又问了一下当地官员的情况,毕竟想要管理好这些灾民,光靠李璋一个人可不行,必须要借助当地官员的力量,但是得到的结果十分不容乐观,整个忻州官场存活下来的官员虽然有一些,但大部分都像祖知州这样受了伤,能像王都监这样自由活动的人都很少,更别说站起来帮李璋管理灾民了。
“定北侯,既然您带人来了,那要不要召集灾民宣布这个消息,这样灾民心中有了希望,人心肯定也能安定下来?”最后祖知州忽然提议道。
李璋考虑了一下却摇了摇头道:“这件事还不急,等明天剿灭了那帮山贼后,再宣布这个消息也不迟,这样更能稳定民心,到时我再组织一批人进城搜救百姓!”
听到李璋这么说,祖知州也觉得有理,当天晚上,李璋就在这片灾民营休息,只不过晚饭的时候他却发现,灾民们大都以野菜为食,饭碗里根本见不到几粒粮食,哪怕王都监这些官员也吃的一样,只有祖知州这种伤员的碗里还能见到一点真正的粮食。
李璋他们虽然带着一些干粮,但哪怕全都分出去,也不够这些灾民每人吃一口的,更何况禁军明天还要剿匪,所以李璋只能吩咐禁止禁军把干粮分出去,只是他却把自己的干粮全都拿出来,一部分给了祖知州,毕竟他年纪大了又要养伤,另一部分则分给了一直跟着他的几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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