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拄了拐杖,走到门口听了一阵,外头隐隐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几声模糊不清的人语声,大约是出了什么变故。听到身后脚步响起,回头一看,是阿紫从屋里头出来了,大约也是被外头的异响惊醒。
小姑娘也是警觉,也没点灯,黑漆漆的就从里头摸出来,一边低声喊:“大丑哥,你醒了吗?”
我怕她黑灯瞎火的磕着,道:“你站那别动,我过去找你。”走到她身边,道,“外头可能出事了,咱们再等一会儿。”
阿紫道:“好啊。”伸手往旁边摸了摸,大约是想找椅子。我正准备牵她一下,就听外头一阵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是冲着这边而来。
我上前一步,将灯打开,灯光一闪,阿紫双眼眯了一眯,一时间有些睁不开。就听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我叫了一声:“谁啊?”
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涌进来一行人。当头的是那大堂兄,瘦子和那个矮胖跟在他后头,另外还有几个乔家的下人。
那瘦子道:“哟,你们都没睡呢?”
我打了个哈欠道:“你们怎么回事,半夜三更的还吵死个人,闹哄哄的,差点还以为你们家进贼了呢!”
那瘦子一双眼睛在我俩身上转了转,道:“你俩起得倒快,怕不是一夜没睡吧?呵呵,这小村姑虽然打扮得土气了些,仔细一瞧,模样倒还是挺俊的。我说呢,怪不得死活要跟来,兄弟眼光不错啊。”
我心中顿时来火。这小子他妈的满嘴污言秽语,真是嫌活得太舒坦了。
瞧了阿紫一眼,见她神情平静,脸上还带着一股子刚刚睡醒的迷糊,知道这小姑娘心思纯真,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冷冷地道:“放完了屁,就赶紧滚吧。”
那瘦子立即大怒:“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我就又再说了一遍。
那瘦子登时气得脸色赤红,就要上来动手,被那大堂兄给喝止了:“家栋,你干什么!”那瘦子不敢跟他顶嘴,只得退了回去。
那大堂兄看了我一眼,道:“外头出了些事,为了保护两位的安全,请随我们出去。”说罢,挥了挥手,身后几人就奔了过来。
我挥了挥拐杖,道:“我们自己有脚。”拄了拐杖,朝门外走去,阿紫挽着我的手臂,道,“小心点地下。”
出了门,乔家那三兄弟就走在了前头,几个下人走在后头,把我们夹在了中间。阿紫挽着我的手,朝四周张望了一阵,小声道:“平时看你也挺斯文的啊,没想到还说粗话。”
我楞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我刚才在里头说那瘦子“放屁”的事,笑道:“我本来就粗鲁的很,特别喜欢骂粗话。”
阿紫瞧了我一眼,道:“看不出来。”默默走了一阵,突然道,“那坏人果然是放……放那个什么!”
我有些诧异地瞧了她一眼,见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大约是终于想明白那瘦子在屋里头那一番话的意思。虽然恼到了极点,但恪于家教,这“放屁”两字总归是骂不出来。
我“嗯”了一声,道:“就是放屁!还是臭屁!”
我说这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前头的人就听到了。那瘦子回头怒道:“说谁放屁?”
我回到:“我说有人放屁,关你什么事?”阿紫噗嗤一声,乐道:“说不定有人心虚呢?”
那瘦子狠狠地朝我们这边瞪了一眼,不过大约是那大堂兄跟他说了什么,倒是没再过来寻事。一路上,就见宅院中灯火通明,那些阴暗处不时有人影浮现。
我装作不知,一路目不斜视,只与阿紫说些话。一直到了厅中,就见鹰钩鼻和那个二郎腿已经坐在里头,除此之外,还有乔家的三个客卿。至于乔家两个老太爷倒是不在,大约是年纪大了,夜色又深,就没出来。再看了一圈,那乔家老三也不在,大概是在房中照顾闺女。
一见我们进来,那鹰钩鼻就起身笑道:“辛苦两位了。”吩咐人搬过来两张椅子,安排我俩入座。
我往厅里头看了一眼,就见地上躺着五个人,一字排开,都是用白布裹着。手臂上微微一痛,知道是阿紫悄悄捏了我一下,回头就见这小姑娘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大约也是注意到地上的情形了。她使的这个眼色,是有些怀疑是不是乔老三那闺女又犯事了。
我倒是觉着这次还真不一定。这乔家里里外外透着古怪,迟早要出大事。我之所以想着半夜溜走,就是不想再搅和进去。冲她微微摇了摇头,静观其变就是。
就听那鹰钩鼻道:“小顾大夫,这么晚把二位吵醒,也是情非得已。刚刚乔家出了点事,想麻烦小顾大夫给瞧瞧。”指了一指地上躺的五个人。
阿紫道:“他们怎么了?”
鹰钩鼻道:“就是不知道怎么了,才想请小顾大夫给掌掌眼。”
阿紫瞧了我一眼,道:“大丑哥,你陪我一起去看看。”我点头应了。阿紫就挽着的胳膊,走了过去,又让人把椅子搬过来,让我坐下看。
她过去将最近一人身上的白布掀开。这人口鼻溢血,脸色铁青,双目圆睁,眼中尽是血丝,模样甚是狰狞。阿紫伸手在这人脖子上探了探,道:“生机已经断了。”又抓过的他的手臂,见皮肤上渗出一颗颗极小的血珠,再看身上其他部位,同样如此,道,“应该是全身的血脉在瞬间爆裂。尤其是心窍,应该是破损了,这是致命伤。”
再去掀开第二个,症状倒是同前一个一模一样。掀到第三个,也是如此。阿紫“咦”了一声,说:“这三人是兄弟么?”
这地上的三人确实长得极其想象,虽然细致处有些不同,但轮廓还是十分相似。
这时候,只听有人出声道:“这小姑娘眼光不错,这三人的确是周身血脉爆裂而死。”我寻着声音瞧了一眼,见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短衫,手里一直拿着两个核桃把玩着,眉头时时刻刻皱起,一脸苦相。这人就坐在鹰钩鼻的下首,显然乔家这三个客卿中,以他为首。
那鹰钩鼻道:“周先生说得极是。”顿了一下,道:“小顾大夫眼光也是极准。”
阿紫道:“你们原来已经看出来,那还找我们。”
那鹰钩鼻道:“这三人我们是能看出,问题是后头这两个。”朝最后两块白布指了一下。
阿紫上前将两块布掀开。这两人脸色惨白,嘴唇已经微微有些发黑,除此之外,面上很是干净,神情也很平和,没有狰狞之意。阿紫给两人分别探了探脉,都已经是绝了生机。
我仔细瞧了几眼,心里顿时就闪过一丝异样,冲阿紫招了招手:“这死人看着怪吓人的,咱们还是过去吧。”
阿紫“噢”了一声,过来搀着我回去原先那位置坐下。那鹰钩鼻道:“小顾大夫,可看出什么端倪?”
阿紫问:“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鹰钩鼻微微怔了怔,道:“这两人是我家里的下人,就是刚刚才出的事。”
阿紫道:“那就奇怪了,我刚才查验了一下,从这两人的状况看来,应该是死了至少三天以上。”
鹰钩鼻“哦”一声,道:“还有这么奇怪的事?”
阿紫默不作声,绞着眉头,大约也是很有些想不通。我远远地瞧了那两具尸体几眼,心中微微一寒,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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